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陛下这是要把谢临护住了不是?我看陛下不见得知道谢临是女的吧?”
“你说什么呢?陛下不是说了,谢临怀了陛下的孩子?谢临肯定是女人。”
此话一出,登时在大殿上卷起千层浪,众臣皆被谢临会怀上孩子这件事给惊恐住:“而且还是陛下的孩子啊!”有人叹息地说。
众臣仍然觉得不可置信,不禁面面相觑,议论纷纷,均觉得此事有如做梦。
有臣子还算惊醒的,回头瞧了瞧站在首位的史达史大人。
这位史大人的女儿史红药,前段时间可是要当皇后的,若陛下真有子嗣,这皇长子,只怕应该也是由这位史姑娘所出,结果这皇长子母亲的地位居然被谢临给夺走了。
而史达大人也夺走了谢临的丞相之位。
这叫什么?一报还一报?
有臣子在心中吐槽地想。
史达国字脸,面目肃然,平日倒是还算和蔼,只是此时皱着眉头,估计也是想起他曾经为女儿向谢临提亲一事。谢临当时以“床事不谐”为由骇得他打道回府,此时想来,对方不是不想,而是根本就不能。谢临一介女流,怎可能会娶他的女儿为妻?
史达大人被耍,只怕心情铁定不好。
聪明的臣子就应该装作这件事没有发生,而不是上前去安慰史大人受伤的心灵。
不过好在尉迟大人在夷国的捷报频传,早先陛下就为尉迟大人和史红药姑娘指婚,男才女貌,可谓佳偶,也算圆满,对史大人来说,应该颇有慰藉。
此时赖昌被围在中间,被众臣挤来挤去,被问及“谢临是否有孕”一事,赖昌无法回答,只得道:“小人也没法解释,只能告诉各位大人,有些事,耳听不一定为虚,眼见不一定为实。”
什么是“耳听不一定为虚,眼见不一定为实?”你这话说了不是白说么?
赖昌则心中想着,太后吩咐给谢大人做的汤,还在御膳房里煲着呢,什么时候诸位大臣才能放了小人,好给谢大人把汤送去啊?
自尉迟正出征后,已逾半年,谢临怀胎已有八月,一个月后便即临盆。
谢临被禁足在丞相府中,也已逾半年之久。丞相府大门紧闭,没有人知道丞相府中的情形,更无人知晓谢临现状,也难怪谢临是女扮男装一事,到最近才被朝臣发觉。
同样的,尉迟正出征后,兵部尚书府也同样大门紧闭,来往出入越发减少,尉迟正的幕僚卓青,更是非不必要,则不出门。
太后这边对谢临确实关切有加。毕竟是大楚头一个皇子,太后期盼已久,难免总是想得多些,也急了一些。
不过今日朝堂内外混沌不堪,太后在宫中,消息传到太后耳中,倒是比到丞相府和兵部尚书府更快些。
“谢临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皇帝,哀家知道你怎么想。”太后在帘后说。
明重谋沉默,散朝后不久,太后便安排与他见面,他不用太多想,就知道太后定要提这件事。
“哀家还是那句话,不许你和谢临,有一丝一毫的牵扯。”太后道,“谢临是个奸佞之臣,在他处传得有多难听,哀家想皇帝你不会不知道。”
“你们两个,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太后将宫女端来的茶端起来,轻轻啜了一口。
明重谋没想到如今,太后竟仍然这么说,他眯了眯眼睛,沉声道:“母后,她怀了您的孙子,是朕的儿子。”
太后喝茶的动作顿住,她目光落在杯中的水波上,然后道:“万一不是皇子,而是公主呢?”
明重谋靠向椅背,按捺住心底忽然涌起的波涛,“那也是朕的孩子。”
太后沉默不语。
先帝欲定国安邦,筑万世功勋的愿望和话语犹言在耳,太后不愿忘记。先帝没能成就的功绩,就让皇帝去成就,又有何不可?那谢临愿意把自己当成是踏脚石,那就踏吧,心中又有何愧疚?
为何……就与她有了感情呢?
太后思之良久,仍然不解。
“这满朝文武之态,皇帝你也见了,”太后沉吟半晌,方道,“谢临就算不是因为这事,也会因为他事而倒,你为谢临思绪忧忧,我看谢临未必会感激你。这孩子,我会替你保住,可是孩子的母亲还是可以换的。谢临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到时,若谢临有个万一,哀家会把孩子交给他人抚养。与其见你如此忧愁,倒不如就此烟消云散更好。”
“你呀,当断则断,”太后又加了一句,“古人云,长痛不如短痛。侯铁铮和谢临他们的权力你能不顾及感情而收回,哀家相信,这点感情,你一定也能一举斩断。”
一个月转眼即逝,尉迟正带着马匹牛羊俘虏等战利品,还有由明重谋所封的定国公主侯韵薇,班师还朝。
朝廷中诡谲的气氛使尉迟正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谁漏出去的消息?”尉迟正安顿好侯韵薇后,便来问卓青。
丞相府大门紧闭,就算其他臣子想挖空心思从丞相府那里弄到一丁点的消息也难,若非当日谢临要打胎一事使陛下方寸大乱,只怕到现在,他们二人也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卓青并没有因为暴露自己行径而大惊失色,反倒对尉迟正笑着道:“大人,卓青知道您要什么。”
尉迟正看着他一副了然的神色,不禁微微眯起眼睛。
卓青的声音放得更低,“大人,您想要的是谢临。”他叹息着说。
兵部尚书府门窗紧闭,入夜了,怕外面有寒气侵扰。
尉迟正却觉此话登如平地一声惊雷,耳朵里传来轰得一声巨响,“你说什么?”
卓青看他神色,更觉自己猜对了,他指了指门内另一间的屋子,那里住着侯韵薇,妖娆的却又脆弱的女人,可是卓青却道:“大人,您问问自己的本心,您真的喜欢的是这个女人?”
尉迟正的心,动了一动,他的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大人,卓青已经说了,卓青知道您想要什么,”他露出了然的微笑,“卓青一定会为您把您想要的东西,讨过来。”
“大人请想想,谢临权势滔天,虽然她已经逐渐卸去丞相之职,然而此人向来颇有诡计,而且树大根深,难以倾颓,”卓青缓缓道,“谢临位极人臣,世间普通男子,恐怕皆不见得看得上,能入得他眼的,恐怕也只有当今陛下了。”他摊了摊手,目视尉迟正,“可是您呢?您被她摆在什么位置上呢?”
尉迟正没有斥责他的无礼,因为有些话语,已经被他说得有些心动了。
“忠臣?政敌?和她一直过不去的同僚?都不是情人啊,”卓青笑了笑,“大人,依小人看,恐怕谢临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您。”
如果方才的话没有进入尉迟正的耳中,现在,尉迟正却觉得自己的心被触动了。
“想要她正眼看您,小人觉得,有一个办法可行,”卓青低声说,“大人,拔了牙的老虎,就是猫,任您搓圆搓扁,甚至珍藏起来……。”他顿住话语,转而道,“您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
卓青没有再继续说,因为他知道,说到这里,已不必再说。
“你说得很对。”良久,尉迟正几不可见地点点头,赞许道,“卓青,你这个幕僚当得委屈了点,也许是时候,给你一些事做了。”
这显然是要答应许给卓青官职了。
卓青不仅达到目的,而且锦上添花,他倒也不骄不躁,只是恭敬道:“多谢尉迟大人。”
如此,如火如荼的批斗谢临罪责的奏折,就像纸不要钱一样,一张张地摆到明重谋的御案上。
每一次早朝和御书房议事,大臣们都像是吃了火药一样,矛头直指谢临。
一个月前,尉迟正不在,群臣无首,众臣被陛下一吓,便也都缩了头。可是如今尉迟正还朝,而且与谢临针锋相对,而且陛下本就说,一切等谢临生下孩子再说。众臣以尉迟正马首是瞻,而且如今谢临临盆在即,因此朝堂上就像下锅的饺子,每个人都挖空心思地想着谢临犯了什么罪,以什么刑来责罚她才好。
太容易找了。
把持朝政,欺君罔上,目无法纪,且行为逾矩,无父无君,女纳侍妾,颠倒阴阳,无视边务,贪污受贿,结党营私……
任何一项罪责,都足够谢临被灭个九族。
而与谢临一派的奸佞之臣们,则惧怕了,许多臣子怕受谢临牵连,已恨不得离谢临远远的,与谢临斩断任何关系。
只有少数臣子,还坚持与忠臣一派辩驳,认为谢临忠心为民,其志可昭,其心可嘉。
每一次上朝,臣子都像是吃了火药,互相对喷。
明重谋每天都要审着这些带着各种犀利字眼的弹劾奏折,朱砂笔对着这些纸张,写了写,划了划,他本就不是一个善于忍耐的人,有时候恨不得将这些奏章付之一炬,将那些嚼舌根的臣子们的舌头给拔掉。
而且他还要面临另一个麻烦事。
此时的丞相府,正陷在谢临生孩子的愁云惨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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