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一声一声地敲在苏素的心上，她动也不敢动，忽然想起了前世自己丈夫去世的那个晚上，婆婆连续扇了她几十个巴掌，直到婆婆的双手都扇麻木了，她还是一言不发地跪在地上，哭不出来，喊不出来，说不出一句话。

　　而现在，右下颌似乎已经开始滴血，苏素缓缓抬起了头，扬着半张红肿的脸，镇定地开口问道：“苏素不知何事冒犯了母亲，还请母亲指点迷津。”

　　她说着，舌尖终是颤抖起来了。

　　连手指尖都颤抖了起来，鲜血沿着脸颊流了下来，流进颈窝里，又热又凉的感觉，苏素想起墨香被打，想起自己意外撞了头，想起君豪突然暴毙。

　　那磕头声还是一锤一锤地敲在她的心上，她紧张地扬着面孔，不敢眼神涣散，只能腰身笔挺地跪着。

　　而曾如意在前方看着苏素，却只以为她自命清高，不知悔改，怒气更上一层，便强扯着嘴角，冷笑一声，拿起身边的白瓷茶盏，披头盖面地就朝苏素的身上泼了过去。

　　并不烫的茶汤浇到身上，虽说是伤不了苏素什么，但是那青茶叶子耷拉挂在青丝，衣襟，袖口上，却显得她无比的败落与凄凉。她眼睛眨也不眨，任由着茶汤从面上流进胸口。

　　“苏素，你可还记得君豪的面容？”曾如意见苏素没有一丝闪躲，只当她是心虚了，冷笑着，厉声问道。

　　苏素眉心微皱，她猜不透曾如意此番话的用意，想到席晨斋中的事，脑中一阵刺痛，但她不敢有过多的花哨言语，只安静地回答道：“回母亲，一日夫妻百日恩，君豪待我体贴入微，苏素自然不能忘记。”

　　“哼！你倒是镇定。”

　　曾如意冷哼一声，一旁的绿珠又给她沏上了青茶，而旁人说这青茶解火，但是对这大夫人却似乎是越喝越火大，她瞥了一眼那方倒出的滚烫茶水，眼下寒光一滑，就端着茶碗，阴恻恻地问道：“那你对着林家的子孙做出了这等事情，你可还有脸去见君豪。”

　　说罢，红玉便抱着林芳环，从一众小丫鬟中走了出来，她将芳环递给了曾如意，曾如意看着苏素面上不解的神情，只当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直接掀起了林芳环的衣袖，只瞧见如调色盘一般青青紫紫的一大片，那小姑娘窝在自己祖母的怀中，小脸躲躲闪闪的，眼中还含着泪花，说不出的凄惨可怜。

　　而看着环芳受了这样的凌虐，苏素的眼圈也禁不住红了，她瞧着那林芳环脸色惨白，人也瘦了一圈，心下一痛，她是怎么也没想孙婉蓉对自己的孩子，就算有着血缘之亲，也可以如此狠厉，惨下毒手啊。

　　早知道是这样，她在那日见到芳环未来请安，就该亲自去问问的，怪就怪在自己只忙着回家的事，还是自己对这个孩子不够上心啊。

　　苏素心中难过，就伸出了手想要探向那个可怜的孩子，可是芳环见到了她却只是移开了眼，又往曾如意的怀中瑟缩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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