马车一路上不曾停歇的狂奔着,直到皇宫门口车夫才叫停。
尚策下了马车,眉头微微紧紧皱了一下,才慢慢说道:“下来吧!”话语中略显疲惫,但是还是清亮。玉泱掀开马车的帘子,看了看,也是心绪颇多,唯独陈潇一直坐在轿子里面,一动不动。
“你不来吗?”尚策看着马车里面的陈潇。“我就不进去了,生来就对这种地方有一种排斥!”
“那我们要是需要你的时候,怎么找你?”玉泱站在一旁,突然说道!
“需要我的时候,就大喊‘非礼啊!’我就能出现。”陈潇说的手舞足蹈的,遭来玉泱一记白眼和尚策的不屑!“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车夫将马车调了一个头向另一个方向行驶……
尚策低头看着玉泱手中攥着的长剑,问道“这剑真的不还了?”玉泱将剑举高看了看,说道:“看着能值不少钱,到时候要是饿肚子了,卖了能买几个包子!”
“你……不至于这么穷吧?”
“要是有钱,还用着偷你的钱?”玉泱不假思索的反问道。
“那确实!我们先回去吧!”两个人并肩走进皇宫,马车行至半路,陈潇才想起来暮华的那把剑还在玉泱手上呢,急忙掀开一边的窗帘但是映入眼帘的却已经是萧瑟的长街。
尚策和玉泱来到尚德皇帝的御书房,见到尚德皇帝两个人也是惊异,几日不见怎么竟然花白了头发?
“儿臣参见父皇!”尚策行礼,但是玉泱却依旧挺立着,什么也不做,反而是眼中一直盯着尚德皇帝,像是打算将尚德皇帝看穿一般。“我的儿,你终于肯回来了!”尚德皇帝语气苍白无力,难道这段时间遇上什么事情了?
“父皇……”尚策欲言又止,像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可是再看见自己父皇向自己走来的一刹那,尚策便什么也不说了。尚德皇帝走到尚策旁边,不隐晦的看了看玉泱,但是突然觉得玉泱眼中似有七色之光,竟然让尚德皇帝看愣了神。
“你们父子相见,我不适合在这了,我先回去了!”玉泱撂下一句话,携着自己的剑走出御书房。玉泱无法平静的对待尚德皇帝。回到自己的住处,玉泱懒懒的往那床上一趟,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尚策回来的消息,似乎像是一阵风即刻便传遍了整个皇宫之内,嘉宝贵妃听闻之后也是喜出望外,但是听见玉泱此次也跟着回来了明显的将脸拉得很长。
“今夜将五皇子叫过来,本宫要和自己的孩子好好聊聊!”嘉宝贵妃说完之后轻轻抚着自己的额头,近日来不知为何总是头疼……
然而二皇子脚步子也是不慢,但是这一路上都在想着一件事情,为什么玉泱会与自己的额娘那么相像,即便是人有相像也不可能是从一个模子里面出来的,自己以前看过额娘的画像,两个人加以比较实在是像,也难怪当初自己的父皇食了迷幻散之后将玉泱误认成自己的额娘,可惜这些年来自己一直未能够查清楚自己额娘的死因。
这次回宫,自己已经是没有了回头路,但是一定要弄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额娘的死因……
来到宫门前,拿出自己的腰牌,侍卫见了也都撤下了挡在尚宇面前的武器,尚宇也是大步流星的走进皇宫,但是并没有先去见自己的父皇,而是先来到尚策的寝殿,迎面而来的便是雨墨。
“二皇子?”雨墨自言自语的说了句,因为自己向来很少看见二皇子来找自家的主子。“雨墨参见二皇子!”
“我五弟呢?”
“应该还在皇上那里吧!可是却不知道问什么玉泱姑娘倒是先回来了,不过……”还未等雨墨说完话,尚宇就离开了,雨墨也是满头大汗的,算算自己还是第一次和二皇子说话,怪不得自己会紧张,人人都说二皇子是个很难接近的人物,此话看来不假。
看着远去的二皇子,雨墨也是有些恋恋不舍,如果说抛去难以接近,其余的都还不错啊,人长得也帅气,而且还是聪明人,比起现在的五皇子来说,不过是少了几分平易近人。雨墨想到这里,摇摇头,笑自己在胡瞎想什么!随即端着水盆折回自己的住处。
玉泱浅浅睡着,但是似乎自己又在醒着……
模糊的看见几个人围成一个圈欢声笑语的其乐融融,但是玉泱觉得自己始终无法靠近,始终与那一群人保持着距离感,但是自己却怎么也走不开,就这样一直保持着距离,不远不近……
突然之间屋子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却在这时候玉泱睁开双眼然而自己看见的却是一个人的背影,消瘦的背影。玉泱发现自己现在可以动了。走上前去,发现这个人全身都是水,单薄的衣物无法抵御寒冷的侵袭。
“你是?”玉泱上前碰了一下那人的肩膀,可是就在触碰的一刹那便将手缩了回来,那身子凉的很……
慢慢的那个身子转过来,但是始终都是低着头,凌乱的头发好像是刚淋过雨一般,打着缕。
“帮帮我……帮帮我……”玉泱听见那人断断续续的说出来,但是声音极小,甚至可以说听得不真切。玉泱看着眼前这个人刚要说些什么。眼前这个人突然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深陷的脸颊两侧,倒像是风干之后的水果一样,皱皱巴巴;凹进去的眼眶,仿佛是被人挖去了双眼。
然而这个人忽然将自己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抓着玉泱的肩膀,对玉泱怒吼着:帮帮我,帮帮我,我好冷,湖里面真的好冷啊!转眼间玉泱醒来,发现方才的不过是一场梦,但是自己的肩膀之处还在隐隐作痛……
玉泱这时才发现天色已黑,但是似乎尚策依旧没有回来的迹象,玉泱起身,打算去走走,去摆脱刚才那个奇怪的梦境。
来到院子,发现此时空中月正圆,只是少了一个人能够说说话,但是玉泱想起一件东西来,随即折返回到房间,将陈潇给自己的那把剑拿了出来!
趁着此时四下无人,月下玉泱竟然舞起剑来,从未碰过这样的兵器,倒是有些不能够掌握自如了!只见玉泱华衣翻飞,裙角上扬,随着剑看去倒像是一只在飞舞的蝴蝶!
剑,并没有多少杀伤力,舞的极轻!
突然玉泱看见不远处走来一人,原以为是尚策,玉泱便使出一招,刺向那人,但是那人却是空手接住玉泱的剑,双指并拢将长剑稳稳的夹在指间。
看来人的外形并不是尚策。“你是谁?”
“是我!”那人将头顶上的大帽子摘下,竟然是二皇子尚宇。
玉泱看见是尚宇,手中力道加重,尚宇避之不及,差一点就被剑伤到自己。“我这次来有话和你说!先停下!”
玉泱这才停下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随我去一个地方!”尚宇并没有询问玉泱此时有没有空,倒像是在下达一个命令。“我为什么要跟你去?”
“怕我害你?”尚宇回头看向玉泱,玉泱也是踌躇,不知道这个尚宇到底是要做些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够再这说?”
“若是能在这里说,我还用带你去一个地方吗?”尚宇说完,便走。玉泱也随即跟了上去!只见前面的尚宇走得很快,玉泱要用跑的才能够不被其丢下。但是当看见来到的那个地方,玉泱有些胆怯,这不就是当初的景安宫。“为什么带我来这里?”玉泱眼中有些微怒。
“当然是这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尚宇说完话,便将门口守着的两个侍卫迷晕,打开宫门自己进去了,玉泱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牌匾,咬了咬牙跟了进去。
里面仍然是漆黑一片!
“有什么话,尽快说!若是尚策见不到我,定会来找我!”
“他不会的,起码现在不会!”
“你把他怎么了?”玉泱听见尚宇这么说,实在是有些着急。
“没什么,只不过是他的额娘叫过去了!听说明天宫里要迎接一位远嫁而来的公主,只不过到底是嫁给谁就不知道了!”尚宇说完借着月色看着玉泱的面目表情变化,但是吃惊的是,玉泱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从容不迫。
“这就是你要说的?”
“当然不是!若是只是这么点事,还不至于将你叫来这里!”尚宇说完,走进那间满是尘封的宫殿!尚宇似乎很是熟悉这里……
尚宇打开一个暗阁,里面竟然是一把团上,扇面上是很常见的鸳鸯戏水,不过特殊的却是扇面上面竟然有一处红色斑驳。“这是?”尚宇将团扇交给玉泱,对玉泱说道:“怎么,忘记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玉泱拿着团扇,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这到底欲意何为。
“这是端素贵妃最喜欢的一把扇子,当年身怀六甲的时候,一直在用其为自己驱赶身边围绕的蚊虫,等那孩子将降生之后,孩子淘气竟然用印泥在这扇面上留下这么一处!”尚宇说完,看向玉泱,似是在传达什么。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玉泱将那扇子交还给尚宇,自己走到一边。“你可知这上面的斑驳,就是你留下的!”
“我?”玉泱不置可否的看着尚宇,竟然对于他刚才说的话有些惊愕,自己这才是第一次来南唐,怎么会是自己的弄得!“不信的话……”尚宇来到玉泱面前,一把拽过玉泱的手,用银针在玉泱的手指上取了一滴血,并且也咬破自己的指间,将两滴血溶在水中……
“这不可能……”玉泱亲眼看着两滴血溶在一起。
“怎么,亲眼见证的你还担心什么?若是不能够相溶为何你会和端素贵妃长得这么像!这些都是暗示,如今真相就在眼前,你还想在说些什么吗?”尚宇一而再再而三的逼问,只见玉泱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这水,你肯定是做了手脚!”
“够了,继续逃避真的好吗?”尚宇拽着玉泱的手在玉泱耳边说道:“这就是事实!你逃不掉!”尚宇说完松开玉泱自己先行离开!玉泱蹲在原地,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会和南唐有关过什么关系,如今这么看来自己还是和这个国家有着撇不清的关系,要是这么说那么应该嫁到北齐的人是自己……
渐渐的玉泱将自己搂得很紧,很紧,忽然之间再次想起之前做的那个梦,湖边!玉泱睁大双眼,起身夺门而出……一口气跑到湖边,可是玉泱面前的却是毫无涟漪,平如镜的湖面。
看着自己的在水中的倒影,忽然看见一个身着华丽的女子映在水中,那绝对不是自己的,指间轻点水面,水面随之而随,再看向水中那个影子,的确是自己。
等回到住处的时候,看见尚策已经在院中等候自己。“去哪里了?”尚策看着玉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我没事,我先回去睡觉了,晚安!”尚策打算追上去再问问,但是看见的却是玉泱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尚策的手停在半空之中原本打算有什么话要说,却戛然而止。
才从嘉宝贵妃那里回来的尚策,似乎也是笼罩着一层阴郁。
次日清晨一大早的,就见尚策房门外聚了不少人,玉泱从窗户那里看着,就见尚策打开房门,将这一干人等让了进来,但尚策似乎发现玉泱在看自己,不禁朝那边望去,但是看见的紧紧是一扇,没有闭合的窗户!
尚策眉眼之间没落无比,随即进了自己的房间。昨晚自己额娘的话还在耳边一遍遍回想。说什么边疆的一位公主明日就到,自己要进地主之谊,说白了不过是让自己的带着那个公主四处走走看看,赏一赏风土人情罢了。
然而此时的南唐长街上面早已经是水泄不通,道路两边全都是来看热闹的老百姓。老百姓深知自己若是错过这次,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遇见这样的事情,边疆的公主啊!
只见一辆辆马车从自己的眼前走过,那人们穿着的衣服和南唐完全不一样,就连打扮也是不同!
老百姓也就是图个新鲜,谁会去真的深究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的民族!
最前面一辆车上坐着一位上了岁数且体态丰满的男人,约莫着也就四五十岁的样子,但是紧跟在其后的那辆车上,却是坐着一位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及腰的长发编成无数股小辫子,头上戴着一顶流苏帽子,看上去整个人很是精神!
小姑娘似乎并不是很怯场,四下的和两边的老百姓挥着手,脸上也是笑着的!
直到到里宫门口,就见那小姑娘,对身边的人说道:“真是吵死我了!”跟随在一边的下人也是不敢抬头!
“阿爹!”小姑娘看见自己的爹爹走下车子,连忙跑了过去!
“我们今天就要见那个什么德的皇帝?”一口不是很流利的中原话在小姑娘的口中更具一番特点。那个男人点了点头,但是那身形实在是略显夸张,没走起一步都感觉那地面都要颤动几下!
片刻之后宫门打开,迎面而来的便是两个仪仗队!
李木安走上前来说道:“二位便是阿拉木的王上还有公主吧!”
只见那肥胖的男人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皇上已经等候多时了!”李木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眼前两个人带向宫内!
肥胖的男子便是阿拉木的王上,准律尔可汗,自己的女儿便是准律尔达拉!草原上的国家,马背上的王族!达拉看见这皇宫,就是安奈不住的新奇之色!一直在旁边问着李木安,这个房子怎么是这样的,那个柱子上面为什么会有花?还有那个栏杆上面为什么会有图案!诸如此类的问题数不胜数!
然而准律尔可汗却没有要止住自己女儿的想法,一直到见到尚德皇帝之前从未有过!
待尚策穿戴整齐之后,只是扫了一眼玉泱的房间,便急匆匆的离去。玉泱看着尚策的背影,突然觉得尚策离自己越来越远!加之昨晚上尚宇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还有自己亲眼目睹的那两滴血相溶!这每一个都在诉说着自己便是南唐的公主!
是不能够和这个男人有一点的情愫!
如果按照时间来算,如果那些都是真的,尚策应该向自己叫一声长姐!
尚策来到大殿门前,看着百级石阶之下的准律尔可汗还有那位公主!虽然是位公主但是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山鸡欲为凤凰的感觉!但是山鸡永远成就不了凤凰,因为品种不同。
但是尚策还是笑着!
也许是尚策这一笑,引起了那位公主的注意,那位公主扬言说道:“皇上,我看这个男的和我很合适,希望皇上能够赐婚!!!”大家都看愣了,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竟然会如此大胆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尚德皇帝倒是没什么,只见那嘉宝贵妃脸上很是难看!
达拉直接走到尚策面前,挽起尚策的手,对尚策笑着说道:“你今后就是我达拉的,谁若是感动你一个汗毛,我达拉第一个饶不了他!”准律尔可汗这时候也觉得脸上难看,对尚德皇帝说道:“我们草原上的民族,向来不拘小节,也请皇上不要责怪!借中原一句话,这应该就是‘童言无忌’”
听到准律尔这么说,大家也都是笑笑,唯独嘉宝贵妃始终绷着个脸!
“为何不见皇上的皇后娘娘?”准律尔看得倒是仔细,竟然发现尚德皇帝身边没有皇后!
尚德皇帝笑笑说道:“皇后早年间突发疾病毙了,眼下一直未立新后,但是嘉宝贵妃位同副后,替朕管理着!”准律尔听完尚德皇帝说的,自知有愧射鞠一躬!
但是尚德皇帝也不是肚量小的人!“不知者无罪,相比这一路上定是风尘仆仆,来,让寡人替可汗接风洗尘!”
玉泱在园中,看着园中那一棵经过花开花败的老树,耳边的礼炮声似乎是堵截了欢笑声一般!
雨墨出出进进看见玉阳这样,心中也是颇有疑问,但是自从自己照顾这位主子之后,就没怎么见这位主子说过什么话。这次斗胆上前去问了问:“主子,前殿那么热闹,为何还要在这里落寞伤情呢?”
玉泱听见雨墨这么问自己,苦笑一声:“我又不是什么千金之躯,前殿的欢愉怎么是我能够参与其中的?一会把早上剩下的饭菜热一下,送到我的房间来吧!”玉泱说完之后,不理会雨墨,径自回了房间。
雨墨摇了摇头,便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回到房间之后的玉泱回想这这段时间来自己的遇到的一些事情,还有那些能够躲避但是自己却不躲避的事情!突然觉得自己的到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说昨天尚宇说的那些都是真的,至于自己为何没有半点记忆应该取决于自己是从另一个时代来的,所以那段记忆暂时封存。但是那个梦境又是什么?若是说自己没有记忆,那那个梦又做何解?不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玉泱摇了摇头,不在想这些烦人的事情!
前殿。
一场盛大的宴席摆在每个人的面前,尚策也是举杯换盏的笑脸相迎,生怕自己这边有了什么差错导致那位公主面上不爽!然而就在大家欢畅的时候,却是来迟一位!
尚宇带着自己的长笛,吹奏着来到前殿,一身玄黑色长跑,腰间玉带束腰,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儒雅,这也让达拉公主眼睛一直盯着尚宇!尚宇也是微微一笑,看向达拉!
一曲终了,尚宇执长笛对大家说道:“早知道准律尔可汗要来,之前准备下的,方才练习忘记时间,还请各位不要怪罪!”
准律尔可汗一开始还觉得这个人很是可恶,没有什么观念,但是看其谈吐方面很是考究!也便将之前的不悦一扫而光!尚宇这个举动倒也是给尚德皇帝等人长了脸!
因为那首曲子,是自己最珍爱的人喜欢的曲子,今天又由自己的儿子在如此场面吹奏,心中也是格外惊喜!
尚德皇帝连忙叫尚宇入座!
尚宇谢恩,坐在尚策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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