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何?”
“王妃的冠帽你都嫌压脖子,皇后的冠帽更是沉重,你可知道,千秋节戴着那么重的冠帽一戴就是一整天,谁能吃得消?”
锦绣捂着唇,咯咯地笑道:“原来如此。”然后她又想到太后千秋节,太后并未戴冠帽,于是又问:“不戴冠不成么?”
“那怎能行呢,母后是正儿八经从午门抬进宫的一国之母。太后虽贵为一国太后,却只是从后门抬进宫门的继后,在礼法上就输了母后一筹,所以太后并没有九龙四凤冠。她只是从小小的宫妃升上来的继后,也不配拥有最高规格的冠服。但母后就不一样了,她老人家是父皇的结发妻子,是元配嫡妻,但凡普天同庆的日子,必须着正式礼服,受内外命妇叩拜之礼。人前倒是风光,却也累人。所以母后千秋节不过也罢。”
锦绣表示理解,只是仍是不明白,以帝后的手腕,在深宫中让一个无权无势的老太婆死掉,实在太轻而易举了,怎么帝后却一直容忍至今呢?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赵九凌面色一冷,他定定地看了锦绣一眼,忽然长长一叹,“这其中,当然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事关天家的颜面,这事儿最好越少人知道越好。”
锦绣便没有再问了。
慈宁宫中,太后一脸不豫地瞪着郑贵妃,“你说什么,你还想让哀家装病?”
郑贵妃一脸的阴狠,“往年您都是以这个法子让那老妇过不成千秋节,今年同样也是可行的。反正那老妇看重面子,太后您就算装病又怎样?那老妇为了名声,少不得又要虚情假义一番。到时候,母后您装病,把那王氏还有王氏的儿子诓进宫来,不就由着您搓圆捏扁么?”
这些年来,郑贵妃在皇后手上从来没有如意过,被皇后踩也就罢了,后来又让赵九凌踩,如今,一个破落户也把她踩在脚底下,她咽不下这口气。
本来在静心殿她已准备认命的,可经不住齐王妃一番挑唆与鼓舞,想着这些年憋屈的日子,王氏的嚣张,赵九凌的痛踩,恶向胆边生,心思再度活跃了起来。她整不死赵九凌,就报复在王锦绣身上也好。
她虽然被放了出来,但身边的人被换了个干净,她也没有本事去报复了,但挑唆着太后对付王氏,还是不错的。这老货也是个蠢货,这些年没少受她挑唆,反正这老太婆命也不长了,让她在临死前再做一件恶事也好。她倒可以摘得干干净净,何乐而不为。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太后真的陷进去了,也与她无关的,她好歹还有齐王这个靠山,皇帝也不会绝情到置她于死地的地步。皇后那个老妇一向注重名声,想来也不会要她的命,她这个贵妃只要夹着尾巴做人,也是稳坐的。到时候等皇帝驾崩,她就去与儿子一块儿过日子,皇后也管不着她。
越想越美的郑贵妃,再也受不了这种处处受人管制的日子,恨不得立马挣脱这个枷锁。她现在连皇帝也恨上了,如果他早点死该有多好,她在宫里处处受制肘,若是去了儿子那儿,那就是她的天下了,想怎样就怎样。
被这个梦想激发了斗志的郑贵妃,全身燃起了奋斗的目标,于是进一步撺掇着太后,又与太后讲着整死王氏母子的种种好处。
太后也觉得王氏就是她命中的克星,专门生来克她的。自从她进宫后,她就一直没有顺心过。从来没有睡过一天舒服的好觉,真恨不得捏死那王氏。
女儿庄顺公主的话又在脑海里生了根发了芽,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决择。
不过,想着她手头还捏着皇帝一个至命的把柄,太后又胸有成竹地笑了。
这日,锦绣才从外头回来,便有下人来报,齐王府的杨侧妃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告。
锦绣那个惊讶,她与杨侧妃只见过一回,还是上回太后千秋节里见过面的,也只是平凡无奇的点头之交,这回却亲自登门,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
锦绣想了想,最终还是接见了杨侧妃。
杨侧妃与齐王妃长得并不像,杨侧妃生得高佻而健美,英气的眉毛,凌厉的眼神,一看就知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主,这样的人,做主母绰绰有余,可以把诺大的家打理得齐齐整整。但做侧妃,显然是板上钉钉的家乱之源泉。
锦绣在东暖阁招呼着杨侧妃入座,她自己则坐于上首,命人上了茶后,矜持而礼貌地笑道:“杨侧妃倒是稀客。不知杨侧妃前来找我,有何贵干?”锦绣虽然巴不得这人与齐王妃来个高规格的内斗,最好把齐王妃斗得灰头土脸,但大面上,她可不敢与杨侧妃走得太近,侧妃虽然也是有名有份,若走得太近,可就有失体统了。
所以锦绣没有过多的客套话,直接进入正题,也侧面表示,她与这位杨氏并无结交之意。
杨侧妃大概也知道锦绣的想法,轻轻淡淡地说:“妾身今日前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与王妃说两句家常话。妾身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氏,宫里的事儿多少也知道一二。如今太后年纪大了,每到十一月份,就会发一回病,眼看就要到月底了,又到了太后发病的时候,王妃是大周第一女神医,定要好生准备才是。依妾身之见,若太后真的不幸窜病,王妃在进宫前,还是先把肚子填饱,以免让宫里的人操心王妃的膳食。再则。小王爷还小,王妃也要多加费些心思才是。”
锦绣愕然,她好歹也在王妃位置上坐了一年多,多少也知道这些内宅妇人习惯性地说一句漏半句的说话方式,很快就领悟了杨侧妃话中涵义,脸色微变。
杨侧妃也不管锦绣有没有听懂,又继续淡淡地道:“我们家王妃自从回到王府后,就一直深居简出,除了做做女红外,并无别的消谴,前些日子去庙里上香,特地给王爷求了平安富贵符,王爷很是欣慰。后来王妃又给贵妃娘娘求了个平安符,如今太后病危,我们王妃忧心太后凤体,又在佛祖跟前虔城求了个平安符,昨日晚上便进了宫亲自交到太后手上,太后凤体果真好了泰半,我们家王妃的一片诚心之举,赢来了无数赞誉。太后很是欣慰,昨晚便把我们王妃留了下来,太后凤体已经复原了大半。想来今日王妃进宫,太后凤体肯定能药到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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