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里,蒋大夫回来对锦绣道:“总兵府上一位贵客得了绝症,总是头晕目眩,恶心呕吐,请了好些大夫都不见效果。姑娘可有医治的法子?”
锦绣蹙眉,“总兵府?”她不是心胸宽广之人,那天在总兵府受到的羞侮,她毕生难忘。
“总兵府的什么人?”
“一位客人,据说身份比较贵重。”
锦绣在心里哼了哼,在心里盘算了一番,这才问道:“除了头晕目眩,恶心呕吐外,还有别的症状没?”
“没了。就是起床时头晕得厉害,躺下便没事,真是怪事,仔细把脉,不过是有些轻微的风寒而已。我开了治风寒的以及镇痛药物,也无济于事。如今前前后后都请了十多位大夫了。”
“此人的病,以前发作过吗?”
“听说发作过。后来佼幸好了。但这回似乎更是凶猛,连床都下不了。一起床都天眩地转,找不着北。连东西都吃不下。”
锦绣喃喃地道:“有些微风寒,头眩,恶心,呕吐,以前也发作过……美尼尔综合症……”
“美,美……姑娘知道这种病?”
锦绣点头,“八九不离十了,脉博无大碍,就是头晕,还伴随恶心呕吐,应该就是这种病症了。”
蒋大夫欣喜若狂,连忙道:“姑娘果真神医。居然能查出这种病症,只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症状?”叫什么来着?美尼尔综合症?这是什么来着?
锦绣笑了笑,“这个在医书上当然找不到了。是……我自己命名的一种病情。有个叫美尼尔的大夫遇过这种病,因无法医治,所以就命名为美尼尔综合症。”
蒋大夫恍然大悟,他之前也确实遇上过这样的病症,却一直没有药物医治,也找不出病因。如今听锦绣这么一说,心中一动,“姑娘以前遇到过这种病症?”
“嗯,遇上过。”
“那,可有医治之法?”
锦绣沉吟片刻,蒋大夫又讪笑道:“姑娘若真能治这种病症,何不立即前往总兵府。总兵府如今给出的诊费已算是天价了。”
“总兵府?”锦绣皱眉。
“是的,总兵府。统领江苏六万精兵的总兵何守仁家的贵客。听说此人是京城里来的,身份尊贵着呢。姑娘,可否试试?”
身份尊贵?又是从京师里来的,锦绣脑海里想起一张可恶至极的脸,沉下脸来,“若是其他人我都可以治上一治,偏偏又是总兵府,哼,不治。”
蒋大夫纳闷了,又对锦绣好一番劝慰,锦绣冷冷地道:“蒋大夫,你不必劝我。我主意已定。不治就是不治。”
“那人可曾得罪过姑娘?”
锦绣哼了哼,目露凶光,“何止得罪,不共戴天之仇。”
蒋大夫吓了一跳,不敢再言语。
第二日,蒋大夫又被叫去了总兵府,望着躺在床上紧闭双目的中年男子,细细打量着,旁敲侧击道:“这位先生,之前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那躺在床上的中年书生微微睁眼,望着蒋大夫,虚弱道:“你什么意思?”
蒋大夫轻咳一声,在肚子里转了一遍心思,这才道:“您这病,也算不得绝症。叫美尼尔综合症。”
在场诸位大夫齐齐变色,呼拉拉地奔到床前,把蒋大夫围在中间,“美尼尔综合症?这是什么病症?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蒋大夫,你可有医治之法?”
一个不屑的声音响起,“他?一个卑劣无耻被楚家药馆赶出来的人,也配被称作大夫?”
一阵寂静后,众位大夫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蒋大夫望向出声之人,不正是梦里都想杀掉的刘子云还会是谁?果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蒋大夫一向平和的目光迸出深深的恨意,但很快,他又恢复原状,淡淡地道:“我蒋明自认光明磊落,不过被小人算计失了名声。但人在做,天在看,相信老天迟早给还我一个清白。”
刘子云冷笑一声:“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可惜甭管你多么的巧言令色,都改不了你因品性恶劣被楚家药馆赶出来的事实。”他望着蒋大夫一头花白的头发,以及身上灰色袍子,不屑地道:“据说你去了锦绣药铺?哈哈,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让一个女人呼来喝去……”
朱子权冷冷的目光射来,“闭嘴。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你们如此放肆?”
刘子云见这男人气度不凡,周身散发出肃然冷厉的杀气,知道这人非富即贵,不敢再造次。蒋明也知道这种场合并不是争长短的时候,也跟着噤了声。
“你是……”穆少清看向蒋大夫。
蒋大夫连忙拱手:“老朽姓蒋,是锦绣药铺的坐堂大夫。先生您这病,有可能是美尼尔综合症。”
那躺在床上的中年书生也目光希翼地望着他,他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怕这头晕呀,实在难受得紧。
“这是什么病症?”朱子权问,上下打量他,“你是王锦绣聘请的大夫?”
圣手刘冷笑道:“蒋兄,几年不见,医术倒是长进了嘛。只是,这美,美什么来着?你既然能说出这位先生的病症,想必能治吧?可否指教一二?”
蒋大夫冷冷瞟他一眼,没有理会他,又望着床上的穆少清,“这位先生,您这病症,我已有了可到医治的大夫。但还请这位先生如实告之,您与我们东家,可曾有过什么过节?”
“你们东家?过节?”穆少清被问得莫名其妙。
蒋大夫郑重点头,“是的。我们东家,说是能治您这病症,只是她一听说您是总兵府的,就两个字,不治。无论老朽如何好言相劝,硬不肯答应,被老朽逼急了,就四个字,‘病死活该’。”他苦笑地望着中年书生,“我们东家,虽年纪轻轻,却医术精湛,品性纯良,仁心仁德。不管贫穷,还是富贵,都一视同仁。可对先生您却这般态度,老朽观先生气度雍容,品性高洁,如何会与我们东家结下仇怨,想必这里头有什么误会。”
穆少清仔细想了又想,苦笑道:“在下从京师而来,来金陵也不过月余,连总兵府的大门都甚少出去过,如何与人结怨?我想,这其中必有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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