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马骢跟马骁几个学友起哄揭破马骁开屏目的,马骁吟唱梗在众家闺秀啐声中,虽然今日在场闺秀不止一个两个十分乐意去做这个美人妻,大家齐齐而啐,整齐划一缩回画舫,却是一个二个心向往之,竖着耳朵,希望歌声继续下去。很失望,外面却换成了马骢舞剑,众人吟唱大风歌。
雄壮豪迈的歌声中,一众闺秀们收起羞怯,三三两两慢慢出了船舱,靠着船舷,名为听歌,实则美眸盼兮,余光窥探对面画舫之上几位华贵少爷。
再说许夫人正坐在游廊上晒着太阳跟一众夫人品茗说笑,大家私下里互通讯息,相互打听,谁家有女初长成啊,谁家小子要娶妻啦,哪家姑娘贤淑聪慧,哪家儿子文章锦绣,谁家儿子人才俊秀啊,妆奁厚薄啦,总之就是家长里短。
也有指槐说柳,借着别家说自家,转弯抹角说出自家儿女相亲的条件,意在试探,有意者自会答言。
白氏就乘机把大房怀珍怀瑗推出去,却没有官宦主母接话,倒是替怀瑰打听了一家合适人家,就是彭巧慧兄长,今年十五岁了,人的些许字儿,没有书勤奋,却有抓钱手,如紧跟着父亲学习做生意。一众夫人正在大家心照不宣,其乐融融,忽听湖面传来几位少年正大光明唱情歌:睡无美人!妻!
众夫人一愣,知府夫人知县夫人认识马骁,对马骁寄予厚望,对马骁声音也十分熟悉,二位齐齐抿嘴看相许夫人。
许夫人暗哂,虽是极力忍耐,嘴角却按耐不住笑意,微微翘起:这个坏小子还是太嫩了,你就是想媳妇也不能这样宣之于口呢,太没城府了。面上却是平静无波,微微浅笑:“嗯,这歌听着一句一个兮字儿,像是哪位前贤文章呢,可惜我没上过学堂,读的书少,哪位位姐姐知道这是哪位大家子所作,竟然写的这样直白?”
知府夫人焉能不明白许夫人,她没上过学堂的确不假,说她读的书少,那别人只能算作不识字了,因笑:“听着倒是像,管他们作甚,我们只管儿女聪慧,夫君贴心不迷狐狸精就成了,管他哪个夫子狂生卖文章呢!”
李教谕夫人听出儿子声音就在其中,笑着打趣儿:“记得我们老爷吟唱过,似乎是什么斑鸠在河边歌唱,他几个傻小子倒跑到画舫上去做什么,这不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么!”
这又是一个装傻卖痴的主儿,李教谕夫人焉能不读诗经呢,众夫人只当听笑话,齐齐掩嘴一笑。
关祭酒夫人替自己庶孙女儿相中马家长子马骁,以为将门之子就该有这份担当,想个媳妇儿都不敢表示,还指望你齐家治国平天下么?遂额首笑道:“听着这歌声,这几个小子动了思慕之心了,在提醒你们这些个母亲失职哟!”
一众夫人又是一笑,各家俱是有儿有女,这话不好继续。
知府夫人道:“还是老夫人眼睛亮些,今日可是淑女济济,机会难得,许夫人可有看上谁家千金没有,咱们两家就似一家人,你看上谁家只管告诉我,我这就去给你递话去,包你逞心如意。”
许夫人看上谁家也不会这般说出来,总要两家暗地商议,成了才能公之于众,哪有这样人众萧萧,拉仇恨呢。遑论许夫人当真没有看定谁,因微笑额首:“他父亲说了要立业后成家,总要等到后年秋过了乡试再议,我在这里替骁儿拜托各位伯母婶娘,帮帮忙撮合一个媳妇儿吧。”
马骁今年十五岁,后年不过十七岁,男孩子委实不算大,而今男子二十三十方才结亲大有人在。许夫人这个托词很有说服力,知府夫人也不好继续纠缠,‘睡无美人妻’这茬,就这般被许夫人忽悠过去了。
不过许夫人却上了心,难道骁儿看上谁了,学会相思了?想起自己那些同窗这般年纪时候一个二个神神秘秘递纸条,许夫人抿嘴笑得得意,咱家儿子长大了!
游湖只闹了一个时辰,秋日太阳偏西被山峰遮住就凉清得很,许夫人招呼大家上岸,早有热乎乎一碗冰糖燕窝奉上,身上一阵暖和,大家三三两两开始结伴告辞。
怀瑜作为马珺金兰手帕交,帮着送别众人,落在最后,怀珍怀瑗至此方才粘上怀瑜这个不起眼妹子,站在怀瑜身边美美笑着送别众家千金。
怀珍怀瑗一样心思,这马家虽然不及关家源远流长,却也是富贵了得,看着葵院家俱无一不是上等紫檀花梨木,再有西洋自鸣钟水晶镜,一个小姐竟然独占这样一座花木葱茏大院子,前有名花异草藤萝修竹,后有莲池水榭,马家财富不难想象。马家虽是行伍也是三品大员,做了马家主母丝毫不逊关家。怀珍怀瑗两双奸美眸满是算计,粘在马家母女身上移不开,眉开眼笑,山花烂漫。
怀瑜伺候母亲上车,待要回身告辞,却被许夫人竟然拉着怀瑜手亲切询问:“眼睛可好全乎了。”
怀瑜道了谢:“全仗夫人馈赠好药。”
许夫人暖暖一笑,轻声道:“嗯,这药不算最好,若得一味‘氧氟沙星’做成滴眼液,一夜就好了。”
许夫人言罢眼眸晶晶盯着怀瑜反应,怀瑜正要新开铺面买卖成药,闻言惊喜,一双眼眸灼灼而视许夫人:“氧氟沙星?治疗眼伤良药?”
许夫人见怀瑜毫无异样,微微失望,自己错了还是这丫头擅于遮掩?嘴里却是笑道:“嗯,据说是生长在蓬莱仙岛,可遇不可求呢!”
怀瑜闻言一叹:“这就罢了。”瞧见许夫人面上失望,怀瑜想起外公苗青草,想着许夫人无私奉献百宝药,不免投桃报李:“夫人不必失望,我外公也有一独门秘方,夫人异日若有需要,我一准双手奉上。”
许夫人失落同乡,笑得勉强:“如此,先谢过童姑娘了。”
怀瑜眼见许夫人情绪低落,却不知何故,更是无言可劝,只得跟马珺许玥热情告辞而去。
不说许夫人如何失落,却说怀瑗怀珍回程跟怀瑜怀瑰挤占一车,她们自己车驾却坐了青柳银杏与福儿三个。那怀珍还在酝酿辞藻,怀瑗单刀直入:“许夫人对你很热情啊,四妹妹跟马家很熟啊?”
怀珍乐得怀瑗做先行,暗中竖起耳朵。
怀瑜额首:“还行!”
怀瑗笑道:“那个马姑娘生的真好,他们兄妹一个赛似一个生得好。”
怀瑜不可置否。
怀瑗往怀瑜身边靠靠:“你跟他们家人常常见面么?他们家是不是也跟咱们家一样,大家一起用餐?”
怀瑰暗地拉扯怀瑜,怀瑜回她安心一笑,再看怀瑗:“不是,内外有别,寻日只跟马姑娘许姑娘一起。”
怀瑗失望一叹,却不死心:“马姑娘兄长也十五了,咱爷爷都在给三哥相亲了,马姑娘也快有嫂嫂了吧?”
怀瑜勾唇,就知道会人绕到这里来了,回答很干脆:“不知道!”
怀瑗怀珍齐齐泄气,不约而同放软了腰身。怀瑗面情甚是失落纠结:“他们不会无缘无故那样唱,倒是看上谁呢?”
怀瑜心念一动,关天遥也在画舫之上呢,因笑:“唱歌是大公子,不过后面帮腔却有三位,唱得最响亮似乎是关家大少,说不得是他借歌声传情呢!”
怀珍怀瑗闻言俱是眼眸一亮有齐齐黯淡。怀珠上京前可是当着怀珍严重警告怀瑗,关天遥是她的。别人休想觊觎。她上京会请求二婶娘替自己攀亲关家,谁敢拖她后腿,抄她后路,她将不惜一切,鱼死网破。
怀珍犹可,怀瑗至今想起怀珠语气眼神不由缩了缩脖子。她可是亲眼虽见怀珠为了一朵莲花不惜把怀瑜挤下水去,差点淹死。关家再好,性命要紧。至少不能摆在明面上,让怀珍背后下蛆。
车内一时陷入沉寂,怀瑜有些米名其妙,这几位之前说起关天遥可是苍蝇似的,今日也是一个个争相跟关家老夫人关天近乎,怎么说起关天遥竟然这般瑟缩了?
怀瑜觉得有趣了,想着要赶紧打听打听。
天时已晚,大家累了一天,各自回去歇息。
老爷子却是夤夜招了童三爷夫妻问话。
童三爷说了概况,知府同知县令县丞,还有府衙县衙教谕训导只是列席沾沾这项善政光彩。各自捐赠一年俸禄了事。商户中捐赠最多是马老爷子顺昌药行捐赠一万银子。许夫人名下昌隆号捐赠一万。再有许家大老爷代表许家捐赠五千银子。其余再有船行木材行都比照许家大爷。这一次盛举,许同知没有通知那些小本经营人家。来着都是万金以上老板,所以许同知规定了最低价码是一千银子,像是彭家这些剩余人家都是最低数目一千银子。
童三爷最后言道:“咱们在宜城属于中伤等人家,论富论贵都不好超过许家与马家,是故,儿子代替父亲捐赠了一万银子。还有一万儿子带回来了。”
老爷子吩咐捐赠两万俩,结果情势逼人,童三爷不敢做出头椽子。
“你做得对,咱们不好太抢风头了。”
老爷子吩咐将箱子抬回暗道,封门闭锁。
接着老爷子询问了白氏,问有无跟童家结亲的人家。白氏告诉老爷子,倒有几家,都是商贾人家,几乎官宦之家都明摆着,无人搭理她这岔。
白氏最后言道:“倒是李教谕夫人意味不明赞了怀瑜几句,再有许夫人拉着怀瑜说了半天话。”
老爷子很感兴趣,以为许夫人透露什么信息:“哦?”
白氏当然明白公爹意思,有些面色讪讪:“许夫人跟鱼儿说的医药上头事情,媳妇听的不大明白,是一剂治疗眼伤偏方,药名很是奇怪,媳妇闻所未闻。”
童老爷子大失所望,他对药名不感兴趣,挥手让他夫妻退下。
童老爷子之所以对孙女婚事要求严格了,乃是被张童生母子腌臜了,这才下了决心,孙子们婚事必要往上走。
只是家世要好,人品好的人家凭什么娶童老虎女儿?况且异常之中有几个不知道童罗氏底细?白氏是没有这个本事。虽然婚事不协是老爷子要求过高所致,不过白氏很善于检讨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自己没有达成公公心意,白氏心中有些惭愧:“媳妇无能!”
童老爷子倒也公正:“这不怪你,孩子们尚小,慢慢看罢。”
老爷子要求高,童罗氏不是好相与,白氏不想劳命伤财不落好。她自认不足,哪怕老爷责备几句,只要老爷子接手大房几个子女婚事就成,最好一起打包送上京去,二房这些年每年五千开销,逢三年考评就是三万二万伸手,这些年花费银钱能打遭两个金人了,替大房寻两个体面女婿,理所应当。
却不料想老爷子毫无此意,白氏不由失望。不过也有喜事,彭家夫人对怀瑰很感兴趣,彭家是山民,靠着满山木材发家,进而置下千顷良田,只是苛捐杂税兀自磨人,而今想要改换门庭,最好的办法就是娶一个读书人家儿媳妇,从下辈开始走上读书科举之路。
怀瑰父兄虽然没有中举,秀才对于一个土地主来说也是望尘莫及门第了。
不过这话怀瑜怀瑰一丝不闻。
怀瑜送走了母亲,想着迫在眉睫的会试之期,思谋着如何帮助父亲逃脱厄运,虽然十七叔可以帮衬父亲,不过扶泥巴老爷过河还需原身硬。自己再是筹谋,帮衬毕竟是女儿家,帮不得父亲一辈子。父亲必须要有担负家庭责任心才成。
也是凑巧,这日怀瑜正在云遮雾绕说服祖父,身体为重,不要太过劳累,生意上的事情交待下去就成了,意在鼓动祖父历练父亲办事能力,目前为止,父亲童三爷还只会纸上谈兵。
怀瑜尚未说到主题,张铁来报:“大老爷被王舅爷抢去会芳搂了。”
老爷子怒不可遏:“童家何时多了个王舅爷?”
张铁知道自己说错话,诺诺道:“就是就是那个……。”
老爷子怒道:“你的武功呢?连一个吃软饭东西都拿不下?”
张铁甚是委屈:“那小子就是再生十双手也不是小的对手,只是那二姨娘小玉兰也去了,他捧着肚子掐着腰,小的再有手段也不敢使出来。”
这是坏了野种啊!童老爷子却不会承认这种奸生子,贱妇竟然敢公然挑衅,大房三个孙子前程何在呢?
童老爷子怒气冲冲出了门:“张铁带路,周石点起药行大小伙计,有一个算一个,跟我去砸毁会芳搂!”
会芳搂临江而立,正对着码头,赚得茶水皮肉两份生意钱。
此刻,童老虎正坐着轿椅上指挥小玉兰兄妹把几箱子债券藏进会芳搂地下密室,亲手把一串闪亮铜钥匙交给小玉兰:“乔家败家子成事不足害苦我了,今后这债券这一块有你们姐弟经手,这可是我最后本钱,你们可要小心谨慎,否则,我就真的一败涂地了。”
小玉兰冲着那个叫做王魏宏姘夫盈盈一笑,弯腰搂着童老虎,脸挨着脸颊磨蹭:“老爷放心,妾身必定不负老爷。”
童老虎正在心花怒放,忽听外面活计慌张而来:“老爷太太,不得了了,老太爷带着人来了,喊着叫老爷滚出去,都则就要砸场子了!”
童老虎闻言有些瑟缩,他断了腿方知父亲果然下了狠心,不敢再有侥幸之心,这一次再出去,只怕一命休矣,他吓得把手乱摆:“我不去,我不去,随你们如何应付去!”小玉兰挺着腰身娇笑:“老爷有这话就好办!”
吩咐姘头王魏宏捧着一个红膝匣子袅娜多姿来至会芳搂大堂,咯咯娇笑冲着老爷子福身一拜:“媳妇拜见公公,公公……。”
童老爷子一声啐:“谁是你公公,胡言乱语,来人给我搜,搜出大爷,再给我砸了这淫荡之所!”
小玉兰顿时变脸,开了红膝匣子取出会芳搂房契高擎手中:“慢!这是会芳搂房契,现在我手,我是这里主人,老爷子既然不认我,就别怪我不客气,来人,送客!”
老寿头原本不同意这般大张旗鼓闹得人尽皆知,只是老爷子气性大发了劝不住,此刻忙着上前查验,悄声告之老爷子:“房契是真的,上面有大爷亲笔签章,写明此楼赠送给新姨娘王玉兰。”
童老爷子一嗤:“妾通买卖,赠你又如何,须知父母在,子女无私才,来人啊,给我……。”
小玉兰一声嗤笑:“我是大爷三书六礼化过纸马拜过堂娶得二房奶奶。大老爷娶我可是说了大太太身染沉疴不久人世,我这才允下婚事。老爷子可以不许我入族谱,却也买不得我。上了公堂,我也是弱势被骗婚一方。”
童老爷子英雄一世,几时被给下贱戏子嘲讽过,一时怒气直冲顶门心,眼前一黑,身子发虚一个踉跄,差点倒底,周石慌忙接住了,也顾不得小玉兰这个贱妇,抱起老爷子拔足飞奔回去了。
白外公给老爷子喂了清心丸,不等掐人中童老爷子已经醒来了,想着童老虎竟然为了个戏子犯下重婚罪,童老爷子不由痛心疾首:“我作了什么孽啊,丢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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