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落雪时节恰逢君
“希望楚王您能够得偿所愿,诗雪也会为太后祈福。”我顿了一顿,孝顺不孝顺与我何关,楚弈焉能不知?这是在比试耐心么?“不知楚王还有何事,这,夜深了,您出宫回驿馆会有不便。”我语气中的逐客意味不明而喻,就看他怎么做了。
“公主如此聪慧动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古便是如此,本王也会倾心于公主的才貌。只是,公主真想嫁于本王,远离故土?”楚弈蓦地盯着我,“传闻烈夙悠舒公主才貌倾倒天下男子,是烈夙王的军师,不知离了慕兄,公主如何发挥才智?或者甘于……”
我放下手中的茶盏,因为,温暖的茶水暖不了人心,“楚王难道想娶我?楚王既然知道那么多传闻,相信不会没听过本公主幼时曾向慕醉许诺,定助他取得天下,这样的人,你想要娶了,放在您的后宫之中么,楚王?”把我抑制在被动的地位,无非是想让我看上去欠了他楚弈,以获取利益。“所以,楚王,我们俩之间你不想娶,我不想嫁,又何必互相为难?再说,您朝中安稳么?外戚干政,想必您也是不乐意的,既然如此,我们是各取所需,没有谁欠了谁这一说,所以要以此来胁迫本公主答应你的条件,本公主只能说,您白费了心思了。”
楚弈愣在那里不动,“果然是名动天下的悠舒公主,将来不知是要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驾驭的了公主。”他轻笑一声,“如此,那公主早些歇息,弈先回驿馆了。”
“楚王,您既然喜爱这枯露茶,不如收下。”我避开他的话题,指了指桌上的八仙莲花白瓷盅,精致的花纹印在茶盅上,显得格外的淡雅,“枯露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尝出这其中的哀伤,在此层面上,诗雪可以将楚王引为知己。不过,其他的,诸如谋取烈夙,伤害慕醉的,别怪诗雪不近人情。”
“本王多谢公主的好意,夜深了,公主不必相送。”他示意随从接过去,才彬彬有礼地告辞,直到他消失在灯火阑珊的夜色里,我才耐不住寒冷地拢紧披风。
香袖踟蹰地站在一旁,不明白是否要上前来,咬了牙走上前:“公主,前朝变天了。”
我依旧裹着自己不动,“哦。”变天,还能怎么变?无非是慕容家,亦或是诗家。“香袖,去把大王的披风给他送过去,既然变天了,那他今晚不一定能够安寝,这么冷,着凉了怎么办。”
“是,公主。您不问发生了什么吗?”香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以往,我总要过问,然后把事情压下,现在却漠不关心。
“香袖,我累了,好累,我要休息。”迷茫地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步一步地往床榻走去,解了披风随手一丢,拉过被子裹住自己,沉沉地睡去,至于变天,还不会动摇烈夙的江山。
第二日,整个朝野一片哗然,诗相辞官回家,慕容一族无人压制,在朝中一家独大,甚至连慕醉也隐隐有些不放在眼里。
香袖一路小跑地跑进倾云殿,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她的欢喜,“公主,公主,适才,黄公公前来传话说,大王中午到咱们这儿用膳,他让公主准备一下。”香袖似乎没有感受到什么异常,只觉得慕醉能来这里一次就是一种欢喜。
我倚着软榻看书,却总觉得有些许头疼,看来以后还是少碰些酒,不然,难受的还是自己,因着头疼,一个字儿也未看进去,一个时辰过去了,手上的书也未翻过分毫,目光显得有些迷离,频频往殿门口看去。过来用膳?他一向不愿用这倾云殿的膳食,只因为曾经某个女子依在他的怀里娇嗔:“诗雪那里的膳食总有股子药味,人家不爱用。”他忙于国事,又频频遭到慕容家的挑衅,肝火总是旺于常人,平日里又不会召太医,不爱喝药,除了药膳,还能怎么让他平心静气,降降肝火?
我起身走向书房,细心地写下药方,天麻、栀子、黄芩、杜仲、益母草、桑寄生、夜交藤、朱茯神、川牛膝、钩藤、后下、石决明、先煎。“香袖,你去一趟太医院,让他们照方抓药,记住天麻、栀子、黄芩、杜仲、益母草、桑寄生、夜交藤、朱茯神各一两,川牛膝、后下一两半,先煎二两,和着膳食里,免得他不用。另外吩咐下去,膳食记得清淡些,膳后备上藕汁蜜糖露,不要太甜。”
“公主您不看书了?”她接过药方,笑嘻嘻地往外跑去。
呵,他要过来用膳,着实让我吓了一跳,有多久了,两年?三年?暖阁里不冷,但因着人少,总觉得有些空旷清冷,坐了一会儿,人便抵不住倦意的想要睡觉,便撇了侍女往外走去。
因为扫了雪,路上又结了冰有些滑,只能自己小心翼翼地挪着。若非慕醉心思多疑,这一切,我也无需隐藏。他若是知道,会不会视我为心腹大患?叹了口气,却在转眼间便到了繁香榭。
繁香榭,是先王为纯妃所建宫宇,奈何先王去世后,纯妃也殉情而死,这里便也空了出来,而纯妃之子——慕清不久之后也因病逝世,否则还真不知道这烈夙王位是谁的呢?
缓慢地踏上了这不算少的台阶,越接近这繁香榭,便越觉得慕清的死有蹊跷,不过这只是我的直觉。推开这繁香榭的宫门,入眼皆是荒凉,积雪压倒了枯草,只有几棵稍微粗一些地零零散散地直立着,许久不曾有人来了吧,我这般想着,却在下一瞬闭上嘴,积雪未除,上面还有着浅浅的脚印,若不细看,是绝对看不出什么的。那么,到底是谁出入这已经分外荒凉的繁香榭?
想到这,我便也浮着步子飘进了内殿,空旷,很空旷,就像是平日里的倾云殿。摆设凌乱,夜明珠虽价值连城,但却被随意丢弃在地上,连前朝有名的青花底琉璃花樽都蒙上了一层层灰尘,若是寻常的侍女宫人来此只为寻财,为何这些都为曾动过一分一毫?所以来这儿的人,武功不错,不为寻财,甚至很高,比如我,再比如慕醉。
在书房转了一圈,幼时曾听闻纯妃书法千金难求,是烈夙有名的才女,甚至现在有些人亦将我与之相比,只是不知较之我的画技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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