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算过去了?老老王爷不满的翘了胡子。小丫头肆意妄为,目无尊长,没规没距,只罚闭门思过一个月就想要揭过去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以前只听说皇帝宠极了这个幺妹,如今他才算是亲眼见识到了,这哪只是宠极了,可宠的实在太过了些了。
于是,他捋了捋胡子,清了清嗓子,道:“只罚了她闭门思过一个月?这是不是……”
皇帝微微垂了眸,眼底一片暗沉:“小叔公觉着朕这处置不妥当?”
老老王爷注意到他眼底的一片幽暗,心头蓦地一惊,捋着胡子的手不由一紧,顿时下巴一疼,竟然一不小心就揪下了好几根胡子来,疼的他不由轻轻嘶了一声。
“小叔公?”皇帝那边还瞪着答案。
老老王爷看了他一眼,很快就别开了眼,道:“皇上的决定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就照皇上的意思办着。”说着,心底便不由暗暗叹了一声,果然年纪大了,确实有点老糊涂了,差点想岔了,他辈分再大,也只是臣下而已,皇帝既已开了金口了,哪还能是强逼他改口的。
皇帝眼中这才露了淡淡的笑意:“小叔公觉着妥当就好。”
德诚公主喝着茶,抿了唇笑,继续当摆设。
“凭什么,凭什么?”大长公主不服气的叫着上前,“一样是犯错,要被送到皇觉寺去,她却只要回去闭门思过一个月,这不公平。”
“不错。”萧太后也沉了脸看着皇帝:“皇帝,你这偏心可也偏的实在太过了,安平是你的妹,难道清华不是?怎么能如此厚此薄彼?”
皇帝没理会大长公主,只冷冷看着萧太后:“母后也当真觉得,荣华和清华犯的是一样的错,不该厚此薄彼?”
老老王爷和德诚公主齐齐冷哼一声。
萧太后白了脸,轻咬了唇,一时没了言语。
“母后……”大长公主恳求的看着萧太后,想要她帮着做主。
萧太后无奈的将她拉到一旁,终究还是没有作声。她要争点气,她这个做母后的才好帮她出气啊,她这做女儿的都不争气,让她哪有底气,说的多了也不过是被人看笑话而已。
见荣华黯然度过危机,大驸马着实松了口气,也安下了心来,可惜这心没能安上多久,就紧接着又提了起来。
“宋韬。”皇帝忽然叫他。
“宋韬在。”大驸马忙伏地叩首。
“朕看了你上奏的折子,你当真要休妻?”皇帝问他。
“是的,皇上。”大驸马很坚定的回答。
又听大驸马说要休妻,大长公主只觉心里头窝了一团火,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便暂将方才心里头的那点怨怼放下,不愉的瞪向大驸马,嚷道:“想休了我?美得你,要休也是我休了你。”
皇帝不悦沉了脸,转头瞪了一眼过去,喝了一声道:“闭嘴,清华,现在还轮不到你说话。”
“是。”大长公主只好乖乖闭了嘴,心中却是气恨难消,偷偷狠狠剜了大驸马一眼。若不是有了六郎,她绝对磨死他一辈子,现在,算是便宜他了。
不管是谁休了谁,大驸马其实是一点意见都没有,只要从此与这再无一点关系,不论他做什么都成。
荣华心中却不由暗暗诧异。昨天可还听她大声嚷着要耗大驸马一辈子的,怎么今个儿突然就改了主意了?
于是,她忍不住偷偷瞥了大长公主一眼,注意到她脸上忽怒忽喜的表情,心中莫名不安起来。她这又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皇帝继续看向大驸马:“皇家没有被休弃的女儿,若朕不允呢?”
大驸马一脸凛然:“不休妻,毋宁死。”
“毋宁死?”皇帝微微眯了眼看他,眸底一片幽深:“你当真如此决绝?就再没一点儿挽回的余地了?”
“是的,皇上。”大驸马斩钉截铁。
这时,荣华也貌似随意的开了口:“反正早就已经相看两相厌,还非要把他们凑在一块儿过日子干嘛?还有半辈子要过了,让人过的舒坦点儿不好嘛,好好的一人都废了。”
皇帝深深看了荣华一眼,默了片刻,终于有了决定,道:“好,既然你们谁都不愿意跟谁过了,朕就允你们和离。”
终于等来了皇帝这句话,大驸马心头立刻一松,欣喜万分。终于解脱了。
他忙叩头谢恩:“谢主隆恩。”
“我不要和离,我要休夫。”大长公主却还在那儿纠缠着闹腾。
皇帝更是恼了,不耐的瞪过去一眼:“要么和离,要么你们凑在一块儿继续过,你自个儿选。”
还好,大长公主现在已经有了新目标了,并不愿意与他多纠缠,虽然不情愿,还是应了:“好嘛,和离就和离。”
大驸马高高提起的心这才安然放下了,不过还有些小小的忐忑。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反复了吧?脑中念头才刚一闪过,却听皇帝又叫。
“对了,宋韬……”
“是……”大驸马一吓,忙应声,心又不幸跟着提起来了。
“大长公主身上的伤可确实是你用鞭子抽的?”皇帝问他。
“是的,皇上,”大驸马供认不讳,“昨日无意撞见大长公主跟……臣一时怒极,没有忍住,才动了手的。”
“虽情有可原,但以下犯上,罪不可恕。”皇帝厉色看着他道,“朕罚你杖责一百,发配荆州水师先锋营做小兵,你可有异议?”
大驸马愣了,随即心中狂喜。
异议?他怎么会有异议?去荆州,进水师,一直以来都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他拼命忍住心中的雀跃,再度跟皇帝叩首:“但凭皇上惩处,臣不敢有异议。
萧太后和大长公主难得的也是一点意见没有。
那百下的杖刑多有水分,看不出好歹来,不过,荆州水师的那个先锋营可就不一样了,那里俗称地狱营,条件最艰苦,一旦打起仗来,那里是死人最多最快的,而且,死了基本是尸首都寻不回来的。在他们看来,以大驸马这些年的养尊处优,去那里就是找死的,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一命呜呼了。他们当然不会跟个将死之人计较。他们却不曾想过,最艰苦最危险的地方,只要熬过去,活下来,也是建功立业最快的地方。
“既无异议,那待会儿你就自己去刑部领了杖责,三天后就启辰去荆州,不得有误。”皇帝接着命令说。
“臣遵旨。”
荣华和大驸马都处置过了。皇帝冷着脸转头看向大长公主。现在就剩她了。
大长公主被他看的心里头直发毛,怯怯的躲到了萧太后身后。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有小太监急匆匆进了殿来:“启禀皇上,东宫詹事府,六瞻六少詹事到了。”
终于来了。
大长公主毫不掩饰的露出一脸惊喜表情,迫不及待的翘首向着殿门口张望。
大驸马则忍不住奇怪皱了眉。这个时候,六瞻来乾清宫干什么?
荣华也紧紧皱了眉,看着满脸欢喜雀跃的大长公主,心中的不安感觉越发强烈起来。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六瞻很快昂首阔步从殿外走了进来,一身大红的官服,丰神飘洒,器宇轩昂。
大长公主看的眼睛都直了,更坚定了心中的信念。这个男人是她的,她绝对、一定、必须要把他弄到手。
六瞻走到皇帝跟前,跪下行了礼:“微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六大人不必多礼,平身吧。”皇帝说。
“谢皇上。”六瞻应着便起了身。
皇帝若有所思看了他片刻,问:“六大人可知朕为何突然召见你?”
六瞻摇头:“微臣不知。”来之前,他是真的不知,不过进了殿,看到殿内的情形,他就大概猜到了。
“是关于大长公主的。”皇帝提示他。
果然。六瞻心下了然,但并不打算认,沉吟片刻之后,还是摇头:“微臣不知。”
皇帝看他面前一派云淡风轻的,也瞧不出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也就没再跟他兜圈子,直接说道:“大长公主说她跟你两情相悦,非要嫁给你不可。”
此言一出,不等六瞻有什么反应,倒是大驸马先忍不住震惊的扭头向六瞻看了过去,满心惊疑。他跟大公主?什么时候?怎么可能?与此同时,他心里也不免生出些许怨怼来。他一直都当他是好兄弟的,他怎么会……太让人失望了……
荣华也终于明白过来,冷冷看了大长公主一眼,唇角轻轻一撇,勾起抹淡淡的讥诮笑意。两情相悦?她倒是真有脸说。昨个儿还跟卫六抱着滚一块儿呢,今个儿却又说跟另外一个男人两情相悦了。真没见过向她这么不要脸的。
相比之下,六瞻要显得淡定的多,只轻轻皱了一下眉,然后依旧还是摇头否认:“皇上明鉴,微臣从来不知什么时候跟大长公主两情相悦过。”
大长公主听着,脸上原本带着的娇羞笑容豁的就凝住了,在周围诸多异样目光的注视下,她只觉两颊烫的厉害,难堪的不得了。虽然早就做了心理准备,她依旧无法释怀。不过,就算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也是绝对不会自己好好反省的,她理直气壮的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到了六瞻的身上。
果然,这该死的男人到底还是不肯认,吃了想不认账,门儿都没有,还当众让她这样没脸,等他进了她的公主府,看她怎么收拾他。
虽然心中又气又恨,她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本分来,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着六瞻,撅了嘴道:“什么从来不知?难道六郎你都忘了以前我们在一起时的快活日子了?每个月初一,我们去我在城南置的私宅中幽会的时候,六郎你可总是拉着我缠绵不休的,怎么可能从来不知呢。我知道,你还在为了昨天的事生我的气,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只守着你一个人。”
六瞻自然还是不会认的:“什么幽会?微臣什么时候跟公主去过什么私宅幽会了?还请公主不要心口胡说败坏了微臣的声誉。”
大长公主顿时面色铁青,荣华却是乐不可支。
“大姐,人家六大人都说不知了,你就不要再为难人家了,就算你瞧着人家模样生的俊俏,想要占为己有,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是不是?人可不是东西,能随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就算真让你强占回去了,日子也不见得就过得安生,就跟以前你跟大姐夫似的,何必糟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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