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延禧宫里的宜妃到了晚上听说九阿哥被罢免了差事,她狠狠地撂下手中的茶盏,对着身后的老嬷嬷说道:“我是怎么说的?我说的再没有错过!自打胤禟的媳妇娶进门就没出过什么好事!还说她有福气,我真是想看看什么叫福气!让丈夫不得亲近侍妾是福气?还是让丈夫丢了差事、得了皇阿玛的厌弃是福气?她分明就是个扫把星来祸害胤禟的!”
老嬷嬷是宜妃晋封为嫔位之后特意讨了康熙的赏,从家里要来的精奇嬷嬷。老嬷嬷是看着宜妃长大的,此刻看到宜妃动怒,连忙上来给宜妃按摩太阳穴,劝慰道:“主子别恼,当心气坏了身子。管怎么说,九福晋怀了孩子,这可是主子的第一个嫡出孙子,就为了他,主子暂且别跟九福晋计较了。”
“我跟她计较?”宜妃细长的眼眸睁大,凤眸更显得炯炯有神,里面的光彩一闪而逝,“是我想跟她计较吗?你见过这么不懂事的儿媳妇?你看看永和宫那位的媳妇,在德妃面前跟小猫似的,让做什么做什么,让领人回府就领人回府,她敢放个屁不敢?再看看我这媳妇,哼哼,已经进府的庶福晋她都恨不得给人撵出来!这么善妒,真不知道胤禟看重她什么。”
老嬷嬷也跟着宜妃叹气,毕竟情分不同,老嬷嬷话语里没有太多的顾忌,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主子,不是老奴说嘴,您最近也确实急躁了些。就拿上回跟太后面前说的话,您是痛快了,也让太后赐了侍妾给九阿哥。可您想一想,这不是把话柄亲自递了出去吗?您的心腹大患是永和宫的那一位,如今她还不正快意地嘲笑您镇不住儿媳妇?”
宜妃呆愣了一瞬,回头看着给她揉捏太阳穴的老嬷嬷,目光里含了委屈,“我怎么之前就忘了问嬷嬷的意思了,这可真不是一步好棋。春桃还是年轻了些,只一味地哄我高兴,我为了图个痛快确实轻率了,嬷嬷,你说此刻我该怎么办?胤禟我拿鞭子抽他,他都不动一下,如今更是被万岁爷罢免了差事,他是难出头了,我这回还能指望哪个?”
老嬷嬷一直对延禧宫里的大宫女春桃不太得意,可又抓不住错处,她若是让主子换掉春桃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当人奴才的最忌讳恃宠而骄,谨慎的老嬷嬷很不愿因为些许小事耗费了主仆之间四十年的情谊。她想了一想,才开口说道:“奴才觉得九阿哥虽说不得圣意,但主子您还是多笼络笼络九阿哥为好,毕竟咱们这里时时处处都是要用银子的。日后主子能依靠的也还得是九阿哥。”
宜妃只是点了点头,她如今最不耐烦的就是九阿哥,连听到都觉得不顺耳,于是不再多说什么,只闭目养神。
不管宜妃怎么不甘不忿,在九阿哥府里的黛檬等到九爷回了府才吩咐下人摆膳。用膳之后,听到九爷说日后不用上朝、不用当差这个大好的消息,黛檬差点儿当场跳了起来,说话的语气满满都是愉悦,“这是真的?皇阿玛不再折腾你了?你可以在家陪我了?”
“你就这么开心?”九爷挑高眉毛问道。
“还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情吗?”黛檬每一个细胞都在笑,“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每天可以陪伴我和肚子里的孩子,胤禟,难道你不开心?”
“再叫一遍。”九爷低哑着嗓音开口。看着黛檬喜形于色,他起了冲动,而黛檬口中唤他的名字,成了最好的春、药。
“叫什么?”黛檬懵懂地问着,她看到九爷眼中的光彩,直觉有些危险,同时又有些迷恋。
“叫爷的名字,我的福晋,你刚刚叫我胤禟。”九爷轻轻诱哄着黛檬。
“胤禟。”黛檬贴在九爷耳边低唤,无意间也带了些诱惑。黛檬既然知道九爷的心思,两人又有小半年不曾亲密过,她也十分想念。如今她的肚子有五个月大了,只要稍加小心就行,伤不到孩子什么。
九爷哪里忍得住,一口擒住她的双唇,深深地吮吻,直到两人气息不足,九爷才松了口,咬着她的耳朵问道:“好丫头,爷很久没要你了,想不想爷?”
“想。”黛檬眼睛里雾蒙蒙一片,身子比怀孕之前更敏感,她将双臂攀在九爷的脖子上,仰起头任由他亲吻她的脖子,然后向下,再向下……
这一夜九爷极其小心慎重,肆意温存,看着身下的女人面目潮红、双眼带泪、低声求饶,这才释放出来。九爷照旧帮二人拾掇一番,问着眯着眼如同吃饱的猫儿一般的福晋,“可舒坦了?前几日你不是说想得紧?”
黛檬将头放在九爷的肩窝,轻声说道:“就是很想啊,怀了孩子之后特别想,可是前两个月月份还浅,你又被四爷使唤着忙来忙去的……今日可真好。”
九爷很喜欢福晋躺在他怀里,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她艳红的嘴唇、闻到她身上的馨香,九爷忍不住夸赞一嘴:“福晋真是水灵,让爷欲罢不能。身段尤其好,爷爱得不行。”
黛檬听着九爷在耳边低声说着话,睡意来袭,很快就睡着了。
九爷发觉福晋枕在他肩上的头更沉了沉,知晓福晋睡熟了。九爷轻轻的喟叹,这样的日子,果然是神仙也不换。
九爷摩挲着黛檬的肚子。黛檬怀孕五个月了,额娘却什么多余的赏赐也没有,竟然就是照着皇子福晋怀孕的旧例赏下来的,东西竟然不比永和宫里赏下来的多分毫,更没提出安排收生嬷嬷和医女。九爷不是不想让额娘跟福晋亲近些,可是既然额娘对黛檬成见极深,又妄图掌控他的后院和子嗣,冷血的九爷只得放弃那不多的母子之情,这其实没多困难。
都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九爷眼看着就要当阿玛,他一日比一日期盼,一日比一日焦虑,只觉得做阿玛都要耗费如此心力,何况是怀胎十月的额娘。黛檬再怎么爱耍小性子,再怎么爱说不喜欢孩子这类的假话,可是对待肚子里的小阿哥却精致得很,每日几餐、每餐什么时辰、几样菜、每餐之间的饽饽吃几次、每次分别是什么、配着羊乳还是配着牦牛奶,黛檬一样样都交待得十分仔细,遇到平日不爱吃的膳食也勉力让自己吃进肚子里。
特别是最初三个月的时候,黛檬有轻微的害喜,每次呕吐完都要流泪,问她,她也只是说鼻子酸就会流眼泪并不是因为难过想哭。
可九爷也不是傻的,他在外面跟四哥忙活的时候甚至比四哥还要拼命,只为了能提前回来一二刻钟,可以多跟黛檬说说话。
有一次忙完了活计时辰还早,九爷没让人通报就悄悄进了后院,也没让院子里的丫头们和坐在门口的嬷嬷多话,他轻巧地迈进内堂,正好听到隔了一层厚重门帘的内室里黛檬跟话梅的聊天。九爷是知晓黛檬的规矩的,伺候在身边的人最多两个,多数时候只有一个,小丫头子不许靠近内室三丈否则一律打杀,门口也有嬷嬷在看管,所以屋里人的说话并没有什么避讳。
那天话梅是这么问的,“主子,你自打第一次来潮,月信就从来没有乱过,按说早该知道怀了小阿哥。为何你不早早跟九爷说了,也就不用去延禧宫里受一次气。”
九爷是内帷里历练出来的,听了这话心里一阵发冷,难道又是黛檬对他耍了心计?九爷只觉得心里酸酸的,告诫自己还早还早,多下些功夫总会让黛檬跟他一条心的。
而这时,九爷听到黛檬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我以为是新婚,虽说想到了有可能怀孕可也没十分确定。况且那日不是赶上九爷落水吗?我若不进宫得落下多大的口实,我也有份真心想要对额娘孝顺的,哪怕委屈点儿有什么,好赖一个月只需要见一次面。况且不怕告诉你,那时候我怕得很。”
话梅问道:“主子你怕什么?”偷听的九爷也想要问,黛檬,你怕什么?
黛檬会说:“我怕养不好我的孩子,所以就怕万一真是怀上孩子了该怎么办。我一开始就跟九爷说过,我不喜欢生孩子的,怕负不起责任。大婚之前也犹豫了好久,若是我真不想,大可让给我调养身子的嬷嬷配一两味药,过个两三年再生,可我到底没那么做。”
话梅嘴快地问道:“为什么呀?”九爷也在想,为什么呀?
九爷等了好一会儿,他猜想黛檬可能是在沉默,又等了一会儿,黛檬才回答:“其实药丸早就背着我额娘做好了,我也随身带了过来,我想着,若是大婚那夜九爷对我不好,我第二天一早就吃了药丸。可偏偏那夜九爷对我好极了,我就犹豫了,后来每一天,九爷都对我好,哪怕我把真实的一面慢慢暴露在他眼前,他也只是高兴,从来不曾怨怪我约束我,我就想,若是我一辈子还想生孩子,就只能给他生孩子。”
“嘶,”话梅惊了一下,马上呸呸呸几声,说道,“主子您在说什么啊,您自然只能给九爷生孩子,日后您可注意着点儿。主子平日还总说奴才嘴上没个遮拦,奴才看主子才该多加小心。”
话梅没听懂黛檬的意思,偷听的九爷倒是听懂了,虽然话里转了几个弯又透着不情不愿,但黛檬的意思是说,她愿意为自己生儿育女。九爷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他自来就知道黛檬性子烈,也听她明确说过他但凡有一丝对不起她的,她就会狠狠地报复回来,这种报复也包括她会做些什么让他失去位面交易的资格。还好,他做的一切黛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九爷更加确信他会等到丰收的那一天,如今再多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一帘之隔的黛檬大概是被话梅的表情逗笑了,她咯咯咯笑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是心甘情愿的,你可不能偷偷告诉九爷,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对我,可见他不知道我是心甘情愿,也不知道我有多爱这个孩子。有时候我觉得孩子的心跳跟我的心跳重合在一起,砰、砰、砰、砰的,让我开心得能够哭出来。”
话梅好奇地问:“为什么要哭?”九爷心下感动着,也想问一嘴,既然开心为什么要哭?
黛檬温柔地说道:“我以前一直觉得活着大概也就这么回事儿,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可是有了这个孩子之后就彻底不同了,我期待他叫我额娘,我期待他花朵一般的嘴唇可以亲吻我的脸颊,我期待他可以走的更远一些,看到我不曾走过的土地,我甚至期待他可以去珲春替我看望阿玛额娘。话梅,你不懂,日后若是机会成熟我也不会让你们自梳,会将你们四个嫁出去体会一番的。”
“就因为这个哭?”话梅还是不懂。偷听的九爷却若有所思。
黛檬回答道:“也不是啊,他可真能折腾,每次呕吐我感觉都快把胃袋给吐出来,难受死了。可不就得哭吗?”
“那您还不告诉九爷您难受?”话梅问的,正是九爷想知道的。
黛檬此刻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愉快极了,“这份痛苦是我一个人了,我不会告诉他。他不是女人,注定要失去这份蕴含着深沉快乐的痛苦,越是痛苦,越是快乐。等到小阿哥长大不听话了,我就可以教训他,因为他曾经让我难受痛苦过。可是九爷若是敢训斥小阿哥却不行,他不曾把小阿哥孕育在肚子里陪伴他十个月,他不能像我这样理直气壮。”
九爷听着黛檬蕴含了满满爱意的回答,不打算再偷听下去,他掀开帘子走进了内室,挥手打发掉话梅,抚摸着黛檬刚刚冒出尖儿的肚子问:“说什么我不能像你这样理直气壮?”
黛檬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九爷,自私而倔强地说道:“我要让小阿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额娘’,我这样的理直气壮,可不可以?”
“好,”九爷郑重地承诺,他只觉得胸腔里那颗跳动着的心脏正在失控,跳得太快了,“所有的孩子开口说的第一句话都应该是‘额娘’,黛檬,辛不辛苦?”
黛檬满眼都是欢喜,连连摇头,“你不该这么问,我在付出,所以日后我会有回报,你该问我值不值得。我也会告诉你,值得!”
自那日之后,九爷每次想起黛檬说“值得”时候的表情,都会觉得满足。他毫不怀疑日后他府里的阿哥格格们会受到最好的待遇,因为黛檬绝对会是最好的额娘。
今日九爷被皇阿玛直言厌弃之后,四哥背着人安慰他之后,也说让他想办法快些劝慰宜妃,不然他今后的日子会更加不得消停。可现下九爷却在想,连自誉为最自私冷血的黛檬都能那么爱一个尚未出生的小阿哥,为何额娘不曾这样对待过他呢?九爷一时想不明白。别忘了,九爷这辈子可是重生的,打出了娘胎就记事,自然知道额娘有多少次借口他生病拽来了皇阿玛,更有多少次只顾着拿他争宠而忘记他用膳的时辰,还有那么几次甚至是把年幼稚弱的他抱到冷风里只图着让皇阿玛能接连到延禧宫里探视伤心哭泣的她。
哼哼,吹冷风的经历只有那么几次,那时候五哥十分得皇阿玛的喜爱,额娘对于他这个小儿子并没多看重,但也不曾让他真正病倒,每次的药材都是用的最好的。而五哥后来被抱到了太后宫里,宜妃指望不上了,开始关心他的学业,开始一次次地口苦婆心,甚至诉说怀他的艰难、养他的艰辛。
九爷每次听额娘诉苦都觉得腻歪,他在额娘肚子里的时候,额娘如何辛苦他并不知晓,但是之后的事情桩桩件件他怕是能说得比额娘自己都清楚。所以他才会越来越疏远额娘,也只让黛檬按着规矩每月只进宫一次,并不需要殷勤。
也许就如那日跟四哥诉说的一般,皇宫里没有额娘,只有一个个妃嫔而已。
皇阿玛和额娘对他只有生恩没有养恩,九爷觉得,他可以回报的就只有利益而没有感情了。反正额娘只喜欢皇阿玛的恩宠,那他就多给她珠宝打扮华美、多给她补药保持健康、多给她银子用来收买人心,至于更多的,抱歉,额娘既然不善待黛檬,九爷不觉得他有多余的心思分给额娘。
至于皇阿玛,九爷想不到怎样形容他,他的儿子太多了,根本来不及看顾,他们就各自长大了。皇阿玛想要什么?他希望大清长长久久地统治天下、他希望继承人能够延续他的足迹富国强民。那更没什么,太子才干不错,但是性喜奢华、美色,他坐天下必定比不上四哥。那么九爷回报给康熙的,就是让四哥顺利地登基、拥有更长久的生命、且不被天下人诟病。大清在一心为民的四哥手底下,再加上他九爷的银钱,自然能够让大清富国强民了。
九爷想了许多,觉得日后只要按照这条路走下去,那么报答父母恩也尽够了。除了这些之外,他只愿意做两件事情:宠爱福晋和位面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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