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就是默认。”唐韶依咄咄相逼,凝视着孟期的黑眸兀的一闪,寒芒顿生。
无视她的发难,孟期哂笑一声,剑眉一挑语带嘲弄:“我有什么理由去劫杀你们?”
唐韶依紧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什么,但那双眸子平静得如一池水,没有惊慌、没有任何心虚、胆怯,有的,只是波澜不惊。
唐韶依垂下头,大脑迅速的思忖着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凤鸣院孙少保的追杀,柳姨郊外宅子里三个神秘的怪人、苏浅墨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自己、孟期料事如神地救了柳姨等人……这些,难道,只是巧合?聪明如她,也想不透这其间曲折。
看唐韶依垂首不语,孟期冷削的唇角斜斜向上扬起,扯出一抹森冷笑意,“我本以为,月华国公主当真如传说中的一般慧黠睿智,绝世无双,现在看来,当是本王,错了!”心头有气,孟期语气中不由地就挂出了不满。
从‘我’到‘本王’,一个称呼的差别,却瞬间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他,真得生气了,他,不能容忍唐韶依这么误解他!
唐韶依缓缓抬起头,灵动的星眸一眨不眨地盯了孟期片刻,唇角缓缓弯出一个轻巧的弧度,慢慢绽放出倾城倾国的笑容,“传说,只是传说,不是吗?”边说还嘲弄似的挑了挑柳叶弯眉,神态说不出的潇洒散漫。
“可是,本王,还真得信了!”孟期自失的一笑,看向唐韶依的眼神有些许的失望。这个女子,真得是那个五国风传为神女的女子吗?为何这么容易就被表象蒙蔽?如此轻易被奸人蒙了眼睛?
唐韶依微微一笑,笑容里有几分疲惫的味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不是神……”仰面轻叹一声,单薄的身影决绝的一转,弃了孟期飘然远去。
一直以来,她就是月华国的神话,在月华国,她的言行几乎代表着真理,所以,她不得父皇喜爱。
谁能容忍自己的国度,有人比自己更有声望呢?纵是亲生父子,怕也不能吧?在月华国,她谨言慎行,确实是赢得了众多美誉,但是,也为她招来了许多无妄之灾。比如,父皇的忌惮;比如,叛将的穷追不舍……
这么多年,她已经累了。在月华国覆亡的那刻,她便决定忘记曾经神一样的地位,从新开始。
但现在,有人又将她当成神一般来看待,将她当成不会犯错的圣人,可是谁能听到她的心声: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一个——女人!女人,一个连自己的父母都没办法保护的女人!唐韶依的手掌紧握,指甲深嵌入掌心,贝齿紧紧咬住朱唇,甚至是,咬出血来,犹自不知。
孟期的视线一直尾随着唐韶依的身影消失在皇城后苑的林间,才恋恋不舍的收回来。
刚才自己的话,伤到她了吧?
可是,她知道她那一问,让自己有多难堪吗?他呵护她犹嫌不及,怎么会和她的仇人合伙来害她?
“陛下!雪妃娘娘说,下雪了,怕陛下受寒,特命奴才送来件裘衣。”不知道何时一个小太监来到了孟期身旁,毕恭毕敬的为他披上一件雪白的狐裘。
正自沉思的孟期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嗯,难为她费心。”
其实,小太监早来了,也看到了方才孟期与唐韶依的争吵,在宫里混得久了,有些道理他还是明白的。比如,什么该当看见,什么该当没看见。
“陛下,娘娘说晚上想见见您,不知陛下……”小太监话还没说完,孟期已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等本王有时间,自会去见她!”
说完大踏步地向揽月阁走去。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放得时间长了,也是会造成彼此的疏离吧?被她疏离,他不愿见。
他需要解释,向那个不让须眉的女子解释清楚!他和苏摩尔没有任何关系!
行色匆匆。雪飞满天苍凉。
唐韶依并没有回揽月阁,她现在需要静静的思考,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
她何尝不知道孟期和整件事没有关系,如果不是肯定这点,她又怎么会把姐妹拜托他照顾,可是,自己真得是急疯了,才会口无遮拦的逼问孟期,她不能再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真得,不能了。失去亲人的痛苦,她再也不想尝试,再也不要尝试!
鸣剑崖,她的鸣剑崖。唐韶依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的希望回到鸣剑崖那座雅致的竹屋。
纤手不经意间触到腰间的金笛,只要她吹一声,只是一声,她便能顷刻驾着鲲鹏离开皇城。
可是被人看到后的后果呢?人人都会知道,她唐韶依不仅是月华国神话一样存在的公主,更是一个驾驭神兽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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