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听了,心内甚不是滋味,因又想着贾母对黛玉如此疼爱,这会子因为这件事她就寒了心,而自己是被抄家后沦落来的,日后若是不能做些对他家有益的事,想来这一大家子人更是不能容她了。当下忙安慰道:“老太太,林姐姐如今又病了,您就不要再生她的气了。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湘云愿舍身成全大家,请老太太放心!”
“云儿,你……你果真这样想吗?太好了,还是我的云儿懂事,不像林丫头那般自私!”贾母忙一把将湘云抱至怀中,轻轻摩挲着,滴下泪来。湘云内心复杂,一时又想起前尘往事,更是不能自已,也哭将起来。
一时湘云去了,贾母便让小丫头将贾政叫来,叹着气将黛玉退了北静王的亲事说与贾政听了。贾政闻听,也是大吃一惊,叹气道:“既是这样,少不得我再带些丰厚的礼品到北静王府打点打点,以防结仇啊!”
贾母道:“正是这么个话。另外,我还有个意思,虽说林丫头不应,可咱们家如今还有个云丫头,样样都不比林丫头差,你去的时候顺便提一提,看看将云丫头许给王爷做妾妃他愿不愿意。要是愿意就更好,要是不愿意,咱们再想别的办法给他买一个妾吧。”
贾政忙答应了。贾母继续问道:“我前些日子听说有位奉旨戍边的将军来向咱们家提亲,有没有这事啊?”
贾政忙道:“是有这么件事,可当时咱们家除了四丫头没有别的待嫁的姑娘,就没敢应准。我想四丫头一心只知道求经念佛的,未必肯愿嫁人,而且还是嫁到边疆去,所以就搁下了。”
贾母点点头道:“我看四丫头这性子也不行,可别嫁过去又再闹着当什么姑子,人家可是不愿意的。要不这么着吧,要是北静王不愿娶云丫头的话,你就再试探下将军府,看看把云丫头配过去成不成,虽说我们史家被抄了,可云丫头是没罪的,而且又是去边疆,他们应该不会挑剔,你先去问问吧,不行再说。”
贾政听了,虽有些犹豫,可还是答应着下去了。贾母回头笑着对鸳鸯道:“你觉得我这样安排,好不好?”
鸳鸯忙笑道:“老太太这样安排极好,既周到,又不伤交情。”
贾母笑道:“是啊,多亏了云丫头主动请缨,要不然我也想不出这么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来。唉,还是我们史家的姑娘识大体啊,知道为大人们分忧,不像林丫头,只顾着自己,倒把别人对她的恩情全抛到脑后去了!”
鸳鸯虽听着也不甚入耳,可也不敢反驳,只得笑着附和道:“老太太说得是,云姑娘一向是懂大体的人,如今大了,家里也遭了些事,就更知道分寸了,老太太真是没白疼她呀!”贾母笑着点点头,自去睡了。
再说湘云刚回到缀锦楼,宝钗也跟着来了。原来,宝钗这一天也在揪着心,她既想让黛玉能顺利嫁入北静王府,一则能彻底离了这个家,她眼不见为净;二则宝玉也会彻底死了这份心,或许再回来能安稳些过日子;另一面,她又怕黛玉成为北静王的妃子,因为那样的话,虽说暂时是个妾妃,可保不准日后就能扶正,到那时,她就只能仰黛玉的鼻息,她于心不甘呢!所以,左思右想放不下心来,只得饭后亲自来缀锦楼打探消息。
这一来不打紧,却见紫娟正在给黛玉服药,当下也是一惊,忙细细一问,才知道原由,心内虽有几份失望,可还是忍不住过去亲自给黛玉服药。
黛玉拗不过她,只得任由她服侍着喝了一小碗,才勉强道:“好姐姐,这药苦得要命,我实在喝不下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大病,当时不过是一时气急才那样,如今什么事都完结了,我这心里一轻松下来,就什么病都没有了。”
宝钗劝道:“就是这样也不能大意,你原来身子就不好,如今还不好好用药调理将养些,只怕将来还不受用。”
湘云也在一旁劝道:“是啊,林姐姐,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只要安心服了药,再好好歇几日病就能好了,到时咱们姐妹们再在园子里玩耍,或赏雪联诗,或烤鹿肉吃,或去钓鱼,多自在!”
黛玉笑道:“你放心吧,我一定养好病,好好陪你们玩一玩,也弥补下二姐姐、三妹妹不在的遗憾。”说着,由不得眼圈一红。宝钗等人又怕她伤心,忙又说了些高兴事混过去了。一时大家说笑一回,便散了。
自打侧妃慧心外贤内奸暴露之后,北静王水溶念她腹中有胎儿,不便责罚她,只得另派了两个小丫头服侍她,每日仍是精品菜肴食用着,倒也不算难为。可慧心却日日不肯消停,寻死觅活地闹腾着要见水溶,好好跟他解释解释前因后果,水溶一直心里难受,不愿见她。
这一日,又有小丫头慌慌张张地来回道:“王爷,侧妃今儿又用刀子划破了手腕,还说见不到王爷,就一要去死,请王爷快去看看吧。”
水溶气得大喝道:“让她闹去!看她有没有胆量真去寻死!”
小丫头忙道:“王爷,奴婢没有说谎,侧妃不仅这样,还绝食,从昨儿夜里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要这样下去,怕是腹中的胎儿受不了啊!”
“你们!唉,我让你们几个去服侍,你们竟连这点事都办不成,真是废物!”水溶气得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去看看,你找人去请太医!”那小丫头忙答应着,自行去了。
水溶快步如飞往侧妃的院子走去,刚进院门口,就听屋子里的慧心哭闹道:“你们都滚出去,我不要你们服侍,还是让我死了的好,免得在这世间活受罪!”
过一会又哭道:“去请王爷的人怎么还没回来?我要见王爷,我有话要说,我不能这么不清不白地被他忽略掉,我必须跟王爷说明白!”
水溶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来到屋门口喊道:“本王来了,你还有什么话要同本王讲?”随着话音落地,早有侍卫打开了屋门,让水溶进得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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