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反复无常(1)
“这样吧,你考虑考虑,然后再决定……”芷衣觉得,这事儿真不能强来。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本就是毒药。
一旦有个闪失,那解药忽然不灵了,或者假死后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新阳都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当初,成芷衣配制出这种药剂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父亲得知她的研究成果,更是气得差点跟她断绝父女关系。
“研究中医药,为的是治病救人,而非用于歪门邪道。你这般顽劣,实在让为父失望。”一向堂堂正正、本本分分的父亲罕有地责骂了她。
为了让父亲消气,她当着父亲的面销毁了“狐尾膏”的配方。
然,就如她熟谙“万针散”的配方一样,同样把“狐尾膏”的方子记在了心里。
之前调配出“狐尾膏”,本来是想用它使自己假死,然后顺利逃出皇宫。
怎奈,没有贴心、可靠的人帮她“复活”,再渴望摆脱樊笼,也不敢贸然行事。
眼下,新阳如此恳求,她才决定拿出压箱底儿的法宝来帮她,但不知这姑娘是否有胆量行事。
没想到,才说完让新阳考虑一下,就得到了坚定的答复。
“娘娘,我愿意一试!”新阳郑重决定。
“既如此,咱们赶紧绸缪一番,毕竟你明天早上就要按计划回东楚国去了。”芷衣忽然体会到了强烈的使命感,觉得自己一定要帮这对苦命鸳鸯得尝所望。
接下来,两人制定了每一步的详细计划。
然后,便有了新阳喊琴儿进门训话。
随即,她便拿着毒药和解药,急不可待地离开了玉凉轩。
当天夜里,便发生了“公主猝亡”事件。
自然,新阳“死去”之后,还得有后续的发展。
……从玉凉轩离开时,她伺机把整个计划外加“狐尾膏”的解药都传递给了丁胜。
“咽气身亡”,她被放入棺椁,而池重为了照顾孩子,没有给“为了取悦他而服药身死”的妻子守灵。
而其他守灵的宫人们,到了后半夜就打起了瞌睡。
丁胜到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睡”得更死了。
没人看见他是如何给公主喂的解药,也没人看见他是怎么偷龙转凤、把琴儿的尸首换了外衣安置在了公主的棺椁内,更没人看见他抱着虚弱的、刚恢复意识的公主出了灵堂,在夜色中闪转腾挪,最后,到了废弃的寄傲轩。
……当然,如果没有穆离的授意,是无人敢进到寄傲轩半步的。
寄傲轩地处偏僻,且还曾经惨死过辛狄国的妃子,这让宫里人对此十分忌惮。
再加上皇上以前就下旨,不许任何人接近那里,自然,那儿就彻底成了无人问津的去处。
自打新阳假死复活之后,就一直跟丁胜居住在那里。
“我答应你,只要一有娘娘的消息,马上赶回来通知你,好不好?”丁胜担心爱人的安危,不想带她出去。
可是,一看见新阳泪眼婆娑的样子,他马上就没了立场。
“好好好,你别哭,我带你去,成不成?”将娇弱的女人拥入怀中,心里疼得跟什么似的。
这个大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看见新阳的眼泪。
从小到大,只要她哭,他马上缴械投降。
不管多么难以达到的事情,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他也会为她做成。
这不,天色全黑下来之后,他便带着她来了玉凉轩。
听到穆离的诘问,丁胜和新阳几乎同时跪下。
“皇上,是我带她来的,要罚就罚我吧!”丁胜护妻心切,率先开口。
新阳赶紧摇头,“不是的,皇上,是新阳以死相逼,盛哥哥才同意带我来看芷衣娘娘。”
穆离见状,叹息一声,“都起来吧!朕不过是为了你们好,若东楚国还有细作留在宫中,万一发现了新阳的踪迹,万一池重恼羞成怒,留在他身边的孩子可能就不好过了……”
若是在以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考虑到一个孩童的感受。
眼下,他被芷衣腹中的小家伙给彻底萌化了。
“皇上放心,我们特意趁着夜色过来,为的就是不着痕迹。”丁胜把新阳搀扶起来,笃定地保证。
“那就好。”穆离看向新阳,“过来,坐到榻边来。”
他的本意是让新阳坐到榻上,但丁胜还是分得清尊卑的,特意搬来一张椅子,放到榻边,让妻子在上面坐好。
甫一握住芷衣冰凉的手,新阳便哭出了声儿,“我的好娘娘,我的好姐姐,你可千万要醒过来啊!孩子还需要你呢……”
她想起了之前两人在一起探讨育儿经,芷衣问得那个详细啊!
那天的畅聊,让新阳清楚地感受到了芷衣对生活、对腹中孩儿的热爱,她自己也是深受感染,觉得能够认识到这样善良美好的女子,实在是这辈子的一大收获。
“放心,她会好的。”穆离的声音有点闷,顿了一霎,语气中添进了似曾相识的霸气,“没有朕的旨意,她别想死!”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回应老爹,芷衣腹中的胎儿又动了动。
穆离微扯唇角,会心一笑。
当他收起笑意的时候,那个杀伐决断、冷酷跋扈的暴君又回来了。
“丁胜,朕让你查的事情进行得如何了?”一整天的殚精竭虑没能将他的君王气磨灭掉,看来,只要他想,就没什么不能做到的。
丁胜愣了一下,他好像没料到皇上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
“别告诉朕,你只顾着儿女私情,连最基本的职责都给忘光了。”听不出是调侃还是责备,似乎也没有隐隐的不满。
丁胜发愣,源于皇上的赫然发问。
他以为在这个令人焦虑的时刻,皇上不会关心别的。
可是他错了。
遂,有点吃惊。
“若你为了儿女私情而耽搁了朕交给你的任务,那就实在是不可饶恕了。”穆离不疾不徐地加了一句。
丁胜赶紧收拾心神,令新阳在他身上靠老实,然后拱手抱拳,“回皇上,卑职早已着手严查。奇怪的是,这么久了,依旧查不出他的行踪,就好似彻底消失一般。卑职在想,他会不会已经毒发身亡了?”
“毒发身亡?”穆离摇摇头,“此事没有那么简单。若他真的死了,那么尸首呢?总不能凭空不见吧?就算是被野狗啃噬,也得剩下一堆骨头。当初无人知晓他如何离开的皇宫,从这一点上,就能说明此事的蹊跷程度……”
丁胜沉思片刻,“皇上,他会不会逃回辛狄了?”
“未必。你倒是可以让身处西池的‘钉子’们警醒着点。当初他能够矮下身段去投奔东楚国,没准儿现今也会去西池国求助。况且,西池国新国君洪托不是异心外露吗?若两人勾结在一处,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满脸的运筹帷幄。
“卑职遵旨。”丁胜再次拱手领旨。
俄而,他弯下腰身,在新阳耳边轻语,“时辰不早了,回去歇着吧,好不好?你若实在不放心,今儿回去养好精神,明天夜里我再带你过来,行吗?”
口吻柔得几乎沁出水,这哪里还是那个心思缜密、手段独到的“钉子处”首领。
新阳恋恋不舍了好一会,这才点头同意。
遂,二人辞别皇上,相扶离去。
他们走后,穆离又躺在了芷衣身边。
期间,福海进来一次,央求主子吃点东西,不能总这么熬着。
“你能让她跟朕一起吃吗?若不能,就滚出去!”眼睛都没睁,噎了大太监一句。
福海只得放弃,又回到屏风外候着。
主仆俩几乎彻夜未眠。
天亮了,一直候在偏殿的御医院院首被皇上叫进来为禾妃娘娘诊脉。
“如何?有起色吗?”穆离迫不及待地问道。
院首如释重负地缓了口气,“回皇上,确有起色。娘娘终于度过了难关,身子正在恢复中。”
看来,那“九味珍”到底还是起了作用。
“既如此,为何她还在昏迷中?”穆离心存疑惑,觉得御医有蒙蔽的嫌疑,“你若敢乱说,当心项上人头!”
院首赶紧叩首,“卑职不敢!皇上,娘娘确有好转。至于为何仍然不醒,从脉象上倒是能够解释的。之前的状态可以被称为晕厥,现在就该是沉睡了。”
“你的意思是,她现在是在睡觉?”见御医点头,又加问一句,“随时会醒,是吗?”
御医再度点头,“回皇上,是的。”
“是不是还得服药?”寻着地上的靴子,在福海的伺候下穿好。
大手离开女子腹部的时候,深情地望了一眼,收回的手掌马上握作了拳状,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御医恭谨回复,“回皇上,是的。”
“去准备吧!”穆离的声音冷了起来。
御医没动窝,“皇上,药汤已经准备好了。”
这时,虹彩端着药碗走了过来。
在外面冻了一晚上,婢女的手脚都快僵硬了。
走得缓慢,死死地抓住碗沿儿,生怕一个不小心,打翻了这珍贵的药汤。
端到榻边,悬在半空中,婢女保持着一个很是累人的姿势。
“做什么?”穆离漠然问道,声音里有隐怒的成分。
虹彩好似大梦方醒,但依然垂首顺眉,“皇、皇上,您不是要亲自……喂……娘娘喝药吗?”
这可是鼓足了勇气说的。
然而,才说完,就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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