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她现在正在努力的把自己当做另外一个人,当做一个和纳兰紫极毫不相干的人。
“朕还以为,你会跟朕说,她舍不得朕,每天都在想朕,她不是把朕当做一个普通朋友就罢了……”他静默良久,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她一愣,呐呐道:“紫极并非只是将皇上当做普通朋友啊。”
他闻言,却凄苦一笑:“当什么朋友朕都不在意了,不过只是朋友而已,又算什么呢?”
“她为何非要让你把这个交给朕呢?又为何非要等她不再出现了才给朕呢?”
她轻轻抿嘴,答道:“紫极说,若是她走了之后皇上想她的话,有了这个,或许还能有个念想,若是皇上忘了她,有了这个,她和皇上之间就两清了。”
秦天磊闻言,眸中忧伤弥漫,唇角却有笑意:“朕还以为,她至少会是喜欢朕的,朕做了那么多,从来不求回报,到头来,却只换来这一句,若是朕忘了她,她就要和朕两清,两不相欠了……紫极啊,这真是你的真心话么?那么朕做的那些在你心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了吗?……”
她心中一惊,慌忙抬眸,才看见眼前的人这话不是对着自己说的,心里艰涩无比,口中却道:“紫极已不在此处了,皇上何必自苦呢?不如就听她的话忘了她,不然皇上的心病何时能解呢?”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这样的话,只是心里那么多的不确定不自信逼迫自己说了这番话,无非就是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那样的坚定。
他闻言,眸光骤然深幽,俱是她看不懂看不透的神色,盯了她半晌,忽而展颜一笑,弯眉高声道:“来人。”
立刻就有一个宫人进来:“皇上请吩咐。”
他的手一指,正对着那件曾经的太子服侍:“去,给朕把那件衣服烧了它。”
那宫人立即就将那衣裳拿走了,夏依桑怔愣在那里,分明感觉到心中的疼痛,她蹙眉问道:“为什么?”
谁知那人一笑,轩眉一扬,道:“你不是让朕忘了她么?她既然都走了,朕也觉得朕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说她和朕两清了,那件衣裳还留着有何用呢?不如就烧了罢了。”
她闻言,垂了眸光,勉强笑道:“皇上能这样想,奴婢也就放心了,总不枉她的一番嘱托。”低着头,额前碎发遮住脸颊,眸底早就有了湿意,他怎么也这样了呢?
正自神伤间,却听见那人又道:“你解了朕的心病,朕现在觉得好多了,沉筠带来的人果然不一样,朕早就说过了,能治好朕的人朕就要赏他,朕听沉筠提过你的遭遇,要不,朕替你寻你的夫君可好?”
她依旧低眉,半晌之后,才幽幽道:“皇上不必为奴婢如此费心了,奴婢与夫君失散多年,只怕夫君早就在月阑重又娶妻生子,奴婢又何必自讨没趣去打扰他呢?”
秦天磊想了一会儿,笑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朕金口玉言,怎么能反悔呢?那你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她轻轻一叹:“奴婢只想要国库里的那一枚冷暖玉佩。”
他一笑:“这又何难?”一挥手吩咐了那进来的宫人几句,那宫人便自去了。
夏依桑轻轻抿嘴,殿中静默半晌,玉佩拿来了,那宫人将玉佩递给她,她紧紧握在手里,跪地谢恩:“谢皇上赏赐。”
秦天磊抿嘴一笑,眸中云淡风轻:“不必谢朕,这也是你该得的。”
她刚刚站起来,却见有个宫人不经通报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秦天磊眉头一皱,喝问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那个宫人甚至连气都没有喘匀,只忙跪地禀道:“皇上,宋丞相说王爷传消息来了!”
他一听,激动的站了起来,忙道:“快!快请成阳进来!”
不多时,宋成阳就进了来,还还未等他跪地行礼,秦天磊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墨寒有消息了吗?他都说了什么?”
宋成阳目不斜视,抿嘴如实答道:“王爷传信回来,上面说纳兰姑娘已经醒了,他和桑公子,还有上官公子纳兰公子正起程从紫宸回来,不过几日就要到了。”
他一脸不加掩饰的欢悦:“这是真的吗?紫极醒了,紫极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吗?”
宋成阳眸间隐有喜意,答道:“皇上,这是真的,这是王爷亲笔写的信。”
秦天磊接过他递过来的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眸间雀跃怎么都掩饰不住,高兴了好一会儿,才对一旁已经瞠目结舌的夏依桑笑道:“你听到了吗?紫极她回来了,她终究还是回来了啊!夏夏,你说,她还是喜欢朕的,是不是?她回来,不正是说明了一切吗?”
她心神剧震,压根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敷衍应道:“嗯,啊,是。”
她的全副心神都在方才知道的那个消息上,这、这怎么可能呢?她的灵魂离开,夏依桑回了月阑,纳兰紫极那一副躯体哪里还有用呢?除非——是真的纳兰紫极回来了……
一念及此,她早就仓皇失措,惶惶不知怎么办了。若那人真的回来,她怎么办?
心神早就不在此了,那宋成阳的只言片语里竟称呼秦墨寒做王爷,想来她不在的这两年里,他又做回了王爷,她不在的这两年里,到底他们还有多少变化呢?……
秦天磊早就走到她身前站定,一眼瞧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却意外的没有出言相问,只是眸光亮亮的看着她道:“夏夏,她要回来了,你高兴么?”
她闻言鼻子酸溜溜的,几乎都不能言语了,好不容易平复心中难受,才涩声道:“高兴,怎么能不高兴呢?都是那么久的好朋友了……”
她低眉,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如果你见到的紫极,不是从前的纳兰紫极,你还会继续爱她,还会那样不求回报么?”
秦天磊粲然一笑:“只要她还叫纳兰紫极,她还是纳兰紫极,就算不是从前的,我也爱她,我也还是那样不求回报。”
她一愣,原来在他心里,纳兰紫极这个名字还是最重要。从来没见过他这般开心,相比之下,自己心里倒是失落到了谷底,实在是不愿再在此处待下去了,敛眉看了秦天磊一眼,才道:“皇上心病既然解了,那奴婢就告退了。”
他也不留她,一笑,道:“那你回相府去吧。”
她抿嘴,敛眉退下。
回了相府,那去看菊花展的人还没有回来,悄悄去药房里寻摸了一点伤药,她闷闷的坐在自己房里给自己上药,去见秦天磊的时候,为了不让他看出端倪,硬是忍住一直钻心疼痛的腿,站了几个时辰,现在抡起衣裙裤管来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膝盖处又红又肿,像个馒头一样。
抹了药之后,膝盖那里才清凉了一点,舒服了一点。
她怎会受伤呢?看着那膝盖上的淤痕划痕,思绪又回到昨夜,她弄熄了灯烛,换了身衣裳悄悄出来,又悄悄点亮烛火从窗户那儿放进屋里,她就去了一趟燕王府邸。
望着高高的院墙,她在心里叹气,现在不是纳兰紫极的身体了,没了功夫连轻功都没有了,这还怎么跃进去呢?只好哼哧哼哧的翻墙进府里去,结果力道没有掌握好,落地的时候摔下了墙壁,膝盖着地,扎在花丛里要不是怕人听见差点就尖叫了起来。
她就是为了去紫极阁里屋拿那放在箱子最下面的那件她小时候偷的太子的衣服,她是听见温沉筠说秦天磊心里不痛快,就去拿了来,人都说睹物思人嘛。她本来是好意,结果事儿没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倒还惹了一身的臊,最后还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自己躲在屋里,轻轻的揉,心里却极度的不痛快,也极恨那个纳兰紫极,你说她早不回来晚不回来的,偏偏这个时候回来,这不是拆她的台么?可是转念一想,心里又觉得不大对劲,若是真的纳兰紫极回来,难道他们就没有认出来吗?他们就一点都不在意吗?还是说,原本他们的爱就不够坚定,看中的只是那一具皮囊,不论里面的灵魂是谁,他们都照爱不顾?
正在想着呢,感觉怀里有个东西咯的难受,掏出来一看,是那块冷暖玉佩,神色一愣,罢了,这是她最后为他们做的一件事情了,这个玉佩是她以前答应过要还给他的,现在正是时候。做完此事之后,她就去看看那个所谓的纳兰紫极,然后再做离开的打算了。
留在此处,似乎也没有多大价值了,尽管会心疼,但是她不想一直这么心疼下去。
府里下人们现在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儿,她想做什么事儿也没人会注意,膝盖的地方稍微好了一些,能走路了,恰好要去书房干活,平日里她悄悄注意那温沉筠将碎了的玉佩放在书房的暗屉里,她就想着去把那玉佩悄悄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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