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信命令道:“宣令。”
司礼官顿了顿接着高声宣读:“程综作战勇猛,忠武刚毅,赐爵三级,封忠武将军。赏三进宅邸一栋,良田三十亩,白银五百两,布帛百匹,另赐匾额一块,铠甲一套,良马一匹。”
司礼官的话音一落,大厅里哗的一声议论起来,武将们一个个兴奋得面色通红,双目亮晶晶的。左边的文臣中有人故意咳嗽了一声,武将们立即自觉的肃静下来,激动地静等下文。
程综怔了一下忙跪倒谢恩:“臣叩谢大王和殿下。”
陈信挥了挥手,示意司礼官继续。
“朱宁,身先士卒,果敢刚猛,赐爵三级,封忠勇将军,赏三进宅邸一栋……。”
“朱下水,献计有功,赐爵一级,赏白银三百两,擢升为水军校尉。”
“孙霸,阵前助斩袁寅,赏银八百两,赐盔甲一套。”
其他的将士按照功劳大小,杀敌人数均有数目不等的赏赐。这次的跟以往的粗疏大大不同,分得十分详细,而且赏赐的东西五花八门,有名有实。受了赏的暗暗发誓一定要再接再厉,好好杀敌报国。没有赏赐的心中虽酸溜溜的,但大多数也真心为同伴欢喜,并暗下决心一定要追赶上对方。
“肃静!”司礼官哑着嗓子高呼一声,陈信临时吩咐换人再接着念。
“奉靖平公主令,诸位大臣坚守后方,及时督运粮草,亦有功要赏。周通、韩奇,进爵二级,分别加封为左右太女太傅,赐锦袍一件,战利品一份。”
“秦元,忠心为国,大义灭亲,及时制止内乱。特赐白玉匾额一块。战利品三份。”
一众文臣们也各有封赏,自然,李角张让也在其中,只是相较他人而言,却十分的不起眼,两人面面相觑,心中怏怏不乐。其他大臣见这两个猛拍公主马屁的人也没落着什么好,心中不禁舒坦了许多。
“肃静!”
“两战中所缴获敌方物资,除赏赐众将外,其余全部等份分给因执行特特殊命令,没机会杀敌立功者——”
司礼官还没念完,武将中就有人将士为替自己的士兵高呼起来。
陈信被他们吵得头痛,拍案吼道:“肃静,念完再叫!”
“另,靖平公主将公主府日常开支减半,并将公主封地捐出三分之二,额外抚恤战死将士的家属。并设立抚恤司,以后会长久的抚恤扶持烈士遗孤眷属。其他将士家中有急难者,也可去抚恤司申报,抚恤司会酌情给予扶助。有关细则,请三日后去抚恤司门前观看。宣读完毕。”
“公主万岁,万万岁!”
武将们扯着嗓门高呼。
陈信端坐在御座上,很有气势的压压手,用威严持重的嗓音说道:“今晚,本王携公主和国后,将在国府门外广场上,开篝火大会,为诸将庆功。如无意外,诸卿务必到齐。散朝。”
“好好——大王万岁!”众人的吼声几乎震破屋宇。陈信摆摆手,昂首挺胸的走出政事堂。他觉得自己今日特别有派头有气势。嗯,回去后,一定要详详细细的告诉老妻。
散朝后,文武百官陆续走出政事堂,武将们蜂拥而出,嗡哄哄的议论不停。文臣们却在后面信步走着,窃窃私语的商量着什么。国府外的广场早挤满了士兵,一见到将军们出来,便急不可待的涌上来打听消息。
“将军,大王咋赏你的?”
“将军……。”
这些武将们一个个唾沫横飞的将朝堂上的事情全倒了出来。听得众人心驰神往,激动异常。
“天哪,这次封赏咋那么多花样?又是衣裳又是匾,还有房子和地。”
“就是啊,就差再赏个媳妇了。”
“嘘,听说媳妇也快有了。昨儿个公主府的侍卫说,咱们的公主殿下已经派商队去魏国吴国去买女人了,要不了多久咱们就都有媳妇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这两国都有奴市,像那些被拐卖的,家里犯了罪被抄家的,好多都是好人家的女孩子。反正咱们不买别人也会买。公主说,咱们若买下了好好对她们,岂不是比别人买了好?”
“……。”
“对了这庆功宴往常不都是在国府举行吗?今日咋挪到广场上了?”
“这也是公主的主意,她说啊,国府的大厅太小,只能让那些官爷们参加,咱们这些小兵哪有份?广场就不一样了,这回除了当值的士兵谁都可以来参加。”
“咱们的公主跟别人的脑袋就是不一样。”
“你肯定是新来的,像我这种老兵是看着公主长大的,她小时候就常跟在大王身后,特别喜欢抠人的眼珠子揪人的胡子。”
“天哪,太可怕了。”
李角张让两人心事重重的穿过人山人海,在路口分手道别,慢腾腾的往家走去。李角刚回到家就听仆人说家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在偏厅等他。李角心中一动,忙推门进去。来人正是公主身边的心腹郑喜的弟弟王福。王福一见李角连忙满面堆笑的上前施礼:“李大人让小的好等。”
“在下有事耽搁,让王公子久等了,罪过罪过。”
王福的小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嘻嘻笑道:“小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家主人说,朝中多有掣肘,两位大人虽有大功,但不方便大张旗鼓的赏赐,还望大人谅解。”
李角此时心中舒服了许多,忙恭敬的答道:“哪里哪里,微臣为主上分忧实乃分内之事,岂敢邀赏!”
王福只笑不语,用手一指屋里的几只箱子:“大人请看。”
李角暗自欣喜,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王福轻轻掀开第一只箱子,那白花花的银子几乎闪瞎了李角的左眼。王福再掀开第二只,这黄澄澄的金子,又差点闪瞎他的右眼。李角像是做梦一样,揉揉发酸的眼睛,再接着看第三只箱子,更加眼花缭乱。
“李大人,您慢慢看,小的还要去张大人府上,告辞了。”
“王公子慢走。李金,去送王公子。”
王福客气的拱手告辞,接着再去张让府上将方才的情形如法炮制。
晌午刚过,广场上就开始有一队队的士兵和侍卫在忙碌,有的搬来木炭,有的在支架子。还有的在搭木台。有不少百姓围着看热闹。有大胆些的还凑上来跟侍卫搭话:“官爷,晚上会净场吗?俺们能来看热闹不?”那侍卫头也不抬的答道:“应该可以。”
“呵呵,太好了,俺回去告诉邻居们晚上有热闹看啰。”
夜晚姗姗来迟,一轮皎洁的秋月高悬在深蓝的夜空。广场四周挑挂着五彩缤纷的灯笼。地上摆着放着数百只大铜盆,里面烧着红通通的炭火,火上摆着铁架,架上摆着乳猪、肥羊以及各式野物。三通鼓响罢,就见陈信精神抖擞的带着妻女,在众人的簇拥下,大步流星的走进广场。
“大王——国后——公主——”场上的人群扯着嗓门高呼。
“今晚大伙都不必拘礼,尽管放开怀喝酒,开始吧!”
司礼官一声高呼:“奏乐!”须臾,震奋人心的军乐轰鸣响起,接着是宏大庄严的黄钟大吕。气势壮阔无比。
“宴会开始!”
众人在国府侍卫的引导下,三五成群的围坐在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高声谈笑。广场外面早站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有嘴馋的孩子不停的吞咽着口水向大人撒娇道:“爹,我想吃肉肉——”大人艳羡的指着场中的士兵说道:“想吃肉是吧,长大后送你来当兵,上阵杀敌,也给爹爹挣座大宅子——”
陈信喝得红光满面,他用手拍拍女儿的肩膀感慨道:“宝儿啊,爹爹今日真高兴,跟当日娶你娘时一样高兴。”
文丹溪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端了一杯水递给他。
“宝儿啊,爹爹觉得你更适合当陈国的国君,如今朝臣们也没异议了,我看干脆你择日即位算了。”
陈梓坤面色郑重的摇摇头:“父亲,如今的时机还没成熟,女儿准备在解决掉最后一个隐患后,出去见见世面,然后寻觅些贤才。”
“啊?你说什么?”
文丹溪笑着附在陈信耳边低语了一会儿,陈信虽不十分乐意,也只得勉强同意。他摆摆手无奈的说道:“随你吧,你这孩子就像那盘里的石榴似的,肚里点子忒多。”
陈梓坤笑嘻嘻的晃着他的胳膊说道:“若女儿像石榴,爹爹就是那结果的石榴树。”
陈信哼哼两声,不置可否。
文丹溪看看了架上还剩有不少烤肉,便招手吩咐春草赵发发等人:“你们去把这些肉分给场外的百姓——先分给老人和孩子们。”
“遵令。”
良久以后,广场的外围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大王万岁!公主万岁!国后万岁!”陈信被被突如其来的呼声唬了一跳。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又慢慢坐直身体,接着语重心长的继续教育女儿:“梓坤啊,你的年龄也不小了,我听说你璐璐妹妹都在议亲了,你这次出门,也别快想着寻觅贤才,你呢就打草搂兔子,顺便给爹爹带个女婿回来。爹爹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你千万别在一开始就露出真面目来,先把人弄到手再说——想当年你爹爹我,头几回见你娘时,那叫一个深不可测,威风凛凛……你别不信,你去问问你五叔。”
“咳咳,女儿早就听说过爹爹当年的辉煌往事。”
“你知道就好。”陈信心满意足的又呷了一口酒。
陈梓坤的余光瞄到一旁的文杰正频频看向她这边,似乎有话要说,便笑着对父亲说道:“爹爹,我去那边看看。”陈信点头答应。陈梓坤刚走,秦元领着文武大臣来向陈信和文丹溪敬酒。
陈信立即正襟危坐,和文丹溪一起向众人举杯。
陈梓坤示意公主府的侍卫将她和文杰围在中间,以避免他人听到,然后悄声问文杰:“什么事?”
文杰小声道:“方才天机阁来报说,袁麟腿伤不治,意志消沉,闭门谢客。晋王自从回京后一直呕血不止,但近日却又有好转的迹象。殿下,您看这……。”
陈梓坤的脸色一凝,冷然说道:“不行!必须想办法让那个老匹夫快快归天,如今袁麟已被剔除出去。他一死,袁氏诸子必然会为争夺王位大打出手,无论是谁胜利都对我国大为有利。相反,他若不死,必定会兴兵为二子复仇。到时势必又是一场血战。”
文杰脸色黯然:“殿下,臣也是这么想。可是,想让晋王速死谈何容易。他终日深居后宫,门禁森严,暗卫根本无法潜入。”
陈梓坤蹙着眉头思索良久,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她挥手招过陈剑陈光,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遍。两人迅速领命而去,文杰仍是不解,陈梓坤笑着拉过在她的手,在她掌心写下“人头”二字。文杰立时会意,当下破颜一笑:“殿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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