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叶府大门的,天还没亮,他也还没从昨晚的歇斯底里中醒过来。她一个人在夏城的长街上游荡了很久,才去了驿站,找了辆进京的马车,脑子一片空白地靠在车璧上,回想着她和叶猛的点点滴滴。
三日来一直好似丢了魂一般,好不容易到了京城,车把式将她送到贤亲王府的那条长街,因为马车不可随意停驻在王府门前,陶陶下车后走了好一阵子。
来到府门前,又见到上次那个侍卫,侍卫一早认出了她,互相打过招呼,立马引了她进府。伏国易早已下朝,正在书房内和自己的儿子商议府里的一些事情,听到外面通传,立刻丢下手里的事情,让人领了陶陶进去。
见到没精打采的陶陶,伏国易哈哈笑着:“小丫头今天怎么好似三魂不见七魄似的?谁欺负你了?告诉老夫,老夫替你主持公道。”
陶陶抬起眼眸,看着那张笑脸,牵强地笑了笑,问:“王爷上次说的话,可还算数?”
伏国易愣了一下,爽朗地笑了起来,“这么说,你是想通了?”
陶陶点点头,伏国易很满意说:“好!这可是喜事啊!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伏元在旁看着两人,无奈地摇了两下头,父王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这丫头还真来找他了。估计叶府那小子得哭死吧?父王残忍起来还真不是一般恶人能比的!配得上那个贤字吗?
伏国易对儿子使了个眼色,正色道:“还不去张罗你未来义妹的事?真是不长眼!”
伏元这才对陶陶微微笑了一下,转身出了书房。伏国易在书房内不知是不是因为高兴,一直不停问着陶陶喜欢什么,陶陶随口应答着,心思却没在他的问话上。
伏国易看着有些不高兴了,悻悻地说:“怎么?老夫的亲王府还比不上夏城的叶府吗?那臭小子有什么好?刚和我皇弟撇清关系,叶府立马就和尚书家订了亲。这样薄情寡义的人,你想他做什么?”
说到这事儿,陶陶眼里泛起了泪花,伏国易看差点儿弄哭她,立马转了话题,“放心吧!老夫有了个宝贝女儿,心情很舒畅,明日早朝后就去替那小子家里求求情。”
陶陶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这晚,伏国易特地命人做了许多好菜,又叫来自己的大儿子,让他好好认识下他得来不易的这个乖女儿。只是吃饭时,陶陶似乎食不知味,说话也没在檀木县那么有意思。
伏国易有些不开心,耍起自己的王爷脾气来,“陶陶,你要是再这样愁眉苦脸的,我可要不高兴了。说不定明天就把正事儿给忘了。”
伏元差点儿被饭噎着,跟了老子十几二十年了,也没见他这么上心过啊!人家家里都是重男轻女,怎么到了他们家就成了女尊男卑了呢?而且这个女儿还是他出去不知道在哪里捡回来的。
更令人发指的是,伏国易见到大儿子脸上吃醋的表情后,立马摆出老子的姿态,“我警告你们几个臭小子,谁要敢欺负她,我绝不会轻饶的。”
这亲儿子瞬间有点儿错觉,难道陶陶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女?可父王说话,他又不敢驳嘴,唯有低下头继续扒着碗里的饭,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看来这贤亲王府要“改朝换代”了。那几个远在外省的弟弟,回来别不认识老爹啊!
但他也知道父王盼女儿盼了好些年了,可偏偏王妃的肚子很争气,竟然儿子生了一个又一个,就是没办法生出个女儿来。这可是父王多年的遗憾,没想出去捡了个便宜女儿,他还不当珍宝一样宠爱啊!看来在贤亲王府,这群做儿子的要跌价了!
贤亲王将陶陶安置在王府一处幽静的小园子里,替她安排了几个婢女伺候着,刚安顿下来,陶陶就趴在窗边儿望着天上的月亮,开始想起自己的事情来。既然答应了贤亲王做这笼子里的金丝雀,她也要做一只开开心心的金丝雀。只要叶府的事情摆平了,她就无牵无挂了。叶猛他现在又在做什么呢?一定为了叶府的事情焦头烂额吧?
一人走到她身后,轻声地说:“小姐,沐浴的水已经快弄好了,等下请您沐浴更衣吧。”
陶陶转过脸,见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站在她身后,正对着她温婉地笑着。陶陶愣了愣,问:“你是王爷派来的?”
女子点点头,“小姐以后就叫奴婢梅音吧!奴婢是王爷特地派来伺候小姐的。”
陶陶只觉得自己现在还在懵懂中,从前都是她伺候叶猛,在现代也时常被病房里的病人“喝来唤去”,还没享受过这待遇。真有点儿不习惯!她对梅音笑了笑,“以后别小姐小姐的叫了,我……我不习惯。你还是叫我陶陶好了。”
梅音忙道:“奴婢可不敢。”
陶陶笑着说:“什么敢不敢的?我不也是给人家做书童的?”
梅音掩嘴笑了一下,她一早听说了眼前这个小姐的事情,没想她现在都答应做王爷的义女了,还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小姐,那是从前。现在你的身份可不一样了。王爷虽然还没正式认下你,但已经当了你是他亲生女儿一般。所以以后你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不敢僭越的。”
陶陶嘟了下嘴,“这么说做王爷的女儿一点意思都没有。”
梅音噗地一笑,房外也传来爽朗的笑声,一人走进屋子,四下望了望才说:“未来义妹,这里住下习惯吗?”
陶陶吃饭时已经认识了贤亲王的这个儿子,听说还有几个,他们现在几乎在朝里都有官职,常驻省外,各自有自己的府邸,平时都很少回府里。只有眼前这位是长居在贤亲王府的,因为他是贤亲王的长子,也是世子。
她立马从窗边下来,对伏元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叫了声:“殿下。”
伏元伸手扶了一下,笑着说:“怎么还殿下殿下的叫啊?父王都开始张罗认义女的酒宴了,你可以叫我一声大哥了。”
陶陶很吃惊,“认义女的酒宴?”她原本以为草草叫贤亲王一声义父就算完事了,没想他老人家真的还为她破费?
伏元嘴角抽了两下,“你该不会以为父王就这么算了吧?”他好不容易捡个女儿回来,不闹腾一番,怎么可能尽兴?再说如果不正正式式的张扬下,眼前这丫头的身份怎么能让人看得上眼?父王可谓是用心良苦啊!良苦到他几个弟弟怕是都要嫉妒了。
陶陶低下头,小声地说:“可不可以告诉王爷,不要那么铺张啊?”她离开叶猛,是为了他和他在乎的叶府,如果这样,岂不是会传到他耳朵里。她既然走了,就要走得干干净净,想避得远远的,最好他永远都听不到自己的消息。
伏元眉毛跳了两下,“呃,如果你觉得自己吃了豹子胆的话,自己去同他说吧。”老爷子现在可是在兴头上,谁去谁倒霉。他可不敢冒这天下之大不为。
陶陶对对手指,“那……还是算了吧!”看来王爷他老人家性子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她要说错什么话,心思不是白费了?
伏元这才说道:“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事儿的。父王说准备挑个黄道吉日,然后公开认下你这义女。即使将来没有什么品级,也是他贤亲王的女儿,谁敢动你一根毫毛,就是和咱贤亲王府过不去。”
陶陶满头黑线,也就是说她也有权有势了?腰杆可以挺直了?差点儿就没问这未来王兄,是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伏元笑了笑,说:“其实我们都知道父王喜欢女儿,所以以后我们几兄弟也会待你象亲妹妹一般。你不用太多礼!贤亲王府和别处不同,记住这点就是。”心里却在想着,未来义妹啊!你怕是要受苦了,滩上这样的义父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前世烧的香太多,惹怒了佛祖。作孽啊!
陶陶越听越糊涂,伏元走后,梅音伺候她沐浴,陶陶有些不习惯,但也知道做下人的不易。两人呆了好一阵,陶陶才小心地问:“王爷脾气很坏吗?”
梅音掩嘴,“小姐多住几日就知道了。”
陶陶有点儿晕,但梅音不敢说,她也不好勉强,只是心里怪怪的。洗完澡,梅音给她穿了一身女装,又替她打理了一下头发。陶陶在大铜镜前看着自己这几年第一次穿女装,有点儿不习惯。尤其是从前在太山县她虽然也穿女装,但头发却没这么精心打理过。
梅音给她戴上金步摇,陶陶甩了两下,叹道:“好重。”为什么这些人那么喜欢把这么沉重的东西放到头顶呢?简直活受罪。
梅音在旁掩嘴笑着说:“小姐以后可要习惯啊!在府里可以随便点儿,但如果王爷要带你出去……嗯哼,恐怕你都得这样打扮。”
陶陶惆怅地说:“还要出去?”
梅音在心里暗笑,王爷只怕短期内都消停不下来吧!还是给小姐提个醒比较好。
“是啊!王爷膝下无女,好不容易认下小姐,他一定会带着你去四处走走的。”
陶陶捂头,难道是传说中的游街?她有点儿想逃跑的感觉,怎么越来越觉得自己出了狼窝就上了贼船呢?看来这辈子真的是八字没生好啊!
只是等梅音去收拾东西的空当,陶陶在铜镜前看着那张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的脸,想起了远在夏城的小祖宗。他如果见到她现在的样子,会是什么反应呢?会不会不认得自己了呢?
陶陶低下头,摸摸小肚子,心里酸酸的。如果不是因为它,她也下不了这狠心离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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