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九爷陪着福晋给董鄂七十夫妇送行。反正九爷没有政治立场，康熙不稀罕他但总不会疑心他，不然九爷跟外臣结交甚密就是一项罪过。

　　这个秋天的雨水太多，让本就因为阿玛、额娘离京而心情郁闷的黛檬更加心烦。一夜事罢，黛檬觉得不清爽，让九爷给她擦拭了两遍还是心情烦躁无法入睡，好在九爷一直耐心十足地搂着她哄着她。直到天快亮了两人才睡熟一会儿。

　　黛檬却又早早地睁开眼，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这是怎么了？小日子快到了？”黛檬身侧的九爷在黛檬翻第一个身的时候就醒了过来，他摸了摸黛檬的额头并不觉得热，加之大半个月同床共枕，黛檬都能够全身欢畅，不曾有怨言，现下黛檬这样的浮躁，九爷也只想到了那么一种原因。

　　“嗯，就这几日，”黛檬月事规律，自然很快计算出来，前天就该来，却拖到了今日，怎么就这么难受呢，她蹙起眉心说道，“可往常也不至于盗汗，都是这两天下雨下的。”

　　“唯独这个爷帮不上忙，”九爷起身拧了帕子给黛檬擦了擦手脸，“下雨还是晴天那是老天爷的事儿，爷就算再有银子也说不上话啊。”

　　“怎么就这么心烦！”黛檬发着牢骚。

　　“要不明日去庄子上跑马？”九爷建议道，“你的小红马还在庄子上等你呢，她跟你一样的脾气，只吃好料，只住最好的马厩。”

　　“我在你眼里就这样？”黛檬反问。

　　“喜欢享受才好，”九爷以为黛檬生气，连忙安抚，“爷就看不惯那些把吃苦当情操的人。你这样的配我正合适。”

　　“今天我要进宫给你额娘请安。”这日是初一，黛檬总算找到了为何昨晚睡不安宁的理由。

　　九爷一瞬间静默，搂了搂黛檬，说道：“我上次就发现，你连额娘都不叫了，总是说你额娘、宜妃娘娘。黛檬，她千般不好也总是我额娘。你暂且忍忍。”

　　“我只是不想起身。”黛檬也只是抱怨一嘴，她决定的事多数可以完成，包括不甚喜欢的事，比如孝顺事事挑剔她的宜妃。

　　“我伺候你起身还不行？”九爷说着，披着一件衣服起来，帮着自己福晋穿戴起来。

　　黛檬一会儿伸伸胳膊、伸伸腿，总之多动作一下都不肯，诚心把九爷当奴才使，这样才能消消气。

　　“懒丫头，”九爷捏了捏黛檬的鼻子，包容骄纵着她，又叹了一叹，说道，“我今日没办法陪你去额娘那里，皇阿玛给我的最后期限，今日必须上朝去了。皇阿玛今儿个叫大起儿。”

　　“是啊，你身不由己。”黛檬拿腔作调的说道。

　　“别怪声怪气的，”九爷唤人进来伺候二人梳洗，“我估计皇阿玛会留膳，你也在额娘宫里吃了再回来。”

　　“知道了，”黛檬顺着窗户往外看了看，“地上那么潮，我还要穿着花盆底子，真折腾人。”

　　九爷于是吩咐黛檬的两个陪嫁丫头，“青梅、雪梅，福晋一向说你两个最细心，一会儿陪着福晋出门多留意些，别让福晋扭了脚。”

　　“嗻。”两丫头齐声应诺。

　　黛檬跟九爷乘同一辆车进了紫禁城，又在同一处下了车。

　　九爷要去见皇阿玛，临走时还嘱咐着黛檬，“一会儿去额娘宫里饿了就直说，我看你今早上吃的也太少了，真的没病？”

　　“没事儿，”黛檬没觉得是什么大事，心里堵得慌自然就吃不下，但她也不至于在九爷面前非得给宜妃上眼药，于是说道，“就是春困秋乏呗，下午补一觉就好了。”

　　九爷这才去了乾清宫的西暖阁会同直郡王、四贝勒一同面见康熙。而黛檬则在延禧宫里给宜妃娘娘福身行礼，“媳妇给额娘请安。”

　　“起来吧，你也坐，”既然胤禟不再跟前，宜妃娘娘也懒得对她亲近，连话都说得疏远冷淡，却对着先来一步的五福晋他塔喇氏热络地说，“原本也是我多此一举，我一贯知道你是个好的，你瞧瞧，如今日子可不就好过了？你是嫡妻，原也不用跟侧福晋、庶福晋争宠。”

　　黛檬想，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含沙射影、敲山震虎？五福晋一生就没为五爷生下一个子嗣，这就是宜妃眼中的好日子？

　　五福晋不敢放肆，陪着小心说道：“额娘说的极是，那些人如今也老实了，还是多亏额娘替媳妇告诫她们。”

　　“你就是性子太软绵了，”宜妃眉目张扬，面露骄矜，利落地说道，“若是她们在我手底下，压根就整不出来那些事端！你瞧瞧如今住在我宫里的答应、常在，哪个敢多说句什么，从我手指缝里漏个一天两天让她们有机会伺候皇上，她们就该对我感恩戴德了。若是哪个敢不规矩，我也有的是法子让她们老实下来。”

　　“额娘是个厉害人，媳妇差得远了。”五福晋句句话里都露着小心。

　　“你也趁着这段时候多保养着些，”宜妃神色沉寂下来，语气也没那么张扬了，“那些庶子庶女我还是不大喜欢，长子长女都是刘佳氏所生，你也要上些心。”

　　“是。”五福晋低垂了眼眸，无宠怎么生子？她落到今日的地步既有自己的无知也有额娘的打压，可她如今却不得不依靠着额娘。

　　“胤禟家的，”宜妃突然转过脸对着黛檬说道，“完颜氏比你早进府一年，她最近有什么消息没有？”

　　“回额娘，并没有听说。”黛檬恭敬的回答，心中却在冷哼，你不是不喜欢长子长女是妾所生的吗？这就开始算计完颜氏的肚子了。翻脸也太快乐些。

　　“每半个月要请太医给她诊脉，”宜妃交代下任务，“胤禟膝下空虚，所以才一直不长进。等他有了儿子女儿，就知道身上的担子了。对了，你每三日的平安脉都看过吗？”

　　还真没有，黛檬也就进门第三天请过脉，之后就不大耐烦，九爷也由着她，毕竟是洗髓过了，身体就算有暗伤沉荷也早该好了，况且他日日看护着她，想来不会有问题。

　　“真是没有规矩，”宜妃娘娘见黛檬不说话，落下脸子，沉起了声音，“祖宗定下的皇妃、福晋每三日请脉，为的就是子嗣大事，也是你一个阿哥福晋想怎样就怎样的？这等事情还能可着心意来？我就不信胤禟也由着你。”

　　黛檬也不说话，她又不能反驳，就听教训吧，她也真是的，随口说个谎话不就能够应对过去吗？如何非要让额娘知晓她在府里随心所欲的生活呢。

　　宜妃娘娘见黛檬默认，更来了脾气，连珠炮似的说：“所以我才不放心你，第一日来请安就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一样，怎么伺候胤禟？我不过稍微提了提庶福晋、侍妾的事情，你就不乐意了，还撺掇着胤禟跟我顶嘴。到底是乡野丫头，平日里只顾着浑玩，该学的规矩一样都没有学仔细。也就是你皇阿玛还记着你祖上的功劳破格封赏你罢了。要是我来选，你比完颜氏差得远了。”

　　黛檬想起来《倚天》里的一句话：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所以说，国民必须有些阿Q精神，哪怕是自欺欺人，至少不会憋出来癌症。

　　宜妃自顾自地说：“完颜氏也就是出身比不上你，但是人家到底是京城里长大的，眼界就不一般，一点子小家子气也没有，所以我才看重她，也是看重你。要是额娘不疼你，也不会给你找个脾性、气度好的庶福晋。庶福晋平日不也得伺候你？也就是你不惜福。”

　　扯淡！黛檬腹诽，庶福晋本来就不用日日给嫡福晋立规矩，更别提其他，此刻也就是汉人大族的妻妾等级还要森严些，那些传统的大户满族人家里，嫡庶的差别实在不大，就连皇子的几个嫡福晋还是家里庶出的姑娘。所以宜妃说庶福晋平日伺候嫡福晋，黛檬能信她？

　　“我说的话你倒是应一声啊，”宜妃瞅着黛檬不说话，就觉得是个事儿，“你平日里跟胤禟就是这么相处的？一句话都不说，还要你有什么用？”

　　“听从额娘的教诲。”黛檬既然不得不开口，也就应了一声。

　　“连个软话都不会说，”宜妃怎么着都不满意，这胤禟媳妇开口不开口都招人厌烦，于是她转头对着五福晋说道，“老五家的，你平日多跟你弟妹来往，多劝劝她，别让她那么咬尖儿。”

　　五福晋应诺，黛檬也无可无不可，这日到底没留下用膳，黛檬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回了家。

　　九爷比她回来的要晚，一进屋就看到黛檬正在用膳，心里头不大得劲儿，“额娘没留你用膳？”

　　“没有，”黛檬咽下了最后一口，擦了擦嘴角，“倒是五嫂留下了。”

　　“她就单单留了五嫂没留你？”九爷如同确定一般，又问了一次。

　　“是啊。”

　　“今日额娘又为难你了？”

　　“你说呢。”黛檬此刻不怎么乐意搭理这个男人。

　　“额娘说什么了？你这么不开心？”

　　“半个月要给完颜氏请一次脉。我不懂规矩礼法、是乡野长大的野丫头，完颜氏是京里的贵女，若不是出身太低就是你的嫡福晋了。”黛檬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实打实地重复了一遍宜妃的话。

　　“完颜氏是怎么跟额娘搭上话的？”九爷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我早就派人盯着她了，没想到她手段还真多，忒不消停了。黛檬，咱别跟不相干的人生气，爷明日陪你去庄子上玩。”

　　“还玩什么玩啊，”黛檬看都不看九爷一眼，“你看看这天，又要下雨了，到时候出去弄得脏兮兮的一身。”

　　“脏了咱就回来洗呗，”九爷可不想让福晋不开怀，“再说你以前骑马、遛鹰被树枝划伤都不当回事，如今反倒怕弄脏了衣服？”

　　“懒怠出去。”黛檬说完，转身回了内室躺下了。

　　九爷跟到了内室，想到了个法儿能让黛檬开心，于是说道：“别太早躺下，当心晚上又睡不着。我的位面交易系统你还没玩过吧，一会儿我给你找些新奇玩意儿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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