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着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柳瑶草,她在笑,有几分得意,她已换上了新的衣袍,梳理了发,擦了胭脂,与狼狈不堪时的她,判若两人。
柳瑶草当然笑得出来,因为她还活着。她觉得,一个女人只有在笑的时候才最好看最迷人,女人只要活着,就要多笑,死了之后,将永远不能再笑。她濒临过死亡很多次,自然而然的具备了一种能力:知道如何能活着不死。
任晶莹将她让进了屋里,轻轻的关上了门。
柳瑶草笑问:“你早已知道是我?”
任晶莹坦言道:“刚刚知道的。”
柳瑶草道:“你似乎一点也不显得惊讶?”
任晶莹道:“有一点惊讶。”
柳瑶草笑了笑,道:“你方才的表现很有趣。”
任晶莹不知道哪里有趣,也不想知道。
柳瑶草缓缓的坐在木椅上,直截了当的说着来龙去脉,道:“大内总管张子俊告诉我,他要将药下在今儿的早膳里,毒死你。”
任晶莹不明白大内总管张子俊为什么要毒死她,但她不必问。
柳瑶草接着说道:“我给大黑猫喂了毒药,把它丢在烟霞院外,看着它跳进烟霞院里。我本想沐浴过后再去找你问责的,没想到你倒有趣,把大黑猫为我送来了。”
任晶莹知道了大黑猫是柳瑶草毒死的。
柳瑶草自顾自的说道:“我把你关在杂屋房后,就带着一名侍女进了烟霞院,掐死了侍女,并在菜肴里下了毒,为她换上你的衣服。”
任晶莹知道了早膳中确实没有毒,也知道了柳瑶草竟掐死了一名侍女。
柳瑶草笑了笑,道:“大内总管张子俊去烟霞院检查,发现死的不是你,是我的侍女,便去向皇上禀报,以此,皇上就不会怀疑张子俊,反而会更加的信任他,并且,皇上就会来找我算帐。”
任晶莹在听着。
柳瑶草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诚实。”
任晶莹不语。在那样特殊的局面里,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却一定要说话时,唯有说实话最好。
柳瑶草道:“你表现的很好,你不仅撇清了和我的关系,还颇得了孟泽安的好感。”
任晶莹缄口不语。
柳瑶草道:“当然,也向孟泽安证实了,我的所作所为只是因为一只被毒死的大黑猫。”
任晶莹似乎懂了一点。
柳瑶草骄傲的道:“孟泽安怀疑的没错,我确实是梅皇后娘娘的人。”
任晶莹只是听着。
柳瑶草当然骄傲,按她设想的所演的这场戏,圆满的落幕。
使柳瑶草最值得骄傲的事情是:她是梅雪苔的人。
让皇上挚爱一个女人不容易,让皇上非常气愤一个女人却束手无策,更不容易。梅雪苔同时做到了,有皇上挚爱梅雪苔,比如大徐国的皇上;有皇上气梅雪苔,气得要命,比如大孟国的皇上。为梅雪苔这种女人效劳,是一种荣耀。
柳瑶草扶了一下额,问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任晶莹咬着唇,轻道:“我本来还有点疑问,现在想明白了。”
柳瑶草道:“什么疑问,说出来听听。”
任晶莹道:“你在屋外说话的声音,与平时你说话的声音不一样。”
柳瑶草苦笑道:“你只对这种小事好奇?”
任晶莹点头,轻道:“我有一个朋友,她分明是个女孩子,说话的声音却像是一个男人。”
很显然,任晶莹说的这个朋友就是花一朵。
柳瑶草瞧了瞧她,笑了,道:“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任晶莹问:“道别?”
柳瑶草道:“半个时辰后,我就离开这里,回大徐国。”
任晶莹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时,沉默是最好的。
柳瑶草道:“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让我替你转告给平王的?”
任晶莹一听到‘平王’二字,就想徐风来了,心里不由得温暖,唇角泛着浓浓的笑意。
片刻,任晶莹摇了摇头,轻道:“没有。”
有很多话,任晶莹以后会亲口慢慢告诉徐风来,并不需要谁的转告。
柳瑶草掩唇笑了,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道:“送给你的。”
任晶莹双手接过,道:“什么?”
柳瑶草道:“媚药。”
任晶莹咬着唇,看了看纸包,问:“媚药?”
柳瑶草忍着不笑,道:“陪孟泽安睡觉,这是必不要少的,我总会先服下媚药,待药效发作时,再进他的寝宫,他解媚药的方式总是很直接很有效。”
任晶莹吃的一惊,她不想陪孟泽安睡觉,她这一辈子只想陪徐风来一个男人睡觉。
柳瑶草笑得很媚,道:“我还不知道平王在床上会不会让女人欲仙,但我知道,孟泽安在床上能让女人欲死。”
任晶莹咬着唇,心莫名的一疼,她一点也不想让柳瑶草知道,她相信徐风来也不会让柳瑶草知道。
柳瑶草板起了脸,很郑重的道:“我还要提醒你,孟泽安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他是一块铁,你要么变成吸铁石,要么变得死尸。”
任晶莹知道孟泽安一个人,还是一个好人。如果不是孟泽安,她还不知道要饿到多久。
柳瑶草道:“我知道平王喜欢你。”
任晶莹道:“我也喜欢徐风来。”
柳瑶草问:“你爱他?”
任晶莹的眼睛里闪迷人的光,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道:“我爱他。”
柳瑶草道:“但是,你现在大孟国的后宫里,在孟泽安的身旁。”
任晶莹道:“那又怎样?”
柳瑶草冷笑一声,道:“一个无法选择自己命运的人,在面对生存时,是没有办法考虑尊严、爱情、诚信的。”
任晶莹不语,活着,是她一个人的事,不需要向别人说明;爱情,是她与徐风来的事,不需要让第三个人理解。
柳瑶草走了,很自然的走出了瑶草院,很顺利的离开了大孟国的皇宫,骑上皇宫外早已备好的马,连夜回大徐国,每到一个固定的地方,就会换一匹马,再继续赶路,马不停蹄。
柳瑶草在一个月前就收到了梅雪苔的命令,一名叫任晶莹的女子会进入大孟国的皇宫,在帮忙任晶莹吸引到孟泽安的注意后,就立即撤回大徐国。
柳瑶草一直很严格的执行梅雪苔的命令,她的忠诚梅雪苔信得过。
当然,梅雪苔也信任她的能力,但凡是梅雪苔托以重任的人,都能独挡一面的效忠。
天更冷,雪更厚。
大徐国,京城,皇宫,祥凤宫。
太阳出来,暖洋洋的。
梅雪苔正品着红茶,坐在太阳底下晒太阳时,柳瑶草回来了。
柳瑶草行跪礼:“属下参见皇后娘娘。”
梅雪苔起身,双手扶起她,不由得感慨道:“我们有三年没见面了。”
任何女人站在梅雪苔的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柳瑶草并不例外,她的妖艳与妩媚在不自不觉中,慢慢的收了起来。
梅雪苔面带微笑的看着她,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般温情。
柳瑶草将任晶莹到了大孟国之后的事情,详细的禀报了一遍。
梅雪苔频频颌首,道:“你做的很好,我就知道孟泽安会喜欢她这种类型的女子。”
柳瑶草毕恭毕敬的坐着,始终垂着头,道:“没有皇后娘娘的命令,属下便没有自作主张,让她们日后保护任晶莹。”
梅雪苔满意笑了笑,道:“你做的很好,本就不需要保护她。”
柳瑶草道:“皇后娘娘命属下叮嘱她的,属下已叮嘱。”
梅雪苔道:“你做的很好,她如果不能自己想方设法的保全性命,就由她去死。”
如果任晶莹不能独自在大孟国保全,那么,她有什么资格配与徐风来并肩?
凭容貌?凭爱情?
不,皇权需要的是智慧与手段。
梅雪苔绝不会允许站在徐风来身旁的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能站在徐风来身旁的女人,必须要有独一无二的光彩。
拥有独自的生存能力,以及懂得如何活着不死,如果任晶莹连这两点最起码的要求也做不到,她实在死也不足惜。
梅雪苔让侍女拿出大孟国的地图,摆在地上,俯视着地图,用手指比划着,道:“这条路线所必经的郡有三十二个,你明日启程,再进大孟国,探查这三十二个郡的郡守最宠幸的小妾以及最信任的心腹,顺便探一探郡守们的喜好。”
柳瑶草道:“是,属下遵命。”
一旁的侍女都知道,梅雪苔在昨日已派另一个人去大孟国,探查三十二个郡的郡守的喜好,并顺便探一探他们最宠幸的小妾以及最信任的心腹。
郡守,是地方各郡县最高的长官,四品官职。
宠幸的小妾能吹耳旁风,信任的心腹能出谋划策,这两个角色无疑能左右一个郡守的抉择,而一旦了解了郡守的喜好,无疑就能轻松的应对。
梅雪苔总是这样,同样的事,她会用至少两种不同的方式,得到她想要的准确的消息。
在过去的八年里,大孟国的很多中央官员已被成功的瓦解,并在大孟国的后宫里顺利的安插进了很多的眼线。
如今,梅雪苔开始针对大孟国的地方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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