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笑,恍如春花烂漫在整个荒原之上,明媚至极!
右院判顿时看呆了眼,心中“噗通”一阵乱跳,情不自禁地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心中暗道:“怪道有人在背地里传言说,这个梅荣华好手段,不但让五阿哥为她撑腰,就连四阿哥永珹也对她迷恋不已,为了得到她竟许下‘江山如画’的前程!果然是个妖孽!”
想着有人给他透露的情况,右院判不由眯眼。
他已经是四阿哥绳子上拴着的蚂蚱,但是也不能就此放弃了五阿哥,这未来的事谁能说的清呢?
若是如此,这梅荣华倒是不可轻易得罪,谁知道英雄能不能过美人关?这万一有个什么,他一家老小的头颅都难保得住,还能妄想什么从龙之功吗?
心思电转后,右院判堆起了笑脸,对着梅落呵呵而笑。梅落却不给他面子,笑吟吟地说着冷冰冰的话。
“院判大人是想替我教训丫头吗?何时起太医院的右院判改行做宫中管教嬷嬷了?请恕荣华我耳目笨拙,竟是不知道。
这里就给大人您赔不是了,回头我再去向老佛爷和皇后娘娘请罪,还请大人您不知者不怪才好。”
她一边说一边笑,完全没有把院判放在眼里的模样,让本就起了别样心思的右院判更加琢磨不透她的背后倒底是谁了。
“哪里哪里,梅荣华说笑了,是我一时玩笑,失言,呵呵,失言了!”
右院判赔着笑脸急忙拱手,梅落却正经地看着他说:“右院判原来是玩笑啊?这玩笑可不好笑,我们姑娘家的都胆小的很,差一点就被你吓得昏过去呢!”
她胆小?她要是胆小,这世上还有谁胆大?矫情!
右院判暗自鄙夷,嘴里却打着哈哈:“都怪我不该顺嘴胡说,对不住梅荣华。”
“右院判大人这话说错了!”
右院判一怔:“错了?”
“嗯,的确是错了。”梅落认真地说。
“大人刚才训责的谁,那就该给谁说对不住,而不是我啊。”梅落语气平静,就好像这是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没有半点压力。
右院判琢磨过来,不由大怒!
他的确莽撞了些,但是对梅落赔礼他能接受,谁让人家不但有皇上赐的“荣华”称号,背后还有两位阿哥隐身着?他得罪不起啊!
可是对于墨兰,这个不起眼的宫女他就不乐意了。怎么说他也是有品级的右院判,怎么能向个黄毛丫头低头赔礼?
墨兰也没想到梅落竟然要右院判向自己赔礼。
说起来她对这个人没有半点好感,尤其是每每背着梅落肆意轻视嘲讽,还鼓动其他人对自己主仆刁难,墨兰对他可说是巴不得他出丑才好。
但是这人毕竟是院判,算是梅落的上司,这样为难他好吗?
看了看梅落,墨兰用眼神示意主子算了。可是梅落却摇头。
“怎么?院判大人一个男人,这点气度雅量都没有吗?得罪人本就该赔礼认错,孔夫子也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莫非大人不赞同圣人言论?”
这也太上纲上线了吧?不过是个失言,怎么就能扯到圣人言论上去了?
右院判心里只想说:“圣人还说过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呢!你梅荣华得理不饶人,正是那女子兼小人!”
见右院判仍旧迟疑不乐,梅落放下手中的药材,拍了拍手,若无其事地道:“皇上一向尊师重道,最是厌憎自傲狂慢的人。不知道听了有人不把圣人言论放在眼里后会是怎么想的呢!”
回头喊墨兰:“正好我要去给老佛爷和令贵妃娘娘和贵人各位主子们请平安脉去,墨兰你就跟着我吧,回头我忘了你提醒着些。”一面说一面就要走。
右院判慌了神。
“梅荣华,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去打搅了主子们啊!”
“我也想好好说话,但是自从我来到这里,处处有人刁难,背后说我长短,就连我想配个称手的工具还被推三阻四的。我知道院判大人贵人事忙,也不敢烦扰,有些事就将就着算了。可是我想算了别人却不愿意,这不,竟连坑都给我挖好了,就等着我掉下去,然后活埋了呢!”
梅落板起脸,无比严肃地正色说道,让右院判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只是尴尬小心地干笑道:“哪里哪里,梅荣华你多心了。”
“多心么?恐怕不见得吧!”梅落冷笑。
“这年节关头,好好的怎么就把宫中大小主子的金体都交给我了?不要说是为了提拔我,我不信!”
右院判一噎,随即挤着笑说:“这不是因为梅荣华医术精湛,制药也是一绝吗?所以大家才商量了……”
梅落截道:“所以大家才商量了干脆挖个坑给我,让我不得不跳,然后等到哪位贵人出点事,好顺水推舟把我埋了?
呵,还真是打的好算盘!只怕这位会出事故的某位主子贵人大家也都给我物色好了吧?让我猜猜是哪个?莫不是新晋的瑞贵人?”
梅落浅浅地笑着说,右院判却黄了脸。他不懂梅落怎么就知道了?难道自己这些人的所有动作其实人家早就知道,只是懒得跟他们多烦?要是这样,这个梅荣华可真是不能小看了!
梅落今天是打定主意不依不饶了。只要一想到这些人给自己暗中下的绊子,她就无名火起。
还真是的,真以为她是庙里的木头菩萨,不会发火不成?
“我这个人呢,向来是个懒散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谁要想蹬鼻子上脸,踩着我爬上去后还踹我一脚,那就别怪我直接把他拉下来摔死!
我知道很多人看我不舒服,尤其是皇上赐给我一个‘荣华’的称号后,更加是跟乌眼鸡一样,恨不能一口把我给吞了。可是我想告诉大家一声,别惹我!否则我好不了也不会让他好过。”
梅落冷笑着扔下这句话,带着墨兰扭头就走,把右院判直接扔在那里看都不看一眼。
直到主仆两人走远了,右院判才憋出一句:“真……真是放肆狂妄!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以……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话虽如此,终究还是抖着衣袍赶上去了。
墨兰有些兴奋,一双眼睛顾盼神飞地打量着御花园的风景,一边对梅落道:“这个右院判一直摆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我还以为他说什么也不会低头呢!没想到他居然还后赶着来了,那么低声下气的,真叫我开了眼。”
梅落瞅她一眼:“出息!本来就是他不对,给你赔礼道歉是应该的。”
墨兰吐吐舌,俏皮地一笑,陪着她往慈宁宫走去。
眼看着过年了,前朝还发生了件让人不痛快的事——西安将军松阿哩以受属员馈赠,褫职论绞。
接着乾隆又连颁数道谕旨,命甘肃总督仍旧改为陕甘总督。以伊犁、叶尔羌等处均派驻大臣,无须更换安置道员,且全部都归陕甘总督管辖,同时停了四川总督兼管陕西。调胡宝瑔为江西巡抚,吴达善为河南巡抚,命明德为甘肃巡抚。
旋即又有大学士蒋溥以病乞求休养,乾隆温谕慰留。驾幸瀛台,赐入觐叶尔羌诸城伯克萨里等食物,到重华宫赐茶果。阿思哈论绞,德敏迁荆州将军。派永贵为左都御史,命赴喀什噶尔办事,代舒赫德回京等等……
整一个十二月,乾隆竟是忙的团团转,连带着永琪也跟着好一番忙碌。就在这种忙碌中,乾隆二十六年来到了。
“主子,这年过了,眼看着雪也渐化,春天也要回来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出去走走散散啊?这整天吃了饭就闷在屋子里玩骰子也是没劲儿!”
看见梅落进来,墨兰忙把手里的骰子随便一扔,上去给她接大毛衣服,一边嘟着嘴抱怨道。
“你啊!不过是去了趟草原,就把你心野的收不回来了,成天的想往外跑。你当想出去这么容易?那不得皇上发话才行啊!”
墨竹伸指头戳了下墨兰的脑袋,白她一眼没好气地道。
上次墨兰跟着去了木兰围场,接着又去了喀尔沁草原,回来后一直跟屋里的几个人神聊,把墨竹等人勾的心痒痒的,恨不得自己也跟了去。当时墨竹就求梅落,如果有下次机会,希望带她去。
梅落自是懂得这些青春少女骨子里对外面世界的向往,自然不会拒绝。但是这也要有机会才行。
“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锦心一步跨进来,笑模悠悠地对墨兰墨竹等人道。
“什么好消息?莫不是哪个主子贵人赏赐什么东西了?”木槿停了手里的针线抬着弯弯的笑眼问。
“嘁!你好歹也来到这宫里好几年了,还是这种没见过好东西的样子!凭他什么样的主子贵人,还能赏得过老佛爷皇上令贵妃娘娘去?”墨兰掐了把木槿渐渐长开,越来越变得明媚的脸庞笑道。
木槿也不躲开墨兰的魔爪,只是笑的眉眼弯弯地看着众人,等锦心说话。
墨竹看不过去墨兰欺负木槿,一巴掌挥开墨兰的爪子:“墨兰姐就喜欢欺负木槿,这看着都成习惯了!也不知道谁把你养成的这种坏习惯!”
一面又骂木槿是呆子,怎么就能任凭别人掐她腮帮子也不喊疼。木槿只是笑并不说话,墨竹觉得没劲,又转身缠上了锦心。
“姑姑你就别吊人胃口了,有什么赶紧说出来吧,这么吊着活像上吊的,晃荡在半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一口气出不去进不来,憋的人难受。”
“就你性子急,我这不是正要说嘛!”
锦心接过墨竹递来的茶一口喝了,这才抿抿嘴巴道:“才刚我去令贵妃那里,听说皇上奉老佛爷的意思,准备这几天要去五台山呢!”
这话一说,墨竹第一个兴奋起来,立刻拉着梅落盘算这次怎么着也要带了她去。
“可是我才听说皇上因浙江提督马龙图挪用公款事项,命人押了解任问罪。这几天心情很是不好,怎么这会子又说要去五台山了?”墨兰眨眨眼,不解地问。
“嗐,朝堂大事哪天不多?哪天不让皇上操心了?也不能就因为这事就哪里也不去吧?更何况这还是老佛爷的意思,皇上历来至孝,这事啊八九不离十,你就别瞎担心了!”
墨竹推开墨兰,鄙夷地白她一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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