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妃比寻常
广袤的夜色星光繁密,宽阔的天河如一匹白练铺洒夜空。花阴下透着清凉的树晾,亭亭如盖的桂树长势良好,半遮庭院。
独倚后廊,摇曳的灯笼被风吹出来回弧度。左角,仍是一只秋千架,与木兰院一模一样。
一袭披风披肩,小叶子唠叨:“天凉了,又在发什么呆呀?回屋去吧,明儿还要进宫呢。”
扯紧风衣,巫嫣侧头笑:“嗯,我知道,你去歇着吧。”
小叶子知道她有心事时,习惯一个人发会呆,笑叮嘱:“你也早点歇息。对了,要不要再练会笛曲?”
摇头拒绝,巫嫣只想清静,不想再制造噪音烦自个。
四下无人,寂静无声,巫嫣索性坐台阶下抱膝发呆:屈指算,已三年有余,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有了自己的府邸店铺,交了几个好朋友,虽算不得人上人,却也一帆风顺吃喝不愁。接下呢?好像目标不明。心腹大患飞花楼动静小多了,令狐府也被贬至西境,平原侯师家---没放在心上,小打小闹而已。当然最不安的是云家的动作,最怕牵连无辜的嫦儿。
黑影压顶,视线内出现一双华贵祥云纹武靴。
“平王殿下?”语气极尽惊讶。
南荣埙勾勾唇返身也在台阶坐下,一腿伸长,一腿屈膝。笑吟吟:“又犯傻了?”
“你……你怎么不在昙国?”巫嫣轻瞄他一眼,眼神复杂。
“大局已定,本王回来交差,怎么,还在生气?”
“暴走的可是你哦。”巫嫣俏皮微笑。
南荣埙无声笑笑,当日被她那么刻薄的损一顿,任谁心里都不好受,何况他这个万金之体的皇子。
干咳一声,南荣埙转而问:“那个昙国公主怎么样?”
“美貌嘴甜手巧活泼,很讨人喜欢。”巫嫣联想了下不安:“你不会打她主意吧?她算不得亡国公主。”
狠狠白她一眼,语气很不善:“我有那么好色吗?”
巫嫣垂眸不答。冰纭流落泽国,尊皇是知道了,略为过问了几句,原本打算接进宫里以礼相待,却听信了南荣珉的劝说,继续让她住在巫府。尊皇没有收为后宫的意图,难道是想赐给立军功的平王?
瞅她继续转脸发呆,南荣埙心里极度窝火,自己紧巴巴风尘仆仆赶回,为谁呀?进宫回禀这些日子所作所为,在平王府匆匆换洗就赶过来看她,却还是摆张生人勿近的脸给他瞧,这算什么?
“明儿皇兄生辰,听说母后广邀名门未嫁适龄女人入宫任他挑选,你可知情?”
“嗯。齐王爷已十九,早该立妃了。”巫嫣心不在焉的轻叹。
南荣埙咬牙怒极而笑:“你以为呢?那是皇兄用了一个拖字诀,不然会等到现在?”
咦?听起来有内幕?巫嫣转头不解:“拖字诀?这等大事也能拖?难怪我纳闷呢?明明按泽国律男子十五便成年,可订亲嫁娶,偏皇子们如此洁身自好得不像话。”
轻哼一声,南荣埙默认她的评语‘洁身自好’,以为他不想吗?心里放着一个人,又是前世人思维实在容不下第二人。
“是定华观圆如大师。他劝说父皇母后,我等皇子不宜早娶方可免血光之灾,这才打消母后早就想牵红线的主意。”
“哈?圆如大师这么八婆?皇子们的姻缘也要插一嘴?”巫嫣哑然失笑。
南荣埙目不转睛望着她,沉声:“是皇兄的主意。”
皇兄的主意,不过他极力赞成,是以这两位皇子拖到十八九岁才开始谈婚论嫁,原因嘛,当然是等某个傻女长大喽。
巫嫣傻愣了好久,收回目光,尽管头脑里隐隐猜到是什么原因,但她决定当一回驼鸟装傻。
“你今天去了齐王府?”
“没错。哎,我说,你到底安插多少眼线在我身边?”巫嫣薄怒。
南荣埙陡然紧张追问:“你没有答应他什么吧?”
“管你什么事?”巫嫣没好气翻眼。
“你最好什么都没答应,不然有你会后悔的。”
盯他怒容满面,巫嫣抱膝懒语,管得真宽!
“据本王探得消息,以左相国为首的齐王派指定他在左丘允鸾和饶晓翡之间选一个为正妃,然后可以挑一个自己中意的为侧妃。比目鱼玉赠正妃,粉色珠坠赐侧妃,明白吗?”
原来如此!巫嫣恍然大悟。不由死死咬紧下唇,愤愤不平忖:齐王说的放心原来是这个意思?可怜,侧妃才轮到自己作主。
“霍,原来粉色珠坠是送侧妃的呀?我还挺喜欢的呢。”巫嫣强自镇定苦笑。
“你?你喜欢珠坠?你当他面说了?”南荣埙大惊失色。坏了?这笨蛋不知自己无意中闯祸了吧?皇兄也以为她默许了吧?还说不喜欢三妻四妾,假的!
“嗯呐,说了。”巫嫣挑眉。
“你这个笨蛋!”南荣埙恨得牙痒痒:“你就上赶着给他当侧妃呀?你不是讨厌三妻四妾吗?轮到他你就认怂是吧?”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给他当侧妃呀?”巫嫣彻底怒了。
“那个粉色珠坠……你不是……”平王糊涂眨眼,明明她方才承认的。
“它漂亮,我当然喜欢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行呀?”
“行行,你喜欢是吧?明儿我送你一打,行不行?”南荣埙扬眉而笑,眉梢带轻狂意气。
“行呀,不要白不要。”巫嫣更加无所谓跟他耗上了。
那个坠子不是独一无二吗?就不信他能弄来一打,不吹牛能死呀?切!
“一言为定。”南荣埙咧嘴大乐,目光有不明光芒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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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黄色云纹衫,烟水百花裙臂缠浅粉披帛,头上别一头秀气绢花,浅插一只玉钗。再薄薄施一层淡粉,抿上唇红,镜中人清丽中杂几分明艳。
“真好看,巫姐姐。”小叶子拍手喜。
巫嫣微笑不语,今天是个好日子,隆重点没错。她径直戴上缠丝玛瑙道:“好了,去看看冰小姐收拾的怎样了。”
“我来了!”清婉笑声伴着冰纭进屋。
众人眼前一亮,很简单的云帔霞裳烟罗绢衣,暗紫色撒花百褶裙衬得她柳腰素素,玉腕凝脂,皓齿嫣然,眉目如画妙曼如仙。
“啧啧,我算知道蓬荜生辉是什么意思了。”巫嫣笑夸。
冰纭忸怩摇着她手娇笑:“巫姐姐,你这是明夸暗贬吧?”
“没有,发自真心赞美。有这样的美人儿,恨不能为男儿身。这句更中听吧?”
冰纭掩齿格格笑,眼睛弯弯如新月,猛点头:“嗯,最爱听巫姐姐夸我,句句慰贴暖人心。”
“淘气!”巫嫣虚点她一下,挽手笑:“该出发了。”
出大门,马车准备妥当,小叶子扶上冰纭,却见巫嫣拧眉不动,催:“巫姐姐,快点。”
“小五,你来这里做什么?”对面小瘦猴慌张跑近。
钱小五苦着脸,咬着指头:“巫姐姐,我娘让我来找你。”
“什么事?”
“急事。”钱小五啃着指头含混不清。
巫嫣微一沉吟,钱大嫂精明能干,和潘兰配合的相当默契,将两家店铺打理的蒸蒸日上,大事小事一把抓,根本不需要她费神。
冰纭攀着车帘轻声道:“要不,我们先绕过去看看?反正天色尚早来得及。”
将手里紫笛交到小叶子手里,巫嫣果断道:“你们先进宫,我去去就来。”
“巫姐姐,不可。”小叶子制止劝:“不然,我代你去一趟?”
巫嫣摇手:“钱大嫂必是遇上极大难题了,不然,小问题她是不会来麻烦我的。你们先去,我掐着点就来。耽搁不了。”
拗不过她,冰纭带着小叶子先行一步,剩巫嫣叫人牵来马匹,抱上钱小五直奔四季美糕铺子。
店铺竟然还没开张,门窗紧闭。
巫嫣心拧紧起来,勒停马问钱小五:“到底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钱小五被唬一跳,瞪大眼道:“大早来了几个大哥哥,跟我爹娘说了会悄悄话,然后我娘就叫我来找你回去。”
“什么样的大哥哥?”巫嫣提高嗓门。
钱小五比划下身高:“呶,有这么高。还带着刀。”
“还有刀?”巫嫣抽气。这是强盗进屋吧?等等,干嘛放钱小五出门?难不成是冲我来的?
“小五,你过那边烧饼大娘家去玩会,姐姐一会来接你。”
哄走钱小五去隔壁烧饼摊玩,巫嫣拴好马悄悄摸到后门。
里面一丝动静都没有,倒让巫嫣挠心抓肺,纵身跃入墙内后院静悄悄寂寞如空庭。
闪转腾挪来到制糕堂屋,窗户大开隐有人语。
偷眼觑目张望,钱大朗和钱大嫂相对无语,对坐发愣,旁边并无他人。这可稀奇了?巫嫣来得及惊诧,蓦地感受到后背窜凉。
“是你们?”她一掠数尺,戒备的返身却看到南荣埙的常用三胞胎护卫来了两个。面无表情定定看着她。
“是,巫姑娘。”
“你们想干什么?”巫嫣提着的心放下来,头上的雾水却越来越多。
则稹恭谨:“没想干什么,奉命保护巫姑娘。”
“免了,我不需要。”巫嫣翻翻眼,冲钱大嫂笑:“没事了,开门迎客去吧?”
钱大嫂担忧瞅瞅这两个人高马大的年轻黑面男子,叹气低声:“对不起,巫姑娘。”
“没关系,无非就是骗我过来嘛,倒要看看他们玩什么把戏。”
“姑娘小心。”钱大嫂叮嘱。
“嗯,你先去吧。”巫嫣负手走近则稹歪头笑:“保护我是吧?”
“是的。”
“好呀,先送我回皇宫吧。”
则稹和则循交换个眼神,点头:“姑娘请。”
也该着巫嫣粗心大意,走平路摔跤,喝凉水塞牙。这两人大费周章迂回将她骗过来,可不仅仅是为护她进宫那么简单啊!这个当上的有点冤。而事却误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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