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患难之情
等待是漫长的,折磨人的。尤其是空山新雨后。
边绣现在腿脚不方便,外面又是积水坑洼山道泥泞,泽国方面好像也不太清楚自己的去向,要想安全下山那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敖北凋身上。
暮色渐临,山林中高木苍林晕染一层灰色,愈发暗沉。
边绣撑着山壁张望外面,心里盘算了下:再等下去天就真黑了,在这山里过夜就算不冻死,万一遇上夜游的野兽自己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倒不如趁着还有一线光,早点下山比较好。
打定主意正待转身去牵栗色马,忽半空中爆升一道耀眼的火焰,很快消逝不见。
信号?边绣打个问号?她久在军中知道一点求救方法,而这种应该也是某种求援的信号。
将竹蒌挎上马侧,自己踩着一方高石艰难的爬上马背,拍拍它笑:“可以走了。”
栗色马甩甩马尾,果然很通人性轻快的跑动起来。
“哎,不对呀!这不是下山,喂,走错了。”边绣勒绳想拽对方向,那畜生却径直不理,长嘶两声,索性放开四蹄奔跑在山道上。
“切,还说通人性,明明笨的要死。”边绣气坏了。
气归气,她也拽不动,双腿夹马腹拼命示意吆喝它,头上脸上反倒扫落枝头残雨,溅的身上湿润大片。
绕过苍树,跃上一道斜坡,那畜生停下来长嘶一声,鼻子嗅嗅斜刺里冲向坡下山溪边。终于停下来咻咻拱前蹄。
边绣被它颠得头晕脑胀,脸上全是雨珠,使劲抹了把才嘀咕:“还晓得停呀?”探头四望,溪水浮动可疑的红色。再细看,好像是血被稀释的样子。
循着流动的血色往上游一看,大惊失色:青色衣色在水里一鼓一鼓的,敖北凋半颗头都浸在水里,身子另一半掩在一块石后。
边绣手忙脚乱下马,拖着腿唤:“敖北凋!”
没动静,不知死活。边绣只好淌水过去将他头扳离水面,拍拍他惨白吓人的脸大声喊:“敖北凋。”探鼻息还有丝气。
可是这么大块头,她又行动不便怎么挪出溪中呢?叫天不灵,四野无人,边绣只好忍着扭痛咬牙切齿慢慢的将他拖到溪边,那栗色马很快就挨近对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主人嘶叫。
顾不得自己的腿痛加剧,边绣紧急施救,撕开他外衣,一直冒血不止的腹部和肋下深深的伤口跃入眼帘。
还好,竹篓里有止血草,嚼碎了先敷上,再探探脉息,微弱得很。
能将修国高手伤成这样的应该不多吧?边绣猛地想到这个问题,明显他是被人攻击的,而且肯定不是一个。但是又是怎么跌下溪的?攻击他的人是生是死?还在附近吗?
开始后怕起来,边绣不安的张望,唯有风啸山林,而暮色渐沉渐暗。
敖北凋若是没有得到正规治疗,那命只怕就交待在这荒山野岭了。边绣是大夫没错,可是她手头没相应的药呀,爱莫能助,只好守着他发呆。
栗色马竖起耳朵好像听到什么动静,高昂着头对空长嘶。吓得边绣晃手:“别叫了,小心把坏人引来。”
“本王像坏人吗?”身后有个凉凉声音。
边绣吓的跳起,转身对上龙次尧吊儿朗当的表情。
“太子殿下,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边绣不满甩他个大白眼。
龙太子跃到敖北凋身边,面色阴沉从身上拿出金创药重新敷上,又从一小瓶里倒出一粒红色颗粒状入他口,最后以掌抵胸。
边绣松口气,低头拧衣服上的残水,也不敢打扰他的救治。
半晌,敖北凋头上隐有热气,痛苦的轻哼一声睁开眼看到龙太子,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龙次尧面色沉重问:“北凋,是什么人干的?”
“益国人。”敖北凋道:“那种奇幻粉是他们独有。”
事情是敖北凋感觉到有人在附近的危险,悄声循迹追去见服饰不明显,但听口音就知道并非修国人。对方大约有十来人,抢上手就围攻他,怎奈他修国大内高手的名不是白叫的,反倒被伤了几人,便有人恼羞成怒趁他不备撒上一团五彩缤纷粉末,避之不及的敖北凋吸的虽不多,足以手脚松软招架不住。勉强支撑边退边战,然后偷空放出跟太子约定好的求援信号,对方也算是识货的,知道这种信号一旦放出,会招来更厉害的帮手,何况他们本来的目标是龙太子。
现在又被敖北凋杀的七零八落的,战斗力大打折扣,若等龙太子赶来支援只怕全军覆灭,便狠狠追杀敖北凋,欲先致他死地。敖北凋不敢恋战,以避为主,身上伤口扯得越来越痛,手脚开始麻木,心神安全不能集中。
最后被人击中腹部,喷溅出一道血柱,大吼一声反刀也解决掉最近一个,终于力不能支滚下山涧跌近山溪。
对方不敢补刀,抬着死伤自己人趁着天色急急夺路而逃。
“今天赶不过去了,走吧,我知道什么地方可以过夜。”龙太子将他扶上马背回头打量边绣问:“你脚扭了?”
“是。”边绣扯扯嘴角。
“边姑娘,谢谢你赶过来。”敖北凋微笑道谢。
龙太子眼一亮:“泽国边家?好吧,你们共骑,我带路。”
边绣犹豫下下,果断上马。这时候容不得她挑三拣四。攀上马,前头是勉强支撑的重伤号,一身湿血青衣贴身勾勒出结实宽肩厚背。
“扶着我,小心摔下马。”得伤号侧头咧嘴出一个笑容,白牙森森。
边绣只鼻子轻嗯一下,伸指勾住他衣角,不能再多了。
难得平易近人的龙太子冷眼旁观,暗笑一声,牵起马熟门熟路的拐弯抹角带到一处背风的山洞。自己那匹黑马此时欢喜迎出,蹭了两蹭。
点燃火石,山洞明亮起来,边绣稍为打量竟然石床石桌一应齐备,就是灰尘多了点。
四壁上有灯槽,都点着了一下就看得更清楚了。不算太窄比普通房子大一点,干燥透风很理想的避居洞。
看着龙太子有条不紊拢起一堆火,并将敖北凋外衣全都除去时,边绣没作声默默的将竹篓放在一边清点采好的药材。
敖北凋过意不去,红脸道:“对不起,边姑娘,殿下是为我治伤非得除去衣物不可。”
“我知道。就算不是治伤,一身湿衣也要尽快烤干才是。”边绣是大夫随在军中,又不是没见过赤着上身男子。
龙太子惊奇望她一眼没有多话。
边绣守着火烤自己的湿身,望一眼外面黑夜降临,轻叹口气:不知道自己好几天未归,军营中有没有人记挂?
夜空澄净,秋月半圆。
西门成将军已经连夜派出小队精锐人马去搜索边绣的下落,军帐内,左丘飒从行军床上挣起身道:“边姑娘是为了我的伤上九幽山采药未回,于情于理在下不能不去找她。”
西门成将他按下耐心道:“你的伤还未全愈,又这般操劳只怕感染加重,反倒辜负边姑娘采药之心。放心,我保她无恙。”
左丘飒痛心道:“是在下失职,没及时拦住边姑娘。”
“那丫头倔起来谁能拦得住。”西门成唉叹:“好好一姑娘家非得跑来军中效力,九头牛都拉不回,不知图什么?”
帐帘一挑,进来一名少年校尉,喜形于色嚷:“大哥,嫦儿的信。”对西门成行了军礼。
“给我看。”左丘飒顾不得伤痛在身,跳下床呲嘴咝声。
这少年是他亲弟弟左丘霖,跟随他投在西门成帐下出力,前些日子跟益浣两国组织起来的偷袭者交战,左丘飒饶是武艺高强,在山谷中掩护手下士兵突围受重伤,差点挂掉。一直卧床休养,边绣也正是这种情况下冒险入九幽山采药。
“这是什么?”竟然还有个小包裹。
左丘飒大喜,云嫦的信已经越来越少,更不用说寄额外的包裹。
匆忙拆开,左丘霖凑上前疑惑:“全是药?”拈起两个精致小瓶,闻了闻,淡淡药味飘鼻。
“嫦儿怎么知道我受伤了?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些药?”看完信的左丘飒头上问句一串串。信里没有浓情蜜意也没有多少嘘寒问暖,只告诉寄来的药用法用量,提醒一定要照着做。
“大哥,我可什么都没说。就是寄给爹娘信里也没说你受伤的事。”左丘霖摘清自己。
左丘飒就更不解了。他几乎有空就写信给云嫦,却从不提自己这边多艰苦,更不敢让她知道自己受伤的消息,那她是怎么知道的?不好的预感慢慢浮上心头。云嫦必竟是云家人!如果她恢复某种云家灵术,那意味着……
左丘飒刚刚燃起的接信喜悦瞬间被自己猜测冲得烦躁不安。
不行,他得赶回都城,嫦儿一定瞒着他什么事?要不然就是他不在这段时间嫦儿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她为什么回信越来越少?瓣手指算了算,已经有三个月没收到她的回信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叔叔婶婶来信也没提到呢?不对,同在明苑,若是嫦儿真有不测或是发生变故,没道理叔叔只字不提呀?
左丘飒忍着伤口牵扯吩咐:“阿霖,帮我更衣。”
“大哥,你要去哪?”
“去见将军,请批休假。”
左丘霖下巴快掉了,张大嘴惊异望着面露着急神情的大哥摸索着穿衣,大哥要休假?没听错吧?往日将军让他休,还不肯呢?一门心思带兵操训,侦察地形,警戒军防,哪里有情况就奔哪里,事事抢先屡立战功,深得西门将军嘉许,几次懊恼自己那不成材的小白脸儿子西门慰耶要是有他一半就好了。
说到休假,投军两年,只回去过两次,且来去匆匆,差点是一门心思扑在军营中,这会儿竟然伤成这样不好好休养竟然主动提出要休假?
“大哥,你没发烧呀?”左丘霖装回下巴,摸摸他额头。
“嫦儿有麻烦了。”左丘飒不无忧心道。
哦,了解!左丘霖露出恍然大悟目光。扯到云嫦那就不能以常情判断他这位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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