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想到此,元春便不再说,只和黛玉讲究些针线。黛玉在贾府中虽没常做针线,那也只是因着她身子弱,故此贾母不令她做罢了。其实若果然论起来,黛玉幼时也曾师从名师,针线在贾府中却是数一数二的。便是湘云也多有不及。而元春因宫中长日无聊,也是常拿来消磨时日的,故此也曾有研习。二人说着倒是颇为投缘。
青萧等见她们说得高兴,便不再打扰,各自去忙了,只留下雪雁在一旁侍候茶水罢了。
到了那日夜间,翠含二人方才回来。将情况略说了些,自然是略去了那些血腥之事,恐怕黛玉听了害怕。末了,翠含又道:“皇上还说要谢姑娘呢。”黛玉嗔道:“你又来取笑我了。我又没做什么,要谢也是谢你们二个呢。有我什么事啊?”
翠含笑道:“这可不能这么说,若没有姑娘让我们去,我们如何会去啊?也不敢啊。”青萧笑道:“看看你们,皇上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们倒当真了。”说得众人都笑了。
却说元春在这里与黛玉相伴倒是觉得日子好过了许多,故此后来虽然逼宫一事结了,却还是常常过来看望黛玉,又在一道说些诗文,倒也不觉得寂寞了。黛玉每见她来,都令人热情款待,二人情谊倒是日增,竟生起惺惺相惜之感。
这日,阙宸因为水擎苍去了皇后那里,他也不好跟了去,想想也有几日没到凤寰宫了,便就到过来看看。到了这里只见黛玉正在窗前写着什么,心中好奇,便悄悄走了过去看了一回。不禁赞道:“好俊的字。人们常说:字如其人,林姑娘人长得好,字也同样好呢。”
黛玉这才看见他,连忙放下笔笑道:“原来是太子啊,我也是闲着没事,随意写写罢了。太子见笑了。”一时连忙让紫鹃等上茶。
阙宸笑道:“林姑娘在这里可过得惯吗?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告诉我。”青萧笑着对紫鹃道:“你跟了姑娘这么些年,应该也懂得些文质彬彬的话吧。今儿我只问你什么叫反客为主?”
紫鹃不解问道:“你怎么好端端的问起这个?”青萧只是抿着嘴笑,阙宸笑道:“你别理她。”又对青萧道:“你这小妮子,还敢来笑我。你可小心了,再这样惯了,水溶可没有我的好性子。”青萧吐吐舌头笑着说:“这倒是个问题。”又对黛玉道:“到时候姑娘可得帮着我些。”
黛玉却不觉红了脸,恼道:“你们两个自去说话,又干我何事?”便要进去,阙宸忙道:“林姑娘慢走,我还有话要告诉你呢。”
黛玉只得站住问道:“什么事?”阙宸笑道:“有消息传来说水溶他们过两日就要启程了。”黛玉喜不自胜,忙道:“真的?”阙宸笑着说:“我哄你作什么?”黛玉情不自禁,连声念道:“阿弥陀佛。”
青萧、彩卉等见她真情流露,都不禁笑了。黛玉这时发觉,不觉又红了脸,跑了进去。阙宸见了便也不再停留,只是笑着和彩卉等告辞。
黛玉一晃在宫中便过了许多日子。她自己虽不出去,彩卉等却是常常出宫去看看。也常将外头的新鲜事回来说给黛玉听。黛玉倒是常常听得津津有味。
这日青萧回来倒是不象往日,回来就和黛玉说笑,只是将彩卉、翠含拉到一旁商量着。黛玉正巧过来,看见她们神秘的样子,不禁好奇心起,便悄悄走到她们后面,只听她们在说:“听说王爷兵败,外头如今米粮飞涨。”
黛玉听说,登时便愣在那里,手中的扇子也落在地上。
彩卉她们也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却见黛玉站在那里。彩卉心细,见她面色不同以往,连忙解释道:“姑娘你别担心,这只是市井谣传罢了。若是果然这样,我们不会不知道的。”
黛玉定了定心神,又问道:“你们方才说米粮飞涨,又是怎么回事?”青萧忙道:“因为流传着兵败的消息,又到处在说只怕要打好长时间的仗了,因此城中人人自危,这几日更是粮价飞涨,一日好几个价。更有一些奸商更是囤积居奇,想趁机赚上一笔,竟然捂仓不卖。”
黛玉惊道:“那可如何是好,既是这样,岂不是百姓都没米吃了?”青萧忿忿不平地道:“那些大户人家还好,谁家没有些存粮呢。苦的只是那些贫苦人家,平日已经是饥一餐饱一餐了,这下越发没得吃了。”
黛玉听了有些奇道:“如今还要这样的人吗?我只是在书上看见过却是没有亲见。”彩卉一旁道:“怨不得姑娘,姑娘日日深宅大院地住着,哪里知道外头的事。别说现今,就是历朝历代哪能没有这样的事啊。”
黛玉奇道:“你们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彩卉叹道:“我和青萧本来都是贫穷人家的孩子,小时候就是因为家里没有吃的,才被卖了出来。后来幸好跟了公主,又让我们学了一身的本事,这才好了。”
黛玉有些不安地道:“从前我只道我是苦的,如此说来,你们倒比我更苦些。”彩卉忙道:“姑娘快别这么说,我们是什么人,哪敢和姑娘相提并论?只是如今这样一来又不知有多少家庭要妻离子散了。”
黛玉忙问:“那朝庭就不管吗?”青萧道:“何尝没管呢!皇上也派人捉了些奸商。只是愁在手中无钱,也只能干着急罢了。”
黛玉连忙问为什么。彩卉解释道:“原先都是忠顺王在把持朝政,他那一党的人早将国库给弄空了。这些年皇上虽然整治了些,只是因为开销也大,又打了几场战,竟也所剩无几了。如今虽然抓了些人,却也没法将粮拿出来。”
黛玉忙道:“那需要多少钱?”彩卉道:“自然是越多越好了。只是如今谁愿意平白无故拿出一大笔钱来呢。”黛玉听了便不再说,只是暗暗盘算。
黛玉低头想了一会子方道:“若是有人要捐出些家资的话,竟是多少合适?”翠含等只当她好奇,想了想便道:“我听皇上那边的人说如今国库中还有些存粮,因为数量不多,皇上这几日不敢开仓多卖,只能每日卖出个千把担罢了,这只是杯水车薪,再加上有些粮行趁机来买平价粮,又用高价卖出,因此并不起什么用处。如今若是有人愿意带头认捐,哪怕只有几万两银子,只怕城中一些富户也会跟着做的。”
青萧叹道:“可惜王爷和太妃都不在京城,要不北静王府倒是可以。”彩卉道:“要不怎么叫不巧呢。如今皇上正在那里想办法呢。再这样乱下去,只怕不等北静王回来京城就乱了。”
黛玉听了,也不答言,只静静地走进房中,找了紫鹃问道:“我们好象还有些银子,你好生算算不算给了王嬷嬷的,还有多少?”
紫鹃奇道:“姑娘怎么好好地想起问这个了?”黛玉道:“你不必管,我自有用处。只管告诉我就好。”
紫鹃想了想道:“当初老太太给了十万两,给了王嬷嬷1万两,后来姑娘因备不时之需又给了她五千两。
连上老太太那次生病时给的三千两,如今统共算在一起在我们手上的就是八万八千两银子。黛玉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又对紫鹃道:“如今你且取出五万两银票来给我,我自有用处。”
紫鹃虽然纳闷,却也不敢再问,只得去取了来拿给黛玉。黛玉便对紫鹃道:“你随我出去一趟吧。”紫鹃犹豫道:“我们虽在这里住了几日,可总也没有出去,外头竟是不知如何走呢。况且这里是皇宫,若是碰上人倒不好了。不如请了彩卉或是翠含姐姐她们一起去才好。”
黛玉想了想道:“这也罢了。你去唤了彩卉来。”紫鹃听了忙去叫了彩卉过来。彩卉奇道:“姑娘今儿怎么想起出去走走?”这时翠含也来了,听了便道:“姑娘出去看看也好。现在宫中早已太平,想来也没什么事的。况且姑娘日日闷在这里,倒是怕闷出病来。正巧我也没有什么事,就和彩卉一道陪着姑娘四处看看如何?”
黛玉喜道:“如此甚好。只是要劳烦姐姐了。”紫鹃又过来给黛玉披上了件银红色的披风,黛玉方同翠含、彩卉、紫鹃一道出来。翠含一边行来,一面给黛玉介绍着旁边的宫殿、景致。黛玉却无心观赏。走了没多时,便问道:“翠含,阙宸太子如今住在何处?”翠含道:“宸太子原是住在凤寰宫的,这些日子因为要卫护皇上方便,都和皇上一道住在养心殿中。”黛玉点点头道:“你们可知道养心殿如何去?”
翠含忙道:“知道。怎么姑娘想去那里?”黛玉笑道:“我来了这些日子竟没有去谢谢太子,也太没道理了。今日正好出来,不如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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