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庆典一过,他就昭告天下,正式封我为王后。我终日看着,窗前的梅花,陷在深深的记忆里。如果这次没有回去,我是不是依旧可以,想象回家的美好。是不是我不回去,就不用有那么多的迷惘,那么多不得不去承受的任务?
他下了早朝,急匆匆往我的寝宫来。早有婢女来报,我来到殿前等待。他风尘仆仆,一路奔来,竟像个孩子那样,远远对我绽开笑颜,及至身前,已经拦腰将我抱起,在所有人艳羡的目光中,离去。我害怕独自面对他,不仅仅是害怕他的身体,更是害怕他那双锐利的眼。我害怕他会,看出我的目的。
“久久,你知道今天有什么大事吗?”他看起来心情大好,一直在吃着点心。还不忘给我嘴里塞几个。
我慢慢嚼着,轻声问他:“臣妾愚钝,还请王上示下。”
他摸摸我头:“丫头,要我说几次,你才会懂。这里没有外人,要叫我玉永。”
我只好点头,轻声叫他:“玉永”。
他恬然一笑:“这样就对了。”
“是使臣,是来自仙界的使臣。”他那么兴奋,跑来对我说。不是要我知道这么简单。
果然他拉上我说:“你跟我去见见。”
我推辞道:“这样不合适吧?”
他摇头:“你不懂,你要去,这样仙界的使臣,才知道,我的王后,是何其的美丽。”
我叹气道:“我是后宫,不该参政。”他不由分说,抱上我就出了殿。
我想不仅仅是我吓了一跳,他的眼眸中也漫出不安。是不是害怕我提起旧事?我对他嫣然一笑,他连忙行礼。再抬眼,发现他已经看向别处,脸上的表情伪装的很好。
这次我们再次对视,他没有回避。
站在大殿之上,他问我:“你怎么成了玉树的王后?”
我叫他注意声调,千万不要引起王上的注意。
他于是压低声音问我:“和我分开后,你去了哪里?”
我玩味着看他:“不知道,我夫君知道,你曾经用迷药迷我,他会怎么对待你这个使臣。我们可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
他侧身对我摆手:“你千万不要提,我知道那次是我不对。可是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找到那只鱼。”
我叹气道:“邪龙,你很不地道。”
他羞涩一笑:“千万不要和我计较。”
王上走近前,问道:“久久,请使臣一起用膳吧?”
我点头说好。这次王上,奇怪的看着我,小声说:“你怎么变的这么快?”
我假装没听见,对着侍女喊道:“叫御膳房准备最好的酒菜,速度要快。”
他攥紧我的手,拉着我到邪龙跟前,和他聊起和亲的事情。
“不知道使臣看上了孤王的那位公主?只要使臣说,孤王一定嫁,女大当婚嘛。”
邪龙却只是看我,我避开他的目光。他终于出现了重听。
连忙说:“要是王上,肯把长公主,下嫁我壁上国,那就是我壁上国最大的荣耀。”
王上侧脸来问我。“久久,你觉得怎样?”
我笑道:“此事还需王上做主。”
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就你最调皮了。”
我转眼,余光瞥见邪龙,红成苹果的脸蛋,分外可爱。
翌日新开的梅花,几乎把我的窗户全部遮住。我醉在这片花海里,这是我来玉树三个月后,第一次展露,发自内心的微笑。
遥远的,我望见鬼邪。他站立在雪中,拿着红色的带子,对着我的方向挥舞。他这样冒险来见我,到底因为什么事情?
引着我,走过假山,进入一个山洞。洞内点着篝火,围坐着其余的几个护卫。我有些傻眼,这些人怎么全部出动了?
诛仙拉我坐下:“王后,知不知道,王上要将晋王派去边疆?”
我一时有些糊涂,问他:“你说的晋王,是谁?”
鬼邪说:“就是玉执。”
我纳闷道:“既然这是王上的决定,我又怎么能够左右。你们找我的事情,就不要说出去,对我们都是威胁。”
说完我起身要走,浣碧按住我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你知道我们怎么会找上你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看她的眼神,已经少了温和。
她笑起来:“无怪乎,王子会对你欲罢不能,你果然是个狠角色。”
她这一提,我的心就沉到了谷底。之前玉执是对我表白过,但是我们不可能,更何况,我现在还是他的母后。他见我就该叫我“母后”的,他怎么可以还喜欢着我。
“不要故作镇定。你之前引诱了他。现在你要救赎,那是你的罪过。难道你想看到晋王死吗?”火欢冷冷的瞪视,让我无处躲藏,我挑了挑干柴,让它在火中吱吱的哭泣。
“想要我做什么?”
我知道他们今天,把我请来这里,没有那么简单要放我走,想不到王上的亲信护卫队,最后居然成了玉执的心腹,他真有手段。
“只要你吹吹枕头风,把晋王留在国都就好了。”
我看着说话的竹篱:“你明白王上,他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轻易改变。你以为他会听我说吗?”
雨披因为上次把我丢下的事情,自我进来,就不敢看我。现在大家说的热火朝天,他也躲得远远的,假装很冷在烤火。
“他会听你的,因为现在你是他的心肝。”
我想不到,一向冷漠的洞若,居然这样有幽默感,沉思半晌,我说:“要是我说服了王上,你们就欠我一份人情,以后我有事,可要保我。”
诛仙首先站起说道:“今日你帮了我们,他日我们定当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灵子却有不同的看法:“卑职总觉得,王后不是那么锱铢必较的人。”
我无奈道:“我也是人,也有脆弱的时候,除非你从来就没有把我当人看,才会觉得我不需要帮助。”
灵子摇头:“末将没有那个意思,末将只是惧怕。惧怕王后身上的霸气,绝非池中之物的你,日后若再相逢,可不可以念着旧情,放我们一码。”
几个人纷纷看向灵子,见他严肃的很,不像是开玩笑,他眼底的哀伤,叫人迷惑。
他们不约而同问道:“你对王后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懂灵子的顾虑,他的眼力不是一般的强劲。父王刚刚对我说过,要我当渺疆的女王,他居然就感觉到了我身上的王者之气。看来我要好好的对待他,不要让他成为我的敌人,因为他实在是难对付。
我不想其余的人知道什么,于是说道:“事情我应承下来,至于办的成不成,那要看天意如何裁定,我只是尽人事。”
说完我就走出山洞,这次再没有人敢来拦我。
晚膳的时候,我假装无意的问到玉执。
王上瞥了我一眼:“我封他为晋王,不日他就要去封地了。这次是我大婚,要不他三个月之前就该去了。”
我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什么,他停下筷子,注视着我的举动。我慢条斯理,夹过一块肉,直直的喂给他。
“你不打算再问什么吗?”
他感觉奇怪,我埋头只管吃饭,久久说道:“这有什么好关心的,只要是你的决定,怎么都是对的。”
他眼神犀利道:“你不想他留下吗?”
我摇头:“无所谓的,他留下还是去边疆,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他不再测试,对我说:“要是你想他留下,我就另外叫个王子去守边疆,这并不困难,只要你开心就好。”
我搁下筷子,一直用淡漠的眼神来与他对视。我想让他知道,玉执和我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关联。
他被我看到慌张:“你怎么了?”
我冷冷道:“我感到害怕而已,我刚嫁来,就被夫君怀疑,你说我是不是会害怕。”
他连忙走过来把我抱住,哄着说:“你怎么这样想,你把最美好的第一次给了我,我怎么能忍心怀疑你什么,是我失言了,你不要生气,气坏了身体可怎么好?”
我仍旧不说话,只管冷冷的看他。他把头埋到我怀里不住的蹭,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我抚摸他的头:“王上不该这样在乎臣妾,臣妾只是臣妾,只是一个女人。王上一生经历那么多的女人,臣妾只是其中一个。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不显得金贵。”
他抬头看我:“你是不肯原谅我吗?”
我摇头:“不敢。”
一夜到天明,他边穿衣边说:“等我下了早朝,就带你出宫去玩玩。”
我拥着被子,感觉自己的身躯在绵绸的带动下颤颤战栗,每次和他做完我都会这样颤抖,这似乎成了我的病痛。
诛仙再来找我时,换上了一脸恭谨的神色。他看着我的眼神,也有种深深的畏惧。就如当初灵子看我的眼神。我心里止不住的纠缠,让我很想现在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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