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内惩院一阵骚动,薜云妙躺在地上气若游丝,并没多大反应。
随后,两名体魄强壮的青衣侍卫急忙上前把薜云妙的牢笼打开。薜云妙不哭反笑,终于,她要接受那种比杀了她还要痛苦的“烙刑”了。也罢,反正此刻她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她本是死过一次的人,难道还会在乎这第二次吗?只是,这第二次的死法,胜过第一次死亡百倍,而且还带着耻辱离开。她——只是感到不甘罢了。
面对薜云妙那张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诡异微笑,两名侍卫不由得同时在心底打了个寒颤,接着牢门开了,他二人急忙退下。似乎,很害怕再多看一眼这个即将死去的女人。
一切发展似乎并没有像薜云妙想象那般发生,她本以为她会被人拉出去吊起来拷打,然后以烙铁相威肋,以死逼供,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为止。
当她正等待着死亡降临的那一刻,这时牢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薜云妙可以肯定,那脚步声定不是这内惩院侍里面之人所会发出来的。因为,在内惩院干活的都是些粗人,他们走路从来都是呼呼生风,刚猛生硬,犹如猛虎捕猎之势,当然对待这里的罪人,他们也是毫不手软。在临死之前竟然有人来看她,真是可笑啊。她暗自嘲笑,这古代人女人最可悲的地方就是喜欢落井下石,但是往往她们的下场会更加凄惨。
薜云妙本不想搭理那些想故意看笑话的某人,不过自尊又让她不能低头,是的,前世妈妈说过。一个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所以她要抬头,不能就这么狼狈任由别人宰割的。至少她想过,她还有一口犀利的牙齿。必要时可以咬舌自尽,也不用委屈求全。
橘红色的灯光下,是一张面若星辰,赛过潘安的俊俏容颜。远远望去,男子身穿银色长衫安静的站在对面,他头戴蓝宝石玉制墨冠,青丝安静的贴在肩后,身形修长而恬静。他生得温润如玉,给人的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只不过在见到薜云妙那道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身躯后,他那两道如远山的俊秀眉峰微微蹙起。看似阳光秀美的外表,却又无故增添了一丝阴郁。
薜云妙愕然的蹲在墙头,这个男子生得不凡,而且干静整洁得与内惩院的每个地方都显得格格不入,他为何会来此地?又为何会用那种似曾相似的眸光望向自己?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银衫男子略带心痛的靠近两步,望着那张苍白消瘦的容颜早已不愎半月前的迷人神彩,殷匀浩心里除了怜惜与心痛之外,似乎还多了一丝愤怒。是的,他有些怨恨四哥的冷酷无情,竟然会这么对待一个弱女子,而且还是一个深爱着他的女子。
“不关你的事,我——认——识——你——吗?”薜云妙尖锐的话语毫不客气的打断他欲要上前的脚步,是的,她讨厌他那张假装关心自己的脸。她怕了,也倦了,男人都是薄情寡义之物,她不想再让自己毫无意义的在他们身上寄托希望,最后换回来的只有绝望。
面对薜云妙的冷漠,殷匀浩俊美的脸上扯过一丝苦笑。也对,在她的眼里,从小就只有他四哥,她何时正视过自己的存在。若非那天在水云苑惊鸿一瞥,那个与群花为伴,与夕阳为伍的她,天真美丽得如一个孩子般的薜云妙,他可能这辈子也不会相信,他竟会爱上自己的兄嫂。也就从那日起,他经常在梦中见那个如仙女化身的她在金色的余晖下翩翩起舞,她那风华绝代的容姿,她那纯真无瑕的笑容时时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无论吃饭睡觉也挥之不去。从那刻起,他再也未曾涉足虞王府半步,因为他怕见到他日思夜想的兄嫂,他怕自己这颗想她的欲念之心不可自拔,他更不愿承受的是,他爱上的竟是自己的兄嫂!
这次若不是听得她与花弄情二人产**情,他也不会如此匆忙的赶来看她。他知道进了内惩院的人,没有几个能完好无缺的活着出来。虽然对于薜云妙与花弄情的举动,他感到万分失望与心痛,不过他同时也害怕,害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的梦中之人。所以,在得之消息之后,他几乎是连夜赶了过来。
“不用可怜我,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你走吧!”发现对面的美男子竟用那种怜悯与痛心之色着迷的望着自己,薜云妙内心莫明焦燥。是的,她不愿别人在这个时候这样望她,因为她能猜到此时她的模样应该与女鬼无异。当然,她亦讨厌别人那同情和怜悯的目光,她宁愿眼前这个人讨厌她,也不要他这样痛心疾首的望着自己。
披头散发下的她,容貌虽憔悴了许多,不过仍掩盖不住她的天姿绝色,只不过现在多了一抹倔将与傲骨的她显得更加让人心痛爱怜。
“为什么会是花弄情,他根本给不了你什么,你还……!”
“闭嘴,你走吧,我的事不由你管!”不待殷匀浩把话说完,薜云妙蓦地冷声打断。哼,原来他亦和他人一样,不问清红皂白就认定她与花弄情有私情,本以为他会这样望她,会与别人不同。谁知,他亦把自己当成了奸夫**,那他又何必来看自己。
被薜云妙这样一说,殷匀浩一颗破碎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他宁可她爱的人是自己的四哥,怎奈她却与花弄情这种放荡浪子在一起,这让殷匀浩那颗一向清高自傲的心甚是打击。
他没有责怪薜云妙无礼,而是敛了敛柔润的黑眸,轻声说道;“听说你已受两刑,你的身子承受得了吗?别倔了,顺了四哥的意或许能幸免的责罚,我刚刚已经吩咐了谢总管,让他不要再轻易施刑。你,好好考虑吧!”临走前,他只是把该说的都说了,希望她能明白她现在的处境,并不是一昧的倔强就可以了事。
薜云妙当即一怒,原来是殷匀天的弟弟,她还当是谁这么好心来看她呢。原来都是狼窝的,无非是想骗她认罪画押,然后在皇上那里有个交待罢了。
薜云妙蓦地挥起衣不遮体的藕臂,愤恨的朝殷匀浩拂手道;“滚出去,滚——”她这辈子,再也不要看到姓“殷”的那家人出现在她的视线。
也许就是这么微不足道的一挥手,却意外的改变了薜云妙的命运。
“你竟还有守宫砂?”就在她素手高抬的那一刻,殷匀浩赫然发现那颗在她右臂处正红得光彩夺目的守宫砂,他眼里顿时闪过刹那的惊喜。
“哼,守宫砂能代表什么?代表我没偷人吗?哈哈——”薜云妙收回素手,满是苦笑的撑起身来,绝美的水眸尽显死灰与淡然,就算她现在有一千颗守宫砂也没用,因为殷匀天是铁了心要置她于死地,她并不觉得这守宫砂能代表什么。
“不,你等等,我这就去告诉四哥,你的守宫砂还在。你等我,一定要等我……”不待薜云妙笑完,殷匀浩竟如孩子般高兴的跑开了,彷佛发现了薜云妙手上的守宫砂,就像见到了救世灵药一般。
薜云妙看着他有失礼仪的举动,不免凄然一笑。他——是真的想帮她,还是他太天真了?以为就凭一颗守宫砂就可以救她吗?如果说殷匀天是明理之人,那当日就不会什么也不查就把她送进内惩院,然后受尽非人的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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