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月开始,陈晋边境战火纷飞。陈梓坤为了给晋国一个痛击,将朝中最优秀的武将——索超、张固、谢善、文彬四人全部派往战场。四人中,谢善善谋,文彬善守,索超和张固擅攻,四人通力合作,配合默契。陈军相较于以前,更加锋锐无匹。三月,陈军突破魏军第一道防线占领伊州、商州、吕州,连下三城。王伦兵败而逃。王起前来救援,苦撑多日,退兵而去。急报一传到晋国,晋王君臣在震惊之余,急忙商讨对策。晋王将晋国精锐压上,派王起为帅,田忆为军师,屯兵河阳与陈军对峙。
谢善和文彬在秘密磋商商议后,便决定召集民夫就地屯田,以期自给自足。双方在河阳山地展开了拉锯战。
这一战本是晋王的试探之战,没想到却愈演愈烈,双方到最后却是一点一点地将精锐兵力往上叠加。到了六月,两国的兵力竟达到了三十万,并还有不断增加的趋势。
战云再次密布在两国百姓的头上。陈国各级官署门前车马如流,官吏昼夜轮换,穿梭不停。
朝会上,苏放脸色凝重,请求再次出访吴国。他尚未成行,刚刚在吴国站稳脚步的天机阁分部已经传来了新报:晋王欲以宗臣之女与吴王联姻。吴王不敢拒绝。
“诸卿议议我国当如何应对?”陈梓坤端坐在王座之上,问计于群臣。
文杰立即建议陈国可选一民间美貌女子封为公主,也与吴王联姻,吴王不敢拒绝晋王,同样亦不敢拒绝陈王。文杰的话代表了一部分人的看法,但陈梓坤却隐隐觉得不妥,这个方法能笼络住吴王,至少能让他不会暗地里帮助晋国太多,但也仅限于此。若不用此计,她一时半会又更好的应对之策。
“此事下次再议吧。散朝吧。”陈梓坤有些疲倦地摆摆手。
众臣齐声恭送,陈梓坤缓缓走下王案,若有所思的向偏殿书房走去。李思原端上温茶,小心伺候。就在这时,内侍进来禀报:“禀大王,江春华求见。”
“江春华”陈梓坤一阵恍惚,李思原小声提醒道:“就是魏宫来的江妃。”
“哦。”陈梓坤猛然想起,手一挥:“宣!”最近国事繁忙,她几乎将此人忘了。
不多一会儿,江妃在内侍的引领下姗姗而来,到了近前,她盈盈一拜,陈梓坤目光一扫,江妃今日特地精心装扮了一番,她云鬓高挽,身着撒花烟罗衫,下着百花曳地裙,明艳逼人。一双水眸似含万种风情。肤若凝脂,纤腰不盈一握,娇媚无骨入艳三分。自己若是男子,早就把她纳入后宫,绝无二话。
陈梓坤揶揄道:“到了陈国,倒是屈了你这等花容月貌。”突然,一道灵光闪入她的脑海,若是将她送入吴国……这真是天赐良机。
江妃嫣然一笑,像是猜准了她的心思,身子微微一福,委婉说道:“臣妾姐妹二人为大王所救,若有用妾之时,妾身万死不辞。”
陈梓坤心神稍定,虚扶一把,赐她入座。接着说道:“本王意欲封你为江城公主入吴和亲,如何?”
江妃婉约一笑,欲言又止。
陈梓坤温和一笑:“你不愿意?”
江妃缓缓摇头,声音如黄莺出谷般动听:“大王,非是臣妾不愿意,而是觉得大王此举会让臣妾束住手脚,即便与吴联姻,以后所起作用也有限。”
陈梓坤心里一阵翻涌,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说下去。”
江妃斟酌了一下词句,接着娓娓道来:“若臣妾以公主之身入吴,那么臣妾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盯着。吴王到时就算有心于臣妾,也必定有所顾忌。大王何不让郑大人带着臣妾秘密入吴,再让她交好吴王的宠臣,劝说那人将臣妾献给吴王。臣妾入宫后可以双管齐下,一边与吴王宠臣结交,一边细风柔雨劝说吴王交好陈国。晋国的那位公主,臣妾也可以找准时机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病逝。”
陈梓坤双眼骤然一亮,她盯着江妃看了片刻,感慨道:“枉我等君臣谋划半日,竟然不如你一番话拨云见雾。”
江妃谦逊一笑:“大王谬赞。大王和诸位大人谋的是正道,臣妾则是邪门歪道。臣妾数十年来一直拘于后宫,所思所谋只有这些宫闱争斗。非是他们不能,只是术业有专攻而已。”
陈梓坤心中又是一番赞叹。旋即又问道:“你可有什么未了心愿?只要本王能做到,定会竭力达成。”
江妃听她主动相问,不禁一脸感激,她起身一躬到底,语气恳切说道:“臣妾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我的妹妹。臣妾请大王为她谋一门亲事。”
陈梓坤淡然一笑:“这有何难!”
江妃略一犹豫,最终还是将要求提了出来:“臣妾想让妹妹嫁给将军文彬!”
此话一出,陈梓坤也不禁微微一怔,她听人说江妃的妹妹痴傻黑胖,而文斌年轻有为,又是母后的族侄,也算是自己的表兄。她怎能强迫他娶这么一个人?
“大王——”江妃见陈梓坤面色一沉,连忙解释道:“大王请容臣妾把话说完,臣妾之妹并非人们所说的那样。”接着她凄婉一笑:“大王请想,她若非这般扮相,又怎能保持清白之身?”
陈梓坤面色稍缓。江妃趁热打铁:“大王,臣妾的妹妹就在王宫外的广场等候,大王可宣她进来。”
“宣江妃之妹江春香。”陈梓坤话音一落,早有侍卫去广场宣召。大约一柱香的功夫,江春香便被内侍领进书房,陈梓坤略一打量,此人果然与传说不符,她的身体略微丰满,生得珠圆玉润,一双眸子清亮有神。虽不及江妃光艳逼人,但也称得上中上之姿了。
江妃拉着妹妹一起跪拜,又提出了一个请求:让江春香加入文杰营中。陈梓坤略一思忖便笑着应允。
江妃姐妹躬身告退,乘兴而返。
翌日早朝,陈梓坤以陈国宗室无适龄公主为由,驳回了文杰和一帮朝臣的提议。同时,她又秘密召见郑喜和江妃。三日后,郑喜改妆带着商队入吴。十日后,晋国公主入吴,吴晋成功联姻。
陈晋两国仍旧在河阳对峙,战争一触即发。但一时之间,双方谁也不也轻举妄动。九月初,晋王再次向河阳发援兵十万,陈梓坤亦同样征调十万士兵补充到东线。接着,晋王又抽调五万边军东进。
晋王连续抽调兵力东进,引起了陈国的警觉。当夜,萧舜钦和苏放不约而同求见陈梓坤。三人在密室商讨。
萧舜钦先开口道:“晋王此次频繁调兵,意不在决战,而是声东击西。”
苏放也接道:“西线有险关阻拦,他意不在此。那么只剩下一个,那就是晋王会勾连东虏。臣听说,东虏今年夏季遭了旱灾,草料匮乏,牲畜饿死无数。今年极有可能南下劫掠。”陈梓坤一脸沉重。君臣三人密议到半夜。次日黎明,一骑快马飞出王宫,朝东方驰去。
索超接到密令,带着他的两千铁骑星夜赶回。
陈梓坤立即召他进书房密谈。
翌日,索超轻装上路前往东北边境,李思原要求同行,理由是他对东虏的情形十分了解,陈梓坤略一思忖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索超和李思原还未成行,东北边境便传来了令人发指的八百里加急军报:“金昌骑兵攻破辽州三县,屠戮三县百姓。辽州守军已退回内城与之苦战。”
这一消息犹如一块巨石投入水中,激起千层大浪。陈国与东虏本就有切齿之仇,今日又有屠城之恨,国内百姓愤怒得几乎丧失理智。易州百姓纷纷涌到王宫广场,慷慨请战。州学县学的学子也开始缓缓民众捐粮捐钱,资助辽州战士。
索超再次进宫面陈战策:“大王,此次虏军来势汹汹,末将准备率两万轻骑千里奔袭东虏各大部落的圣地金城。”
陈梓坤竭力平复情绪,沉声问道:“千里奔袭粮草如何解决?”深入敌军腹地,最难解决的便是粮草辎重问题。骑兵至多能带二十日的干粮。
索超湛蓝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刚毅和自信的光芒,掷地有声地答道:“抢!”
室内一阵寂然。陈梓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意缓缓漾开:“也只能如此了。”索超亦回之一笑。
索超告辞离去,他前脚刚走,李思原一脸庄肃的进来:“大王,奴才事先请示大王,若是索将军占了金昌城池,该当如何处置?”
陈梓坤心里一阵揪痛,她闭目思索半晌,问道:“依你看呢?”
李思原的心怦怦直跳,他那白皙的面庞因为激动涌上一片红晕,他似乎在克制住什么。陈梓坤慢慢说道:“金昌屠我百姓,着实可恶。但是本王却不能学他的禽兽行径……。”李思原王细致入微地观察着这位年轻的君王,他发现她说这话时有一丝不甘和无奈。其实按照她的性格和本意,她必定想以牙还牙,以暴制暴。但是作为君主,不能冲动行事,她还要顾及方方面面。李思原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推波助澜地接了一句:“大王,东虏各部落与中原诸国不同。他们下马是牧民,上马
是战士,除了部分妇孺,根本没有什么无辜百姓的事情。大王若是心怀仁慈,放虎归山,以后还是陈国的祸患。到时遭殃的就不仅是辽州百姓了。”
陈梓坤的身子一阵轻颤,她思索了很久,声音低沉地吩咐道:“此事交给你办吧。”
李思原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他追问了一句:“奴才斗胆问一句,以后要不要事事请示?”
陈梓坤一摆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本王准许你和索将军便宜行事。”
李思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奴才多谢大王。”
陈梓坤此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正是由于她今日的疏忽,才让李思原闯下了由由弥天大祸,也让陈国蒙受了巨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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