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怕她一整天都没有正经吃过东西,心里再不好受,笑劝道:“庄子上送来的朱果昨儿个已经叫人带过来了,这会儿拿冰糖在井里镇了一些,小姐可要用用?”
这朱果的种子是今年年初时从宫中传出来的,长公主知道韩家这两个丫头爱鼓捣新鲜东西,就让人给韩家送了些种子过来。再加上韩筣一听说就闹着要用这行子做新鲜吃食,韩家便让京郊的几处庄子上头都种了些,这会儿已经得了。
听说有这个东西吃,韩筃倒是点了点头,那东西酸酸甜甜的,又开胃、又好消化,又是拿井水镇过的,这会儿倒想用些。
少用了小半盘子,外头便又传来了动静,众人便知道这是新郎倌儿来揭盖头了。
乱哄哄的一大群人进了屋子,从盖头下面看过去,韩筃只觉得满眼都是脚丫子。
一双男子的鞋朝前踉跄了两步,边上传来阵哄笑声走过来的应该是白安珩,这鞋她记得,刚才拜堂成亲时他穿的就是这双。
看着那两只脚一步、一步的走到床边儿,韩筃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不一会儿,眼前的光亮逐渐扩大、再扩大,直到彻底揭开。
韩筃垂着头僵了一小会儿,才微微抬头,看向面前那人。
自去岁一见,二人这才是第三回正经见面。
屋中的烛光映得人看不太清面色,韩筃只觉得那人同之前不大相同,却又似乎没什么变化。只那双亮亮的、宛若星辰般的眸子,还是同之前一般的光亮,看着,就似能把人吸进去一般,带着一股子让人安心、又会心生期待的气息。
大红的烛光把屋内映得如同白昼一般,白安珩这会儿只觉得满眼、满心都是面前这个人。大红的衣裳,映着娇俏的佳人。虽那脸上的妆有些太重,把她原本的样貌遮了许多,却仍是自己心中记得的那个人。
脸带含羞,眼中含情,要看不看的这么半仰着头对着自己。
心中阵阵的发软,忽想起她那巧手绣出的活灵活现的猫儿、给自己做的扇套、鞋子……
眼睛不由自主的顺着她的衣裳朝下看去,白玉般的手,映着盈盈的烛光,细滑得仿佛玉脂一般。心中颤了颤,只想拉过她的手细瞧瞧,为了自己做那些,可有伤着过她的手?又到底是如何一双巧手,竟能透过那针线把她的心意一针针绣给自己看?诉给自己听?
“新娘子这般貌美,把新郎倌儿都看呆了!”
喜娘的一声说笑,这才把白安珩的魂给唤回来,脸上一红,好在,映着那烛光倒也不大显,转过头来,正见自己母亲一脸笑意止也止不住的看着自己,连带着那些亲戚家的姑嫂们也都笑嘻嘻的,显是正拿着这对新人当热闹看呢。
等白安珩出了这屋儿,韩筃才又长松了口气,抬抬眼皮,见钱妈妈跟几个丫鬟全都笑得找不见牙了,不由得有些着恼:“打水来,我要洗把脸。”
八月初的天,白日里还热得人一身汗呢,脸上被糊了那一大堆的脂粉,再一出汗、一冒油,油腻腻的让人心里难受。还有身上的这身喜服好看是好看,可也太重太热了!
把头上的首饰一件件摘了下来,用湿水洗过了脸、再换过衣裳,韩筃这才觉着自己又活了一回似的。
轻嘘了一口气,夏蝉正又问道“小姐可要用些什么?”时,方觉着有了点儿胃口,便点点头。
小厨房里的厨娘是家中带过来的,因为有了韩筣胡捉摸出来的一些菜谱,韩家人的口味多少都有些变化,这才特特带了厨娘过来,专门预备小姐的饭菜。这会儿,便有了用武之地了。
拿蘑菇辣酱跟泡发的山珍做了个小炒,再做了几个小菜配着梗米粥送进了新房,韩筃一见,胃口就开了。
她虽吃辣,却不像韩筣似的那么喜辣,只少少的有点儿味儿便好。跟桌子此时摆的那些大鱼大肉比起来,还是这几个小菜更合胃口。
少用了些,又漱过了口,再坐回床上时,就听前面有人扶着白安珩回来了。
几个力气大的婆子架着新郎倌儿进了新房,见白安珩连路都走不了了,韩筃吓了一大跳,忙一边预备人准备醒酒汤,一边扶着他睡到床上。
她上辈子都从没正经伺候过醉鬼!何况现在?
宋裕慈那就是个人精,应酬之时,只有他偷着灌别人的,从没真正被人灌醉过。就算酒多了,也宁可自己在前头书房里面睡,从没到后面来过,便是上辈子娶韩筃之时,也不过是六七分的醉,并不像现在白安珩似的。
前面韩笙摸摸下巴,心里有些个后悔的盯着后院大门那边。谷恒睿走到他身边,在他肩上拍了拍:“行呀,小舅子灌妹夫灌的够狠的啊?”
韩笙自己后悔了,还硬着脖子道:“今日本就应该灌他,谁叫你们不拦着的?”说罢,这才想起来,指着谷恒睿道,“你不是傧相么?不是应该帮他拦酒的么?”
谷恒睿拍腿大笑道:“谁说我非得帮他拦了?再者说,我看他小子不顺眼久了,就等着这日报仇了呢!”
“报仇?他怎么你了?”
见韩笙不解,谷恒睿一翻眼皮:“谁让他是今科的状元呢?因为他,我家老子一见了我就骂,说我跟他自小相识,之后书信也从没断过,怎么就不如他了?怎么就连个进士都没考中呢?我就等着这一日了呢!”说罢,一边摸着下巴一边眯起了眼睛,“听说,下个月就是你的好日子了?”
韩笙打了个哆嗦,想起了他之前请的两位帮衬的好友要是他们也临阵倒戈的话……自己岂不也是要被人抬进洞房了?!
仰头躺在床上,白安珩只觉得头痛欲裂,没一会儿,就觉着有人拿着温热的帕子在擦自己的脸。动作轻柔、小心、仔细。
自己身边儿的小厮,可从没这么手轻的啊……
昏昏沉沉的脑中忽然闪过了丝亮光,费力的睁开眼睛,摇曳烛光之下,一张不知何时刻到了心中的容颜便在不远处,见自己睁开看来,那双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转过头去,开口叫道:“夏荷,醒酒……”
话没说完,就被床上那人一把拉住了手,韩筃诧异回头,还没等看清白安珩脸上是何表情,便被一把拉到了床上,被他抱到了怀里。
夏荷应声端着醒酒汤过来,正看到小姐被姑爷抱到了床上,脸上一红,忙慌张往后退,手中不稳,醒酒汤一下子泼了她自己一身。
“怎么了?”夏蝉端着个水盆,里面是刚换好的温水,正要送进去给小姐,让她帮姑爷再擦擦脸的。
夏荷连忙慌张摇手,后面钱妈妈走了进来,见两人站在门口打哑谜,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你们先下去吧,我在这里伺候着。”两个还没出门子的大姑娘,哪好在这时听这种墙角?还得过来人当这个差事才对。
被人拉到了怀里,韩筃只觉得心里噗通噗通直跳,分明有过一世的经验了,可这会儿还跟头回上轿子的大姑娘似的,慌张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到哪儿。
白安珩许是真醉了,把她到怀里后,便半支着身子,只这么直愣愣的看着她。看着她光洁的额头、秀气的眉毛、温婉醉人的眼睛、高挺秀气的鼻子、红艳诱人的唇。
抬起手来,轻轻在她细嫩、刚刚绞过的面孔上抚摸了两下,竟有些发呆的低声叹道:“我的新娘子,果然好看。”
口中的酒气喷了过来,却不招人讨厌,韩筃愣了一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来他是真醉了呢,虽说今日是……好日子……可他醉成这样,圆房的事便是往后错错也无妨,不然再伤了身子……
正想开口说话,却忽见面前那人低头压了下来。
唇贴在自己脸上,仿佛是试着自己的肌肤细腻与否一般,只轻轻的蹭来蹭去。蹭得韩筃满脸通红,抬手推了他两下,却只觉着他重得纹丝不动,把自己死死压在床跟他的中间,动弹不得。
那唇一点一点,蹭过自己脸颊,又去蹭额头、眼睛,又顺着鼻子蹭了下来,停到自己唇上时忽然顿了一顿,就见,他又抬起了头,直直的盯着韩筃半晌,忽开口道:“娘子,为夫要无礼了。”
还没等韩筃回过味儿来,就见他抬起手来,放到自己双肩上,双手一用力“嗤拉”一声,贴身的衣裳竟被他生生扯开了!
这得是多大的力气?!
韩筃一下子就吓傻了,宋裕慈向来温柔小意,这徒手裂衣的功夫她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人正愣着,身上就被人拉扯的七零八落,紧贴在自己身上的一处变得硬梆梆了起来,把韩筃的脸吓得有些发白要是跟他撕扯自己衣裳似的那般粗鲁,今天晚上……自己哪还活得成?
“二郎、二郎……可要喝些醒酒汤?”韩筃后悔了,她应该先喂她喝醒酒汤的,不应该先给他擦脸!
白安珩此时哪里听得清楚?只觉着手中的女子娇弱无比。
他不像其它人家的男子,刚知晓人事时,便有通房丫头教导人事。更不像那些纨绔子弟风流才子们似的,能和青楼女子交那鱼水之欢。家中父母管得严是一说,后又有先生管教,便是外出游历那几年也从未试过。
两日前,自己便得着母亲、好友偷偷塞给自己的春宫册子,因怕她这晚上难受,着实好生研究了两日。这会儿猛一挨着她,人就跟着了火似的。
莫说这会儿他喝多了,便是滴酒未沾,只一抱上她,便也能立时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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