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永琪一声低吼,引得乾隆眸底忽然变深。
“五爷……”索绰罗氏面色凄然,似乎对永琪这么吼她很是难堪。
“永琪,你为什么拒绝?”乾隆眸底幽幽,紧盯着永琪不放。
“皇阿玛,梅女史是您跟前得用之人,怎能就这么随便指给别人?况且她说的这个什么表哥是好是坏我们也不清楚。”永琪垂了垂眼帘,收拢起情绪淡淡地说。
索绰罗氏却不甘心:“爷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妾身想,梅女史再怎么得用也不过是个侍奉笔墨的宫女,究竟不是什么大事。
妾身的表哥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梅女史是御前侍奉过的,这也不算是委屈了。若不是表哥自己看中,臣妾也不愿多这番口舌。若依着臣妾看,再怎么着,找个官家小姐还是可以的。”
索绰罗氏这话摆明了,她表哥肯要梅落还是高看她了,要按照她的想法,梅落还配不上她表哥呢!
梅落禁不住冷笑。
这些人个个都把她当成菜园子里的萝卜,可以随便采是不是?连问她愿不愿意都不屑吗?冷冷地盯了索绰罗氏一眼,梅落暗道一句:“我记住你了!”
永琪冷冷地看着他的侧妃,脸上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
索绰罗氏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尴尬笑道:“五爷为何这么看着妾身呐?”
“我在看你这么为娘家着想,是不是做本阿哥的侧妃有些委屈你了。”永琪淡淡地说。
索绰罗氏面色突变,连身体也有些摇晃起来,勉强赔笑道:“爷说什么玩笑话,能侍候爷是妾身的荣幸。”
“是吗?”
永琪淡淡地看她一眼,背了手不再理她。
看着气氛有些僵硬,李玉忙打哈哈:“这倒也是件好事,只是皇上,这梅女史本尊在这里,为何不问问她自己呢?或许……”
他拿眼瞅着梅落,又偷偷溜了眼永琪,然后扭过脸对着乾隆谄笑。
“是了,朕竟忘了!”经李玉提醒,乾隆才忽然想起这个被求之人就站在此处,为何不问问她本人呢?
“清浅丫头,你觉得五阿哥的侧妃提的这亲事如何?”
乾隆语气中带着的亲近味道让永琪和索绰罗氏都暗暗吃惊。两人都狐疑地看向梅落,眼中带着审视,一言不发。
“不如何!”
梅落毫不犹豫地一口否决,让乾隆再次暗沉了眼神。
“为何?”
“皇上一定要原因吗?”梅落看着乾隆,眉眼如山般棱角分明。
“自然。你若是说不出原因来,说不得朕还就想给你定下这门亲事,毕竟你也老大不小了。”
乾隆半是玩笑半认真地说,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梅落,上位者的气压瞬间强大地释放出来,让一旁的李玉和索绰罗氏腿脚发抖,低了头再不敢看一眼。
发觉自己的后背渗出了丝冷汗,梅落悄悄挪动了下肩膀缓解压力。心中咋舌:这乾隆虽然是个渣,这皇帝的威严倒不是假的。
“回皇上话,奴婢不愿意。一,侧妃娘娘虽然说了她表哥如何,但奴婢并未亲眼看见。人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其实有时候就连亲眼所见的也未必是真,何况还只是听说呢!”
梅落竖起第二根手指:“这二,奴婢既然在皇上跟前当差,不管平时再怎么谨慎,总也有不注意看到听到什么的时候。
这万一奴婢嫁给谁,然后那人想从奴婢口中套问皇上的一举一动,奴婢是说还是不说?这说吧,对不起皇上,实在是属于万死之罪。可不说又违背了《女戒》《女则》上面的训诫,实在是左右为难啊!
皇上,奴婢不愿意做对不起皇上的事,可奴婢终究是个女子,出嫁从夫是怎么也逃不开的。若是因此不得夫君欢心,岂不是白白辜负了皇上您的恩典又使奴婢一生难得幸福,让皇上一番好心付诸东流。”
梅落一口气说完心底盘算好了的话,这才满面微笑着对索绰罗氏屈身道:“侧妃娘娘,您的好心梅落心领了,只是奴婢还想侍候皇上些时间,暂时不想嫁人。对于您说的表少爷,奴婢只好说声抱歉了。”
她在说到“心领”二字时,目光幽森,牙齿紧咬,语气里带着丝森寒之气,让正面对着她的索绰罗氏心里打了个突!
乾隆眼光在几个人身上扫了一圈,沉吟片刻便挥手说:“朕觉得清浅丫头说的极有道理。这门婚事不成,索绰罗氏,你再给自己表哥另寻良配吧!”
话已至此,索绰罗氏再怎么不甘心也没办法,只得恭敬地给皇上行了礼,悻悻告退。
“永琪啊,你这个侧妃心思可有点深呢,你要多上点心,免得出什么纰漏才是。”
看着索绰罗氏走了,乾隆走到永琪身边,意有所指地道。永琪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一场求婚闹剧突然而来,又悄声而去,御书房转眼又恢复了平静,无论是乾隆还是永琪,都做着各自的事,面上波澜不惊。
梅落悄悄看了眼这父子两人,发现他们在处理事情时表情出乎意料的一致,不由暗道不愧是父子!
李玉站在门口,心底翻着念头。精明的他预感到五阿哥对梅落的事超出了主子的界限,引起了乾隆的怀疑。
“唉!这宫中啥时候才会真正太平哦!”看着御书房门外的天空,李玉在心里暗叹一声。
因为索绰罗氏的提亲,梅落心中不快,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给永琪好脸色。常常是对着其他人笑容微微,到了永琪处就淡的如同一痕轻烟。
梅落的冷漠对待让永琪抓狂,回到景阳宫自然对索绰罗氏没有好脸色。这让西林琴心暗自笑痛了肚皮。
“真是蠢!莫说那梅女史跟五爷之间有些不明白,就是在御前侍奉这个身份也不可以这么莽撞求亲啊!真是白瞎了她一身好皮囊!”
丫头瓷儿在一旁拈着针扎花儿,闻言抬头看她家主子,有些不懂地问:“这是为什么?那梅女史虽然顶着个女史的头衔,可说到底也就是个有些体面的奴婢罢了,皇上还能为了个奴婢给侧福晋难堪不成?”
琴心叹息着笑道:“虽是宫女,可这御前侍奉的宫女跟其他宫里侍候的宫女大不一样。皇上心思莫测,想得他青眼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再说了,皇上是什么人?他给你是恩赐,你必须接受。不给你,再好也不能去要。你一开口要,他就会心中生疑,觉得你是想抢他的东西,就会给你好看了。”
“真有这么严重吗?”瓷儿依旧有些不信。
琴心甩了甩帕子,幽幽地道:“瞧着吧,观保这个左都御史只怕要受些牵连了。”
观保受到些牵连倒还不是大事,只不过被乾隆抓了个错,当着满朝文武借题发挥训斥了几句。可是索绰罗氏所说的那个表哥就倒了大霉了!
乾隆觉得这个表哥居心不正,随口就把人从京城打发进了军队,让他到伊犁戍边去了!
而永琪更是火冒三丈地派了人在半路拦截了,抓了人蒙头打了个臭死,最后被随伤风拎着丢进了伊犁戍营军中!
后来接到消息的索绰罗氏好几天都惨白着脸,看见永琪就低头,看见梅落就目露凶光,只是一时没办法可想,只得忍了。
冬天的紫禁城比任何季节都显得庄严大气,一夜北风刮过,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从天空飘落,站在御书房里望出去,一片银装素裹,煞是好看。
“皇上,令贵妃娘娘让奴婢去倚梅园折两枝梅花来玩,奴婢就借花献佛,拿了一枝过来给皇上您观赏观赏。”
梅落抖着帽子上的雪花,笑着将手中捧着的红梅给乾隆和永琪看。
“果然漂亮!你这个机灵鬼,又占令贵妃的便宜了!”
乾隆凑过来看了看梅花,顺便看了眼捧着梅花的人,笑着道。
“皇上您这话说差了。哪里是奴婢占娘娘的便宜,娘娘这便宜分明是皇上您占的。”梅落一时没想过来,随口说道,引得乾隆一愣,继而噗嗤笑了出来。
梅落犹未明白,永琪在一旁也是忍不住地笑,李玉笑道:“普天之下,这娘娘的便宜除了皇上还有谁能、谁敢去占?”
乾隆笑的胡子一抖一抖的,指着李玉骂:“你这老货,今儿竟也打趣起朕来了。小心令贵妃晓得了罚你这天气吃冷酒!”
梅落转了转眼珠,这才有点明白,自己刚才的话竟是指乾隆跟令妃的闺房之乐,难怪乾隆等人要笑。再看永琪憋笑的模样,也不由得红了脸。
“这天冷,梅花也越显得精神,不如做两首梅花诗来欣赏欣赏。”李玉一旁凑趣道。
乾隆起了兴致。他本就自诩为“十全武功”,琴棋书画诗酒茶,样样都是精通的,平时没事还要卖个风雅,此时自然不肯放过了。
“好!朕今儿就做一个诗翁!李玉传朕口谕,令宫中会诗文的诸人都去……”微一沉吟又道“就去交泰殿吧,近些。”
“皇上,交泰殿可是皇后寿辰的场所啊!这个……”李玉看着乾隆眨眼。
“就去交泰殿!”乾隆眸底闪过一丝晦暗,依旧坚持。
李玉急忙俯首“嗻”了一声,转身出去传口谕去了。
“清浅丫头,这回你可不能躲懒了,怎么也得敷衍首诗词出来,要不被人笑话朕身边的笔墨女史却不通笔墨,那朕脸上可就无光了!”
梅落顿时苦了一张小脸:“皇上,您这是强人所难啊!”
“朕就是强你所难了,你想怎样?”乾隆脸一板,严肃地道。
“奴婢哪里能跟皇上阿哥们比?皇上既然这么要求,那奴婢只好……只好……”
“只好怎样?”
“只好把这脸预备着让人说皮厚了!皇上,打油诗行不?”梅落笑道。
“打油诗?亏你说的出口!”乾隆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永琪看着乾隆跟梅落之间的互动,轻轻蹙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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