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刻不容缓
风起云涌,天地陡然为之变色。
傅清毓连着退开了几步之外,才能勉强站得稳脚跟。看着那一袭白衣,如同黑夜之中的白昼的司沉琰,傅清毓不禁颦了眉头。
忧愁才下心头,又上眉头。阿琰方才那番痛苦,即便恢复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在这短短片刻之内就恢复如初。他还用了这一身的内力,迎上那一掌!
然而,高手过招,其他人无法介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互不相让。
傅清毓咬着唇,眼神如炬,落在了隐在暗处的一人,避开了那内力相涌的范围,直冲着那人跑去。
傅清毓闪身出现,那人的眸底掠过一丝吃惊。还有更多的情绪,傅清毓此刻也没有读懂的心思。傅清毓倏然伸出素手,想去抓那人,却被那人堪堪的避开。
那人温润的声音散着一股子凉气,“睿王妃,竟然是如此热情之人么?”
傅清毓眸光危险的光芒一闪而过,再次向那人擒去,“废话少说!”
虽说黑衣人的武功没了,但那些招式还在。若不是因为在道煌庙之中,中了傅清毓的诡计,他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狼狈,只能躲闪!
黑衣人不甘示弱,因着男女有别,男子的骨骼与力量本身便与女子有着天差地别。黑衣人此刻却是不敢放松,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傅清毓眼中的蚀骨噬魂。
傅清毓沉着眸子,运起内力,朝着黑衣男子的胸口便是一掌,果断,且无情。
“噗——”黑衣人的口中再一次喷涌出血,鲜红妖冶,如同一朵红花,漩然绽放在这战场之上。
黑衣人跌坐到地上,直捂着胸口,试图掩藏胸口显露的令牌。
傅清毓却一把擒住他的脖子,冷着眸子看着他,“把东西交出来!”
男子闻言,嗤笑了一声,随后又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过了片刻后,才道:“没有什么东西。啊——”
男子的声音似相互撕扯的野兽,再也没有了当初那种温润如玉的质感。他脖子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许,下意识的求生动作,让他伸出手想要掰开傅清毓的束缚。
傅清毓也趁此良机,取出他身前露出的令牌。黄金敕造,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黄龙,正中央书着一个大字‘允’。
东宫的令牌,呵。
傅清毓于瞬间听到了那空中对峙的二人,因着内力深厚,从而爆发出一阵强波。冲倒了树木,吹狂了绿草。
声音嘶吼,狂啸不已。而那一袭白衣,一袭黑衣,如同相斥一般的纷纷朝着后方倒去。
傅清毓眼中一乱,心跳停了半拍,“阿琰!”
司沉琰以及司熠旻,落地后连退了几步才稳住脚步。司沉琰剑眉沉了山川,剑眉星目,在此刻有着一种深沉巍然的气质。他的双手交负于身后,白衣翩然,傲如骄阳。
傅清毓匆匆迎了上去,看着司沉琰冷硬的线条轮廓如画,并着那两瓣微微苍白紧抿着的薄唇,心中一窒。阿琰……
而那方,黑衣人也来到司熠旻身边,两两对峙。傅清毓才想抬起手,给他们一掌,那黑衣人却取出一枚迷眼弹,朝着地上狠狠一砸。
待到白烟散去时,已然没有了他们的踪影。傅清毓怒瞪着空荡荡的地方一眼,又急切的转过身,神色染了几分慌张,“阿琰,你怎么样?”
司沉琰沉着剑眉,摇了摇头,深邃的星眸之中一片静芜,“你先去看看阿五他们如何。”
傅清毓不放心,可惜她又不懂得医术,站在原地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屈服于司沉琰的目光之下。
行了,她先去查看阿五他们如何就是了!
傅清毓边走,边担心的往回看着司沉琰。倒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司沉琰眸子中深谙了一片星光,黯淡侵袭。微微翻过手掌,凝着眸子看着掌心上布满的黑纹,胸口一阵血涌,口中腥甜。好看的薄唇边际,隐隐渗出了血迹。司沉琰抬手拭去了嘴角的血迹,佯作无事。
傅清毓查探下来,才知道除了阿五是清醒的之外,其余的人都被震晕了。
又有六七人,破空而来,齐齐单膝跪于地,阿七位于最前,抱拳颔首:“爷,我们来迟!让爷和王妃受惊了!”
回到睿王府后,傅清毓满身疲惫,但听闻那些受伤的阿琰的部下,正由莫叔看病,风羽霜辅佐后,也安了不少心。
司沉琰将傅清毓送到了屋门外,带着笑意,“时辰不早,你先回去休息,我找老头子说一会话。”
却掩不住眉梢间的一缕疲惫。
傅清毓覆下长睫,遮掩了眸中神色,清眸却犀利的检查,将那白衣之上的一朵红花,看的一清二楚。傅清毓的内心,重重的一顿。
随后,便扬着唇角,假作没有看到,“好,那你早些回来。”
傅清毓乖巧的进了门,司沉琰未曾在门外多停留一刻。转身之际,云淡风轻的脸上便现出了一道痛苦的异色。
撑着红漆圆柱,才扶住了原先快要难以支撑的身子。眸子深处,一片晦暗。
司沉琰离开后,那扇阖着的门,再度被打开。傅清毓从屋内闪身而出,悄悄地追着司沉琰,一并来到了莫叔的屋外。
傅清毓看不清里面的情景,只好凭借着耳朵,听着里面的交谈对话。
莫明言暴跳如雷,一声怒喝:“臭小子!你这是要气死老头子我啊!”
傅清毓在外头,却是难安,如坐针毡一般。莫叔这般生气,阿琰究竟如何了?
莫叔的声音又透过窗户纸传来,“臭小子,又碰上那个臭小子了?哼,真是不死心的毛头小子,老头子我都提醒过他了,还敢伤害你!”
那个臭小子?莫叔指的,又是哪一个?
依然是那般的愤怒,愤怒!
傅清毓沉着眉头静静听着,那里端却似沉默着的世界,再无了声响。良久以后,傅清毓才听到司沉琰无力苍白的一声,“我这个人,算是废了吧。”
几乎确定的语气,让傅清毓鼻尖蓦地一酸。双眸泛红,攥紧了拳头,心中挣扎的揪心。仿若呼吸一次,便是将自己的心凌迟一次。如此苦痛,徘徊在心窝之上。
“胡说!”那里头,又传来一声怒喝:“有老头子我在,你能出什么事!啊?臭小子净说胡话!”
“可是缺的药材,却是寒冰之木的树叶吧。”司沉琰轻缓的声音透着些许的病弱。
却让傅清毓,眸中一亮。寒冰之木?
莫叔万分坚毅道:“哼,老头子我就是爬,也要爬去取了寒冰之木的叶子给你来治病!方才的毒性,我用寒冰之木的树根给你缓解了。你这混小子,就给老头子我好好歇息!哪儿也不许去!”
莫明言陡然打开了屋门,看着躲在窗户底下,偷听的傅清毓。莫明言回身望了一眼,看着孱弱的司沉琰隐隐昏沉着,似有睡过去的迹象。便决然的关上了屋门。
莫明言走在前面,神色十分不佳。二人走离了司沉琰呆着的屋子,傅清毓才开口道:“莫叔,寒冰之木在哪里?我去找!”
莫明言身子僵硬,语声也僵硬,不似之前那般友善,有着拒人千里的冷漠,“你就是这般照顾他的?寒冰之木,我会想办法,不用你帮忙。”
傅清毓清眸微怔,走至了莫明言身前,“莫叔,此事说来话长。您先告诉我,寒冰之木到底在哪里?您留下照顾好阿琰,我去找!”
傅清毓知道,莫叔气她,只是因着莫叔心疼阿琰,才会对她这般。她可以理解。
但眼下,刻不容缓。
莫明言沉默了一会子后,敛了周身的一阵冷意,沧桑的声音似古钟鸣响,道了一切后。傅清毓听完后,便匆匆的跑开,空中只余留了她飞扬的三千青丝,翩飞的裙角,还有一声,“莫叔,照顾好他。我很快就回来。”
莫明言看着傅清毓的身影消失于自己的眼中,抬头望了望夜幕。似浓稠的墨,深化不开,一如莫明言悠长的一声叹息。
这一对夫妻,真是和寒冰之木脱不了干系!
傅清毓不懂得这西山的格局,却被她误打误撞的,走对了方向。
随着那一片冰天雪地骤然如冰花一般绽放于她的眼前,即便提起内力御寒,身体内仍是不断侵入了冰凉的寒气,总也驱不散。
若说司沉琰靠着深厚的内力取到寒冰之木的树根。那么傅清毓就全凭信念,还有感情。
当傅清毓回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车夫候在马车旁,看着全身之上被冰霜笼罩的傅清毓,错愕深存!
幸好有着先前的寒冰之木的树根,延缓了毒性的发作。以致于傅清毓第二日回来的时候,时间还算恰好。
莫明言接过寒冰之木,无意间触及到傅清毓手,如同冰块一般,寒凉的刺骨。气嚷嚷的道了一声:“你们两啊,没一个省事的!”
随后,莫明言又去取了一个瓷瓶,扔给了傅清毓。
傅清毓接下后服用,便坐在了莫明言的屋子外小院的石凳上。心中不断祈念着:阿琰,你一定要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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