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一直闭着眼,这时终于忍不住了。
因为乾隆在这里,他不想多生枝节,所以对胡氏的咋呼充耳不闻。更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眼底的情绪,索性闭上了眼。可是胡氏实在是太闹腾了。
“爷,你醒了?”索绰罗氏一声充满着关心的话却让永琪更加皱眉。
“你也……出去吧!都别在这里打搅了,反正你们在不在都于事无补。”不仅如此,还会妨碍人!
一片痴情付流水啊!索绰罗氏顿时泫然欲泣。
尽管胡氏不乐意,索绰罗氏不甘心,最后都被乾隆一句话给撵出来了。两人站在门口十步远的地方,各自呼呼大喘了半天——都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你瞧瞧那个女人的轻狂样!我倒是要看看她有什么大本事能让我们爷恢复如初!”
“那是自然。要是她不能做到,就休怪我……”索绰罗氏面目阴沉地咬着嘴唇,吞下后半句话。
“菩萨保佑,这筋脉没断。”李御医差点欢呼。他真怕五阿哥筋脉断了,从此变成废人一个。
“就算真断了我也能帮他接起来!”梅落没有多想,随口说了一句,让李御医激动不已,其他人更是惊讶的闭不上嘴巴。
“真的能断筋重续吗?”李御医问。要是那样的话,该有多少人为之受惠?
李御医清楚地记得,当年他在一个山里采草药时看见过一个被牛角挑断了手筋的壮年男子,虽然因为他的救助没有失去性命,可是那右手还是废了。
他亲眼看见那男人单手捂着脑袋,一遍又一遍地说自己是废物。那个人的妻子抱着刚满两岁的幼儿双目无神地看着墙壁,喃喃自语着以后的生活该怎么过下去。
若是当年他会接驳之术,那个男人不会自杀,那个女人和孩子会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可惜,一切都太晚。
李御医下了决心,他要拜梅女史为师,学习接驳之术!
乾隆想的更深远。他想到大清国的军队,那里有很多因为战争残疾的兵士,若是梅佳氏说的是真的……
虽然自称十全武功,但是乾隆知道那是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他更希望自己能像圣祖爷康熙大帝那样,文能提笔妙生花,武能策马踏天涯,挥金戈长剑,收服天下尽归大清版图。
乾隆有些激动。
梅落手脚利落地帮永琪止血施药,最后又取出个弧形微弯的银针出来,一头还穿着线。
“这是要做什么?”乾隆问。怎么看着像是要把五阿哥的伤口像缝衣服一样缝起来啊?
“缝合皮肤。”梅落话落,手中针起针落已经在永琪肩上动作起来。
还真是缝皮肤!
只是这人的皮肤缝好后那疤痕是无可避免的了,这对于连血液都属于最尊贵行列的龙子凤孙可真不算多美妙的事情。幸好,这是位皇子,这要是公主……李御医微微摇摇头。
永琪的伤口看起来狰狞,其实创口并不是多大,如果不缝合也能痊愈,只是梅落不想让他多受苦。
“这是鱼肠线,不需要拆解的,而且疤痕不会很明显。还有,这个瓶子里有生肌水,是帮助肌肤组织再生的,用了会更好。”
梅落收了线,洗干净手后拿出一个蓝色瓷瓶说。
其实梅落没说实话,她所谓的鱼肠线根本就是自己从后世借鉴过来的肌腱缝合线,也叫纯天然胶原蛋白缝合线。取自特种动物肌腱组织。
这种具有胶原蛋白材质诸多特性,和其他缝合线相比具有吸收效果好、拉力强、促进伤口愈合等独有功能的缝合线,她早就知道的滚瓜烂熟,并且在父母的实验室里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
但是,就跟财不可露白一样,梅落深知这东西不能让人知道,所以她灵机一动,假称是鱼肠线。
要知道把鱼肠制成细线可不容易,先不说那个气味,单就剖开鱼肠就是个艰巨的工程。
梅落今天随口瞎掰的话害苦了李御医和太医院的人,直到几年以后,梅落离开了这个皇宫,他们还在孜孜不倦地拿鱼练手呢!
出于对永琪的别样情怀,梅落借口说要观察伤口变化,以防伤口感染发炎高烧留下来照顾。
乾隆自然没有反对,事实上到现在他还不大相信梅落。既然梅落主动请缨,他又何乐不为?
李御医也要求留下,被梅落说他年纪大了,怕经不起劳累硬是推了,最后还牺牲了自己的一根注射器。
梅落那个心疼啊!
这些东西都是她花了好几年,不知道费了多少银子置办出来的。单说那针管,一开始她用铁代替,结果铁容易生锈,而她没有研究出除锈剂来只得作废。
最后是随伤风心疼万分地给了她几锭银子融化了,前后又报废了好多才做成了这么几支。
现在就因为李御医这个老头子死皮赖脸地缠着不放,她才只好牙疼胃疼心疼肝肠都疼的舍了一根出去。看着李御医捧着那银针笑呵呵的模样,她都恨不得冲过去揍那老头一顿。
麻药的药效过了,永琪疼的一头汗,梅落忙着给他拿帕子擦了,又问他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好的。
“全身上下就只知道疼了,其他都感觉不到。”永琪边“嘶嘶”地吸凉气边笑着说。
“男子汉大丈夫,又不是那些娇弱的小女子,这点疼也嘶嘶哈哈的。古人不是说男儿流血不流泪么?你还是堂堂阿哥呢!”梅落嘲笑道。
“阿哥也是凡人肉胎,也是怕疼的啊!难道你要我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疼的要命却骗你说不疼吗?”永琪也不示弱。
“你怎么会是凡体肉胎呢?自古到今都称皇上是真龙天子,你是真龙天子的儿子,就是凤子龙孙。这龙凤都不是人间凡物,自然不该怕我们这种凡人怕的事情。”梅落继续讥讽。
“你就会伶牙俐齿的不让人!张开嘴让我瞧瞧,你那牙齿舌头都是什么做的?这么的伶俐,真让人恨得牙痒痒。”
“我可不可以悄悄地告诉你,我是铁齿铜牙?”
“是么?我瞧瞧!”
永琪伸过右手作势要掰她嘴巴,梅落便张开嘴,做出一副要咬人的凶恶模样,把上下牙齿碰的“哒哒”直响。
“你们在做什么!”
索绰罗氏被撵到外面转悠了半天,心里倒底不放心永琪。
想着乾隆说已经都收拾好了,有心去看看,好在正福晋进门之前先在五阿哥跟前留个好。只是怕自己一个人去会让人多心,便又去拉了胡氏一同前来探望。
没进门之前,两人想过很多场面,比如永琪疼的难受,她们正好软语侍奉。再比如永琪还没醒,她们便守在床前,等五阿哥一睁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自己了。
不是有这么句话么?只有在男人最软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予帮助,他就一辈子会把你放在心里。还有什么比受了伤,正苦熬疼痛时更软弱更需要人守在身边?
两个女人都打好了盘算,怎知一进门却看到她们心心念念的男人正在跟个女人调情!真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胡氏永远嘴巴指挥大脑,行动比心动快!一声断喝,也不问一问倒底是什么事,冲过来就把梅落一推!
“贱人!你想干什么?”胡氏凤眼带煞地怒瞪着被她推倒在地的梅落,大声喝道。
索绰罗氏皱皱眉,面上摆出有些茫然的表情,心里却暗乐。
有了胡氏这个出头鸟打前阵,她自然可以袖手旁观,逮到时机做好人,既可收拢人心,博个贤良名声,又可给五阿哥留个好印象,还能打击下梅落这个她早看不惯的潜在情敌。
不是她多心,刚才进门时胡氏只顾着生气没看清,她却是看的清楚,永琪看向这个女人的眼里有种似水般的柔情,那绝对不是个主子对普通宫女的态度!
她也是女人,而且那两人其中之一还是自己的男人,所以对于这些隐晦的情感就格外敏感。
有个西林琴心和胡氏就够讨厌了,她绝对不要再多添一个人跟自己争夫君的宠爱。
胡氏还在发飙。
“你不过是个伺候主子的宫女,叫你一声女史大人那不过是看在皇上的面上抬举你,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大人呢?我呸!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样儿!
五阿哥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也敢随意调笑攀扯!你信不信我回头就让皇阿玛撵了你?我告诉你,我们爷是个有大前途的,他的眼光也是不一般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巴结的上的,更别说不知道廉耻的贱人了!”
“胡氏,你住口!谁叫你来的?谁许你来的?”
永琪来不及拉住梅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胡氏推倒,心里气怒攻心。再一听胡氏这般谩骂侮辱,顿时恼火的喝止。
要不是他麻药劲刚过,半边身子还使不上劲,他早下床来教教胡氏,让她明白什么叫妾!
“爷!这个贱人不顾你身上有伤还来勾引你,妾身帮你教训一番,爷你怎么还骂我!”
胡氏被永琪冒火的眼睛瞪的心慌,又觉得委屈,便拿了帕子捂脸,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勾引五阿哥了?”梅落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冷眉看向这两个女人。
她虽然恼火胡氏不分青红皂白就推自己还肆意谩骂,可也没轻看了索绰罗氏。这个女人从进门到现在一言未发,只在一旁干看着,脸上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可是仔细看,你会发现她的眼里时不时地溜过一道诡异的光芒,似乎是笑,又似乎不是。但毫无疑问,那是在盘算着什么。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还敢狡辩!”胡氏被梅落一激,立马忘了抹眼泪,指着梅落的鼻子就跳起了脚。
梅落“啪”地打下她的手,不看她吃惊的眼神,只盯着索绰罗氏看,淡淡地道:“哦?两只眼睛是吗?那两只眼睛怕是瞎的罢?”
“你们不懂我不责怪,但是不懂还要捣乱污蔑人就是你们的不对了!麻烦你们去问下李御医,跟病人聊天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有没有错!”
不要说什么她勾引永琪的话,永琪还用得着她勾引吗?
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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