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粉琼楼
花开舞九洲
一片片玲珑剔透
江山处处皆锦绣
叹神工,鬼斧手!
婷婷窗前梅
袅袅宫墙柳
清寒纵是惜锦裘
红炉何须借绿酒
烹新茶,香盈袖!”
梅落念到这里,伸手端了桌上新沏的香茶双手奉给乾隆!
永琪一边听一边暗自惊讶,等到梅落念完,他早已惊愣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
“用词清丽纤巧,倒底是江南人的口吻。”抿了口茶,乾隆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这才说了句,虽然没明着夸奖,但也算是赞赏了。
梅落也没想过要得什么夸赞,毕竟出风头的事并非是她所想要的,因此只是浅浅一笑,面容坦然。
她却不知,正是她这幅无所谓的表情让乾隆大为赞赏,觉得她是个宠辱不惊,有大智慧的人。也因此,乾隆再次动了纳她入怀的心思。
屋内评论完诗词,自然是永琪西林琴心等人拔了头筹。
四阿哥永珹也得了乾隆夸奖,赏了个宋代的笔洗并谆谆教诲求学要精益求精,不可一蹴而就等等,让永珹很不耐烦,但也只敢在心里牢骚着。
“清浅丫头,这个就赏你了!”
乾隆给了梅落一枝墨绿色的梅花,然后笑着说去看芳常在堆的雪人怎样了。
众人便站起来跟着他往门外去,梅落落后一步,细看了眼那枝墨梅,这才发现并不是真正的梅花,而是一块墨玉雕琢成的梅花型发簪。
这个东西梅落倒是很喜欢,当即欢喜地把它戴在了发髻上。
“想不到梅女史城府深沉的很啊,宫里这么多人竟是都被你蒙骗了。莫非梅女史早就等着今天扬眉吐气?”
梅落正要跨出门去,身边忽然传来四阿哥永珹阴恻恻的声音。
梅落眉头一挑,随即垂下眼睛,恭敬地退后半步让他先行。永珹却停住了脚,站在原地冷冷地盯着她,神色隐晦莫名。
他的眼中隐隐透出一丝贪婪和狡诈,看向梅落的神情仿佛是在看自己的猎物,充满了计算和志在必得。
梅落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刚想说什么,已经出去的永琪忽然又回转了来。
“四哥,你怎么还在这里,皇阿玛正在赏雪呢!”有意无意地,永琪侧过身子挡住了永珹那阴鸷的眼神。
永珹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一声,终是走出了交泰殿的大门。
“风头有些过了,只怕会招来烦恼。”
看着永珹离开,永琪转了脸对梅落轻蹙起了眉。对于刚才的一切,他是惊讶和惊艳的,同时他也感到不安。
梅落在他心里一直是个表面嘻嘻哈哈的人,内里却是个低调并隐藏着慧黠深沉。对于出风头这种事,她既不屑也不愿为之。
今儿,她是怎么了?
梅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里的帕子,半晌才幽幽地道:“我的麻烦从来没少过,还怕再多添一桩吗?”
“那也不能……”
永琪欲要再说,梅落忽然抬眼看他,截住了他的话。
“五阿哥,我想求你一件事,还望答允。”
“记住,在我面前,你永远不用说求字。你说吧。”永琪被她郑重的语气阻挡,不由自主地点头。
“请你答允,若有一天我想去太医院,还请五阿哥帮忙说项。”梅落也不坚持,直接把求改成了请,只是语气依旧淡淡且恭敬,让永琪眸底更加暗沉了几分。
“去那里做什么?”永琪蹙眉。
太医院说起来好听,实际上跟她这个御前侍奉根本没法比。不说别的,就连月俸银子都少的可怜,而且还会受宫中各位贵人的辖制,他实在是不懂梅落想去那里是为了什么。
梅落却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微笑着丢下句“我就当你是答应了”,抬脚走出温暖的交泰殿大门,走进了漫天风雪中。
芳常在果然滚了好大的雪人,乾隆随口夸赞了她两句,芳常在面上带着魅惑的娇笑,身子却打起了颤抖。
梅落对着她瞟了一眼,笑笑,趁人不注意靠近她低声道:“芳常在,你这会还能坚持的住吗?”
“你想说什么?”芳常在恶狠狠地瞪了梅落一眼。
“奴婢想说,芳常在的身子恐怕有些不妥当呢……”话犹未完,芳常在已是白了脸。
梅落勾唇一笑,径自走开了,留下芳常在站在原地死死地扣住手中的帕子,满眼怨毒。随即她腿脚哆嗦了起来,扶住丫头芷如的胳膊,急急地向乾隆告退了。
风雪漫天,梅落踽踽独行着,雪花扑打在她高高的旗头上,清瘦的脸颊上,一阵的冰凉。
拢了拢身上的白狐皮雪氅,回首看去,雪地上孤零零地留着她踩下的脚印,在一片茫白中显得无比孤清。
想起永琪的问话,她微微抿紧了唇。
为什么想要去太医院?因为我不想再看见你和西林琴心在眼前秀恩爱啊!
你可知,每次看到西林琴心对着你深情脉脉时,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
你可知,我的心底时刻都咆哮着一头名叫“嫉妒”的野兽,我怕自己压制不住它,会让它冲出来毁了你啊!
“与其如此,不如退后一步,各自安好,相望江湖。”
伸出手接住天上飞扬的雪花,梅落低声喃喃道。
“梅女史走的好快,是想躲避什么吗?”
冷不防,一旁的小径上传来四阿哥永珹的声音!
梅落倏地抬头,只见他抚着一枝沃雪含冰的梅花站在树木遮掩处,一双斜斜上挑的眉眼带着丝挑逗。
“四阿哥吉祥。”
梅落屈了下膝,随即抬脚就走。
永珹脚下一转,已是拦住了她!
“这么着急做什么?唔,好香!”
他摇动着梅花枝,凑近梅落的脖子狠狠嗅了嗅,一阵清冽的寒香扑鼻而入。
梅落急忙后退一步,眼底含着冷冽。“四阿哥,请尊重些!”
“尊重?”永珹勾唇邪肆一笑,仿佛听到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你一个奴婢竟敢要求阿哥对你尊重,真是好大的胆子呢!”
梅落淡淡地看着他:“不知四阿哥抛下在皇上跟前争脸的机会,跑这来堵着奴婢做什么?”
永珹是个心思阴沉的人,没有利益的事他不会干。所以梅落断定他在这里是有意为之。
“果然是聪明人,爷没看走眼。想不到你一个女人倒懂得守拙之道,是个人物。”
永珹围着她转了一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如同看一件猎物般。
“过来跟着爷,如何?”
“四阿哥这是要收幕僚么?可惜奴婢只是一个女子,没有男人的野心抱负。”梅落面色淡淡。
“不,做爷的女人。”永珹伸出手里的梅花,托住梅落的下巴。
“做四阿哥你的女人?”梅落只觉得被雷劈了般,有些目瞪口呆。
“你没听错!只要你答应做爷的女人,爷许你江山如画,如何?”
这是暗示梅落,他会给她富贵如锦的前途,真是好大的诱惑!若是别人,还真是会被迷惑。
可惜,永珹面对的是梅落,一个早就知道历史轨迹的后代人,更是一个心中藏着他人的女人,区区利诱,怎能打动她半分?
梅落忍不住微笑了。
“四阿哥的抬举还真是阔绰,只是奴婢从来没有那么大的奢望和本事,也不想那样的繁华似锦。奴婢只想做个平常人,安然度过今生就行了。抱歉!”
微微低头,梅落对永珹表示了下尊重,抬脚便走。
“站住!”
永珹在身后一声断喝:“爷许你走了吗?不奢望繁华似锦,那你跟老五的纠缠又如何解释?你敢说不是因为他受到皇阿玛的宠爱,于大位有望才亲近他?”
永珹慢条斯理地踱到梅落跟前,满脸的鄙夷:“女人从来都是虚伪贪婪,爷还以为你是个意外,原来也不过如此!
不要以为你攀上老五就一定是稳的,都说站的越高摔得越重,皇阿玛一时的宠爱并不能代替什么。
就像前朝世宗皇帝爷一样,当初谁会知道世宗皇爷爷会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呢?恰好,爷某些地方跟当年皇爷爷相同。”
“四阿哥倒底想说什么?”
被阻了路,梅落也不生气更不着急,只是安静地听他长篇大论絮絮叨叨。
“爷的排行也是四。”
永珹直直地盯着梅落,眼底闪耀着对权势志在必得的炽热欲望,如同暗夜里的饿狼。
梅落先是愕然,接着就是好笑!
这人该是有多自信心膨胀才会如此?前朝雍正帝再怎么样,那也是属于雄才大略的人物,比眼前这个狂妄阴险的四阿哥不知高出多少个级别去了!
梅落好想对永珹说:骚年,你清醒点吧,皇位是人家十五阿哥的,跟你压根没半毛钱关系!
忽然想起永琪也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顿觉一盆雪水浇透了心头,顿时也失去了跟永珹周旋的心情。
“四阿哥您还有事吗?若是没事,奴婢要回去了。”
“给脸不要脸……”
永珹脸色一沉,忽地看到远远过来的人,一挑眉头,恶意地笑了:“爷今儿就放过你。不过,不代表别人也会放过你呢!”
扯起一抹恶劣的笑容,永珹迅速从小路上走了。
梅落静默地站在原地,等着远处走过来的索绰罗氏。
自从上次求婚事件后,索绰罗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梅落面前了。梅落相信,这时候她来,绝对不是偶遇。
“给侧福晋请安。”
索绰罗氏看着面前的女子,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上略显清瘦,越衬的眼如秋水横波,眉黛深远如山。那脸上带着浅淡如烟般的笑,眼底却是一片清冷,仔细看,甚至还能发现微微的刀锋。
索绰罗氏蹙起了眉——眼前这个女子似乎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好欺负。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暗自想,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心思盘旋间,一时愣怔在那里,连梅落给她请安都忘了回答。
“侧福晋有什么事吗?”
既来找她,那便直接面对吧,怎么自己做好了准备,这个索绰罗氏反而发起呆来?梅落不解。
“啊?”入了神的索绰罗氏倏地惊醒过来,嘴角一翘,忽地绽开一副最灿烂温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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