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大的胆子,竟敢夜闯王府刺杀本王,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殷匀天双眸似要喷火般的怒声吼道。其实在他吟诗之前,他就知道有人闯入府内。但是碍于其动机他无从所知,所以他就借酒装醉,来个瓮中之鳖,然后将这个瘦得仿佛能被一阵风吹走的黑衣刺客绳之以法。只是他未曾预料,这个刺客的动机竟是刺杀自己,这可是他成王以来,头一次遇上这等狂妄之徒。
薜云妙水眸迸出浓烈的恨意,直视着那双似要瞬间吞噬他的眸子,她久久不语。因为,她怕只要自己发出支言片句,很可能就暴露了身份。要是让这恶魔知道是她要杀他,那么她恐怕连最后一丝逃离的机会都没了。
他望着她如月光石一般散发着银光的眸子,冷峻的脸上划过一抹邪魅而嗜血的笑意;“不说是吧?那就让本王看看你的真正面目,然后再罚治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刺客。”就在他勾起她光滑如的下巴时。当那只刚要触碰到她肌肤的手伸进,薜云妙眸光一凛,当即抬起下巴,头猛的往后一扬,一头乌黑如云的秀发瞬间如昙花一现般难得的倾泄而下。
墨发飞扬,如水的月光照在那一头乌黑稍显绫乱的发丝上,竟犹如仙子下凡般惊人纯美。
虽看不见刺客的脸,不过光那一头乌黑亮泽的青丝就扣动了他的心。
好美的头发,原来,这个刺客还是个女人!殷匀天望着被月光,白雪,笼罩得分外迷人的黑色珑玲之躯,再配上那头如丝绸般柔滑头发的女刺客,顿有片刻的闪神。其实,刺客的美并不足以吸引他,而是刺客的发香,竟让他熟悉,那是一股能让他失控与冲动的味道。似乎,在某一个女人身上与某一个夜晚,某一个时刻,那种朦胧的感觉曾出现过。
见殷匀天竟望着自己呆滞不前,薜云妙见时机成熟,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再次握紧匕首,朝殷匀天的心窝捅去。奈何,当匕首才刚刺进他的胸膛厘米左右,他却猛然回神,漆黑如墨的眸子顿时闪现出惊疑,痛苦,不解,悔恨,几种复杂之色瞬间交织。同时,他亦抬起右掌,猛的朝薜云妙左肩劈去。
力道虽不算重,但却足以让薜云妙这等柔弱女子连退十步。看得出来,他对她已是手下留情。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本王!”殷匀天无视已经血迹斑斓的胸脯,而是瞪大一双冰冷而霸气的眸子朝她质问道。
薜云妙站在离他十步之外,摇曳着身躯缓缓挺直背脊,用一双清冷而充满恨的意的水眸回瞪他,霎那间,二人的眸光直到心灵深处,而四周却如火光四溅般灼伤了对方身体。
“迟早有一天,我会再来取你的命!”说完这一句,薜云妙冷傲的转过身,然后运转内力,屏住呼息,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往房脊一跃。
听着她充满恨意与绝决的宣布誓声,他脑海猛然浮过那张凄迷而绝美的容颜。是她,是她吗?他满怀欢喜的抬眸,却见她欲要离开,当即,他似要追赶,身后却传来洛将军那关怀与急迫之声。
“王爷,王爷,你没事吧!属下救驾来迟,还请王爷怒罪!”此刻满脸愧疚的洛将军正带着大批训练有素的王府侍卫,匆匆赶来。
“本王没事!”至始至终,他那双如鹰一般锐利深沉的眸子就盯着房脊处站立的娇妙身影,脑海里一遍遍刻画着她倔强而冷傲的娇颜。
“刺客在房顶,快放箭!”当洛将军发现轻功并不浑厚的薜云妙还在房脊逃闯,当即斩钉截铁的朝侍卫挥手,意思已经非常明了。
薜云妙听到“放箭”二字,内心不免一慌,踩在盖满雪花房梁处,脚底一滑,整个人直直的从房脊的碧瓦滑落。不过还算幸运的是,她并未落下,而是抓住雕刻在房顶上的石狮,这才稳住了身子,但是不幸的是,她被明晃晃的被悬挂在了屋脊的半空之中。在白皑皑的透明世界,一身黑衣的她蓦地成了最显眼最刺眸的黑靶子。
就在弓箭手齐全上阵时,手里的弓正拉得猎猎做响,而这时的殷匀天却一脸煞气的挡在箭头脱弦之处,沉声命令道;“住手,谁敢放箭,本王现在就杀了他!”他的声音冷而烈,同时语气让人不容置疑的残忍与阴狠。
不到半分钟,所有的弓箭手齐涮涮的收好弓箭,然后识趣的退下。
“王爷,你这是……”望着殷匀天竟不顾一切的上前维护刺客的性命,洛将军刚毅的脸上透露出不解与郁闷。众所周知,虞王的狠与毒乃让天下百姓背脊发凉,更让一些妄想侵略天盛国的贼人闻风丧胆。且不说这些,就提及今晚的刺客就有蹊跷,因为在虞府管事多年的洛将军从未遇见过一位刺客,今晚这位披头散发的女刺客不但前来刺杀王爷,而且似乎对偌大的虞府结构建筑那是了若指掌,可能对王爷的禀性也略识一二,否则也不会直接就在水云苑找到王爷的踪迹。更让人不解的是,以王爷如此身手竟还会被这名身子孱弱的女刺客刺伤,真可谓是他侍奉王爷来所看到的头一遭啊!其实,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王爷在被这名女刺客刺伤以后,竟然还舍命相护,不让他的属下伤害她半分。这真是看得洛将军满头雾水,不解其谜。
“本王的话,轮得到你来质疑吗?”望着那抹娇俏而玲珑的身躯终于化险为夷,迅速逃离。殷匀天那双沉痛的眸子终于回神,眸光瞬间变得凶猛而生硬的责斥洛将军。
“属下不敢!”即使再怎么不甘,洛将军也只能微微垂颔,不得有半句怨言。
“那还不快滚,日后,若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踏如水云苑半步!”若不是这群饭桶,他早已追上了她,说不定所有谜底已有揭晓。
“是!”毫无感情的警告声,句句锤击在洛将军那颗饱受摧折的心坎,是的,王爷的脾气暴唳,这是无争的事实,他不该在他不需要自己的时候出现。
当洛将军带着那批身穿银盔的侍卫离开,殷匀天那双威镊而深冷的眸子这才转向那抹娇影消失之处,顿时,黑瞳闪现出一抹难以释怀的柔情与悔悟。
那人,是她吗?可是,那敏捷而迅猛的身手,根本就如那个只会隐忍与倔强的女子大不相同啊!但是,为何,她却有着与她同样仇恨着他的眸光?那是一种,只用一双眼睛便能刺穿他心脏的利光。每当他一想起,胸脯的某个部位,就忍不住隐隐发痛。
离刺杀之事已过去两天。
外面的大雪已停,湛蓝的天空露出一抹绯红的霞光。不一会,太阳徐徐升起,温暖的光辉照在透明如镜的冰块处,艳彩四照,美丽无比。
薜云妙坐在平安楼靠窗的雅坐,与那日见殷匀浩时相同的位置。只见她双眸迷离而透着朦胧的娇艳之光,双手握着白底青花瓷杯,无力的瘫软在雕花木桌的正中位。
此刻,金黄而柔美的太阳呈圈状透过窗户,落在她微带醉意的酡红娇颜上,那如柳一般自然而清逸的秀眉竟因阳光的照耀而略显不适的轻轻颤动着,尤其是那轻吟出声的红唇,更是美妙无双。倏地,她此刻娇憨的模样,竟能堪与醉洒之中的杨贵妃相比。美得那样不食人间烟花,美得如芙蓉花开,艳而不俗。
自从那晚逃出虞王府,她已在平安楼浑浑噩噩的醉酒两日。此时的她,对生并无半点斗志,曾经的她,将活着的希望寄托于报仇之上,可是经过那晚,她才猛然发现,要取殷匀天的性命岂是易事?且不说他超群的武艺,灵敏的警觉,还有那阴辣的手段。光凭,他身边那群深藏不露的护卫就足以说明,能杀掉他的机会,可谓日暮途穷。原来,学会武功,她还是不能的报仇!
一想到报仇根本就是纸上谈兵,遥遥无期,薜云妙的心就如深海沉石般沉重。现在,天盛国的京都,到处都是缉拿她的告示,若不是因刻意装扮,她可能早就被官兵抓了起来。真可谓,天下之大,竟无她半点栖居之处。曾经,还有无影可以倚靠,可是现在,却因自己急功近利,不但未能报仇,反而落得这般下场,叫她如何回去面见于他?
此刻,薜云妙再也忍受不了内心那孤独与绝望的冲击,倏地提起雕着古藤青花的瓷壶,猛的从朱唇下灌。现在,只有酒能麻痹心中的痛与哀愁。
酒如愁肠,愁更愁。随着满口辛辣从喉咙滑落胃里。体内的燥热也随即不断上升,薜云妙难受的扔下酒壶,顿时碎了一地。而她,也醉得不醒人事的瘫倒在了桌上。
朦胧中,她听到旁桌传来热烈的探讨声。他们似乎正讨论着明日天盛国皇上殷匀骐又将在民间选秀之事,这可谓,一朝伴在君王侧。麻雀也能变凤凰,如果哪家闺女能被选上,日后所有与她沾亲带故的人,都将平步青云,飞黄腾达!这简直就是,百年难得好机会。
听到这里,薜云妙想睁开眼,眼皮却如灌铅了一般,怎么也睁不开,最终亦只能昏沉的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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