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再呆下去了,他已经几大个月没开过荤了,真怕自己不算多出众的自制力会崩溃掉。
于是他微微退开一步,低声道:“我走了,你好生歇着吧。”
第三日清晨,锦绣照例在收到锦玉寄来的信后,在第三日清晨汇寄了出去,锦绣的回信比较长,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她乐意与锦玉分享自己在宣府的生活点滴,并顺便把赵九凌的心思透露给了他,让他参考参考。
锦玉虽然年纪不大,可在锦绣眼里,已经不能再把他当小孩子了,在京里呆了半年的时日,这小子在信中的表现,已经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不出意外,半个月后,她便会收到锦玉的回信。
果不其然,在四月底的某一日,春天明媚的大好天气里,锦玉的信件如期而至。比往回提前了五天,足可以证明,这小子对这件事的重视。
锦玉在信上写的很是简单,就那么一个字,“嫁。”
锦绣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她实在不敢相信,以前对赵九凌无比痛恨的锦玉,什么时候给想通了?居然想也不想就让她嫁?难道他就不怕他如花似玉楚楚动人柔弱无依的姐姐被欺负?
腹诽了一阵子后,锦绣继续往下看,然后没能忍住,给笑了出来。
锦玉在信上写的极是霸气侧露,“此人虽凶名在外,但依姐姐出神入化之医术,还怕会受欺辱?”
锦绣先是目瞪口呆,然后无可耐何地笑了起来,但一颗对前景不甚明朗的心却有豁然开朗之势。
先前靼鞑数度进攻没能占到便宜,反而还损失了他们的小王子,想当然激起了这些人的凶性,其后不久,便纠集五万大兵对宣府发起了最猛烈的进攻。战场上的激烈锦绣也没空去理会,这时候的她,正聚精会神地救治伤兵,伤员实在太多了,重伤士兵实在太多,大多被箭矢射中胳膊,胸膛,有的甚至射在脸上,靼鞑手劲大,箭头射进肌肤里,足足没去箭头三寸长,虽然大都不至于致命,但处理伤口也比较费力。
足足处理了两天的箭矢伤兵,锦绣发现,中箭将士们渐渐被刀伤以及重击将士替代,忍不住问一名被刀砍中肩膀的士兵:“靼鞑还没有退去?”
那名士兵在吃了麻醉丸后,伤口已感觉不到疼痛,他抹了脸上的汗水,说:“没有,进攻越发猛烈了。不过咱们也不是吃素的,就算拼掉一条老命,也不会让他们越雷池半步。”
锦绣轻声道:“你们都是我大周的好儿郎,老天会保佑你们的。”
战事持继了三天,大家都熬得双眼血红,战事越发激烈,伤兵们越来越多,不说锦绣熬不住,那些专门负责抬伤兵的辅医也支撑不住了,这三天来,他们只喝了些盐糖水补充体力,吃了碗玉米稀粥裹腹,除此之外,不分白天昼夜地救人,再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过来。
锦绣也是累得双眼发黑,她站在手术台前也不知站了多长时间了,这时候只觉手都抬不起来,四台手术室,一直不停地做手术,一个接着一个,似乎没有尽头。她望着源源涌进来的伤兵,一口气支撑不住,双腿发软,就那样栽倒在地。
锦绣很快就醒了过来,她知道自己支撑不下去了,但战事还没结束,任何人只要有一口气在,都要坚持到最后,她喝了一壶盐糖水,喝了两大碗稀粥,感觉有了点体力后,继续投入了救治当中。
此次伤兵人数是锦绣来到宣府半年以来最多最猛的一回。
战事足足进行了十天十夜,先前的数天里,靼鞑顽抗到令人望而生畏,但边军气焰却是异常高涨,尽管伤亡惨重,却没一个怕死的,全是真枪真刀地迎战。
徐子泰望着城墙下作战人数逐渐降低的靼鞑,捏了额上的汗水,“靼鞑实在凶顽,尤其是这回,简直不要命似的。真是奇怪。”他在边关也有五六年了,自然知道靼鞑人凶顽归凶顽,却是很惜命的,一旦有了较重大的死伤,对方便会心生怯意,赶紧鸣锣收兵。历年来都是如此,所以边军在体力与箭术上及不上他们,便只有拼人海战术了。边军不怕伤亡,而靼鞑却是异常的畏惧伤亡。
何劲一脸木然地说:“先前王爷下了死令,禁止关内商人与胡人通商,草原上失去了他们急需的盐巴、铁锅,以及珍贵的粮食,自然会着急的。更何况,王爷先前放火绕毁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米粮、牛羊,他们已面临着饿肚子的风险,他们除了四处抢掠外,毫无办法。”
徐子泰点点头,草原上确实日子不好过,不是不好过,而是非常非常的难过。早在去年,赵九凌便下了死令,禁止关内商人与胡人通商,血腥镇压了几回后,没有人再敢冒着风险与草原通商,彻彻底底地切断了靼鞑视为最珍贵的盐巴供应,以及做饭用的铁锅。
紧接着,赵九凌又卑劣阴险无耻地派人去大草原上四处杀人放火,烧掉了他们不少的牛羊以及马匹,连他们收割贮存好的草料也给烧毁了,靼鞑全靠战马支撑战事,可马儿连草都没得吃,战斗力自然太大打折扣了。更何况,与关内失去通商的机会后,他们更是面临着断炊的窘境。饥饿使得他们只能不顾一切地去骚扰边关,尽管宣府的城墙固若金汤,尽管整个北方边防已被赵九凌训练得牢不可破,但对着生存的渴望,靼鞑除了攻关外,也没别的路子可走了。
可以说,这场规模最为宏大的战事,是赵九凌一手挑起来的。赵九凌确实把靼鞑逼得走投无路,但也激起了靼鞑同仇同忾的悲忿与凶顽。
徐子煜望着城墙下死亡无数却仍是不顾一切攻关的靼鞑,微微叹息着,“王爷此举好虽好,可边军的伤亡,也实在太大。”
何劲沉默了下,说:“战争,自然是免不了伤亡的。”目光尽头,刚好看到一名边军被靼鞑利箭砍在肩膀上,那受伤的边军很快就被人抬了下来,他自我安慰道,“有王锦绣在,也不是想死就能死的。”
徐子泰摇摇头,“你可知此次伤亡有多大?整整一万余伤兵呀,军医才多少人?王锦绣就算生了三头六臂,这时候恐怕也招架不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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