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很快便明白过来,感情是李太医也猜出了朱妙云下回有可能要找她去给她看病,也有可能会逼她也弄一回悬线诊脉的把戏,李太医为怕她不懂悬线诊脉这个高深技艺,所以事先让小厮来告知她,若是朱妙云真要刁难她,有了李太医的事先提醒,也不至于被刁难了。
这李太医虽然奸滑了些,势利了些,但不得不否认,做人还是很成功的,不动声色地“帮”了她一把,让她记他一次人情。
虽然李太医这个帮忙对于锦绣并没有多大的用处,但也足可以证明这李太医为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知道暗地里迂回维护她。
小厮走后没多久,杨太医也过来了,说的内容大同小异,但比起李太医的纡回以及婉转,杨太医的话可就要直白多了。
“大人,那个朱小姐对您有敌意,整个总督府的人都看出来了,大人可要小心行事。”杨太医直言不违,“昨晚李大人给朱小姐看病的时候,朱小姐破开荒的非要咱们给她悬线肥脉,却又在不经意间对我们吐露病情,使我们二人免于尴尬境地。但回去后,下官想了又想,怕朱小姐还有后招,说不定是专门针对大人您的,所以特地过来给大人支会一声。”
锦绣非常感激,好言语地谢了杨太医一翻,让冬暖亲自把杨太医送出去后,冬暖回来道:“姑娘,这杨太医才是真正实诚的。”
锦绣看她一眼,“杨太医是实诚的,但并不适合官场。”
“啊,姑娘,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锦绣叹道,“我不是说杨太医医术不精什么的,而是说他的为人处事。他对我确实是实诚,可就是太过实诚,反而更容易吃亏。他倒是对我知无不言,言而不尽。可我若是个两面三刀的,他今日这番若传了出去,岂不得罪朱妙云?”
冬暖说:“姑娘自是不会让这话传出去的。奴婢也不会说出去。”
“对,你我当然不会对外人说。可我说的是万一。他这么说出来,需记隔墙有耳,真要传到朱妙云耳朵里,你想他会有好果子吃吗?”
冬暖想了想,“这倒也是。”
“所以,我还是比较欣赏李太医的处事方式。既圆滑,又不得罪人。再则,今儿个杨太医对我倒是一番好意,可他亲自来我院子里,若是朱妙云是个精明的,如何会不知?这样反而对他不利。反观李太医,也只是谴了人过来,但目的同样达到了,他自己倒可以搞得干净,滑不溜丢的。最重要的是,他可是没说朱妙云一句坏话,反而把人家夸成重规矩礼仪的大家闺秀。人情世故,可见一般。”
冬暖被说得连连点头,“姑娘高见。”
锦绣抿唇笑了笑,“杨太医是个实诚的,但就是太过实诚,反而最容易吃亏的。不过也幸亏他遇到了我,既然他如此态度,日后少不了要罩着他。而李太医嘛,这是个聪明人物,倒也可以与之打交道。不过这是个利字当头的人物,还是得保持一定的距离才是。”
“姑娘说得极是。”
到了下午,果然朱妙云又差了人来叫锦绣过去。
这会子赵九凌也在场,而李场二位太医紧接着也过来了,朱妙云躺在床上,却是放下床帘,和上回那样,只把丝钱悬在手腕上,另一端丝线递给锦绣,让她就这样把脉。
锦绣如今也早已知道她的病情,故弄玄虚了半响,便照实说了病情,哪知朱妙云怒道:“你乱讲。这丝线并没有系到我手腕上,你如何诊得出来?分明是你事先打听了我的病情揣测的。”
原来这丫头还来这么一手呀,锦绣哭笑不得。
赵九凌沉了脸色,“妙云,你太胡闹了。”
“表哥,你也看到了,分明就是她故弄玄虚,若不是我成了试探之心,恰巧揭了她的真面目,表哥你还被她蒙在鼓里。”
赵九凌冷声道:“人体病理复杂,哪能光靠把脉就能问出来的?否则这望闻问切是怎么得来的?”
“李太医他们都能诊治出来,为什么她就不能?分明就是她医术不精。表哥你让她做宣府的军医,真是本末倒置。”
“看样子,朱小姐整我是整上瘾了。”锦绣并没有动怒,而是淡淡地道,“许小姐身声嘶哑,虚浮,不用把脉,一看便知是风寒的症状,哪还用得着悬线把脉?”
“我肚子痛。那你能诊出来吗?”
“抱歉,不能。”
“李太医等人都能诊治,偏你不能,你还称什么神医呀,庸医差不多。”
宣府中路四喜胡同里的张家,张夫人望着丈夫骨瘦如材的被肠痈折磨得蜡黄的脸,心痛如刀割。
张员外此刻腹大如鼓,恶心呕吐低热几乎样样来齐,除了张夫人外,一些侍候的丫头都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相公,这是才刚熬的药,快趁热喝了吧。”一身鸦青色中衣,青莲色褙子的张夫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满面的憔悴,端着药往丈夫嘴里溱,张员外把嘴别向一边,说:“这药……喝了也……不管用,不喝了。”肚子现下已经是绞着痛了,那种滋味,实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觉每痛一回只觉全身都要起冷汗。
“相公再忍忍,妾身立即打人去请李太医来。”张夫人起身,又出去吩咐了一通后,便折了回来。
如今张夫人一直在房中侍候丈夫,主持中馈的事儿便落到张老太太身上,当看曾府送来的大红的弥月之喜的请贴时,很是感慨,“曾家倒是人丁兴旺。”曾家大奶奶生了两儿一女,如今二房奶奶也一口气生对双胞胎,这样的好福气,可不是旁人所能比的。
一旁的心腹嬷嬷陪笑道:“老太太休要羡幕曾家,据说曾家大奶奶也得了肠痈,曾家二奶奶据说难产,这孩子倒是平安降世了,但谁知母亲能活得下来?”
张老太太惊讶至极,“肠痈?当真?”
“千真万确呢。”
“唉呀,曾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攀上柳家,现下倒是可惜了。”想着曾家的威势,以及姻亲的实力,而张家,无论是人丁的兴旺,以及子弟的出息都是不大及得上的,如今见曾家两位奶奶都要香消玉殒,张老太太倒是很不厚道地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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