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忆回到王府里,一直等到晚上,终于把奕儒给盼来了。她想了一下午,决定还是把此事说出来。这件事非同小可,在说之前她决定还是先探探奕儒的口风。
她特意把念心抱到房里来,奕儒一进门的时候看到她正在与念心说话,便笑着说道:“你在跟她说什么悄悄话?”
“你想知道吗?”夏忆见奕儒好像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将穿了一身红衣裳的念心抱到他的跟前说道,“来,我在跟她说这几天阿玛的心情不好,让念心乖乖的,不要再调皮了。”
怀里的念心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咯咯地笑了起来,柔嫩的右脸颊上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
奕儒用力地亲了念心一口说道:“我们念心长大了,知道会心疼阿玛了。”
“奕儒,这几天你有没有见过梓郁?”她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一面逗着念心,一面说道:“说起来的确有好几天没有见过他了。你为什么会问起这个?”
“因为我听说额娘要给梓郁办冥婚,是不是?”她看着他的眼,奕儒的眼中掠过一道迟疑的白光。
念心的小手打在他的脸上,咧开没牙的小嘴笑了起来。然而他的笑容却凝冻在唇际:“额娘跟我说了。”
“你也同意了吗?”她不可思议地抬起头。
他紧紧地将念心搂了一搂说道:“既然额娘都这么说了,我想梓郁从小跟我们的关系比较亲近,其实留在德王府里也没有什么不好……”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想法很自私!”她的语速很快,显得有点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她那漆黑的眸子像涂上了一层釉,“你这样答应了你额娘,她会害死梓郁的。”
“你说什么?我知道我这个想法并不好,可是额娘她说过只要梓郁跟溪暮举行冥婚,就能顺理成章地呆在德王府里,而且以后也不会影响他娶妻生子。”奕儒似乎对她的话感到很意外。念心突然就哭闹起来,稚嫩的小脸上五官凑拢在一起,哭得很伤心。
奕儒哄着念心,夏忆看不下去,将孩子从他的怀里抱了过来,交给了若静。
若静抱着孩子走出去了。
失去了孩子的喧嚣声,屋子里一下子就鸦雀无声了,安静得似乎连一枚针落地都听得到。
“你太天真了,奕儒,你听我说,今天早上你额娘带着奕儒去举行冥婚的形式,然后我觉得有一些奇怪,于是偷偷地和若静跟了出去,结果让我在山上发现你娘命人将梓郁活埋起来……”她昂起脸,脸庞就像冰雕那样地苍白,灼灼地盯着他看。
“你说什么?”巨大的震惊一下子就流遍了奕儒的全身。他只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梁上掠过,宽朗平滑的额头显出荫蓝的青筋来。“你是说我娘想活埋梓郁?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简直是荒谬至极。”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那么现在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让他如实地告诉你实情好不好?”
从她流露出来的认真眼神,奕儒忽然间踌躇了一下。他的心中有一种预感,有可能夏忆说的都是真的。
“你知道梓郁在哪里?”
“那么我带你去。”她从他的表情之中看出了动摇。奕儒如果见到了梓郁,那么他就会明白,春容不是他眼中的慈母,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而已。
奕儒抱着质疑的态度跟着她走出了德王府,两人坐在马车里,骈肩而坐,可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夜黑得像老鸦的翅膀,风虎虎地吹着,她往外撩了下一边的帏幔望了一眼,回头对坐在车里的他说了一句:“到了!”
奕儒跟着她下了马车,才发现马车停在一条路旁,四周围没有客栈的影子。他狐疑不解地跟着她,拐入一条小巷子,却发现她带他来到的是一处民居,低矮而破旧。
她往四周围逡巡了一圈,这才轻轻地叩响了门。门没过多久就打开了,梓郁憔悴而疲惫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大哥!”梓郁的声调在微微地颤抖,脸上露出了一点喜色。
他看着梓郁的那副颓废的样子,忽然间明白了点什么。
这处民居只有里外两间房,里面的陈设一览无遗。他没有料到梓郁居然会住在这里。
“跟我回去!”他举眼望了望天花板上渗水留下的痕迹,以及地上布满了尘埃。
“大哥,我回不去了!”梓郁骤然地变了神色,沙哑地说道。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奕儒看了看梓郁身上那件泛了旧的蓝色袍子,从他的身上一点也看不出出身于富裕家庭的影子。
梓郁双眉紧锁地望了一眼夏忆,夏忆朝他微微地点了点头。
梓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院子的大门虽然关紧了,却在风中神经质地嘎吱嘎吱地呻吟着。
奕儒听后,两道眉毛紧紧地蹙了起来,他那略显白净的脸上,绷得紧紧的。房里只点了一根烛,黄黯而又悲凉。
“这一定是一场误会。”奕儒促促地说了一句,脸上布满了局促而又不安的神色。“梓郁,你跟我回去,找额娘问清楚。”
“奕儒,为什么你连梓郁的话都不相信呢?”夏忆再也忍不住地开了口,美丽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淡淡的阴影,“他说的都是真的。是我亲眼看到你娘支使人把他放到棺材里去的,然后再用土把他埋起来。”
“夏忆!”梓郁凌厉地喊了一声,用有点冷冰冰的语调说道,“我要把梓郁带回德王府。”
“大哥,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如果姑姑知道我没有死,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梓郁拚命地摇头。
“你都说了,她是你的姑姑,又怎么会害你呢。”奕儒有些不满地说道。“我们回去找她对质清楚,我觉得额娘她不会这么做的。你难道忘记了吗?从小到大,她疼你比疼我还多。”
“大哥,原本我也不敢相信姑姑会如此对我。可是当我从棺材里走出来的时候,我就明白了,那是真的。姑姑对我的好都是伪装出来的。”他的眼中迸射出一种悲状的白光。
奕儒唇际上浮现出一抹悲凉的笑容:“梓郁,大哥其实很明白你的心情,你根本就不想跟溪暮冥婚是吗?可是这么多看都是额娘照顾你,所以你不忍心拂她的意思,才编造出这么个借口来推脱此事。其实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跟额娘去说,不必要转一个圈子让我们明白原来你不想跟溪暮举行冥婚。这是大哥原先没有想到的。是大哥自私,不该让你跟一个死人举行冥婚。回头我去找额娘解除你们俩之间的关系。你不必有后顾之忧。”
梓郁听了他的话,用求救似的目光扫了一眼她,眼睛中飘过一道绝望的光芒:“大哥,这件事绝非你想得那样简单。不过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如果被姑姑知道我还活着,她一定会想尽办法追查我的下落。”
奕儒哑然地失笑。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为他们一致都认为是额娘害了他们呢。额娘如今已经中了风,为什么还要偏执地加害梓郁呢。说到底梓郁也是她的亲人啊。
“奕儒,你已经见过了梓郁,他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一起告诉了你,可是你还是选择不相信。你能不好好地想一想,你额娘到底做错了哪里。你是不是要跟我去山上见到那块墓碑才肯相信啊。”夏忆知道奕儒孝顺,他从不忤逆春容的意思。看来要拉拢他站在自己这一边相当地困难。
“大哥,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话你不会相信的,不如你这次回去好好观察下姑姑,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属实的。”梓郁一脸沉痛地说道。
奕儒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夏忆看着他那沉重的背影,走上前对他说道:“奕儒,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是很复杂的。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也要说。你想想看,梓郁同你的额娘感情这样要好,如果不是出了这样的事,他为什么要撒谎呢?你可以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可是梓郁呢?难道你到现在都还在怀疑吗?”
他轻轻地斜她一眼。
“为什么额娘要这样做呢?溪暮已经死了,为什么要拿个活人去为她陪葬呢?”
她嘴唇微牵道:“奕儒,额娘原本就是一个只为自己考虑的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还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有跟你说,那就是沐卉的事。”
奕儒把两道眉峰紧凑到一处:“沐卉怎么了?”
“其实沐卉是你的姐姐。”她望着他垂直的鼻子的侧影,轻轻地说道,“她是你同母异父的姐姐。”
奕儒瞪大了眼睛,认真地瞧了她一会儿,才苦笑地说道:“不可能。她怎么会是我的姐姐呢。”
“她真的是你的姐姐。你想想看,这么多年以来,沐卉一直是做为下人生活在德王府里,可是她疯疯颠颠的,额娘却从不怪责她。平日里也好饭好菜地侍候她。如果她真的是下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厚待。”
“即使你说的这一切是真的,那也说明不了沐卉就是我额娘的孩子。”奕儒有点生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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