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夏忆将那包哑药交给溪亭的时候,她的心里始终忐忑不安。然而溪亭却迟迟没有动手,暮阁里无任何消息传递过来。她怀抱着一丝侥幸,也许溪亭想通了。
这一天溪暮派人来请她。她走到暮阁,发现暮阁里外已经修葺一新,想不到春容这么迅速就操办起溪暮与梓郁的亲事。她走进去,看到溪暮笑盈盈地正在检视新做的衣裳。
“夏忆,你来了。”一见到她,溪暮便拉着她的手走到桌子旁,她这才发现溪暮的桌子上,柜子上,还有床上都摆放着刚做好送来的新衣裳。
“溪暮。”她心虚地唤了溪暮一声,“你近来身子还好吧。”
“好,当然好了,似乎所有的病一夜之间都不见了呢。”溪暮脸色红润,嘴唇也不再呈现可怕的惨白。看来她已经完全接受了梓郁。
“这些衣裳都做得很漂亮……”她望着这些精致的嫁衣,有点心不在焉地说道。
“姐姐也说做得很好看呢。”溪暮的嘴角泛起一丝丝微笑,她的眼神也显得格外地明亮。
“你知不知道纳拉家已经把休书送到德王府来了?”她口里说着话,却很在意溪暮的脸色。
溪暮的嘴巴微微地张开又合上了,随后她又摇了摇头,低头去抚摸衣报上的花纹:“最近我都忙于操持自己的婚事,所以没有听说过。夏忆,这不会是真的吧。”
夏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纳拉府派人送来休书已是不争的事实,这件事在德王府里也闹得沸沸扬扬,春容为此愁白了头发。可是溪暮却声称自己不知道,夏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姐姐的脸……近来真是好多了,不如想想办法,让姐夫不要再为了姐姐的脸而休了她。或者让额娘出面与姐夫的阿玛说一下,会不会有转机呢。”溪暮仰起清丽的脸,脸色显得很无辜又很纯真。
夏忆苦笑着眨了眨眼睛:“溪亭也够可怜的。还是你好,梓郁娶了你之后还是住在这里。”
“对啊。这是我向额娘建议的。”溪暮一扫方才的阴霾,略有点得意地说道,“我们从小一块长大,彼此知根知底的,再说郁哥哥从小就没了亲娘,我额娘又把他当作亲身儿子一样地对待,所以这个法子是最好的。”
夏忆听后微微地一笑。
这时敏儿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夏忆的脸色霎时变得灰白。
“冰糖炖燕窝。”溪暮神情自若地从敏儿的手上将汤盅拿了过来,“夏忆要喝点吗?”
她摇了摇头,心里嘣嘣直跳。
溪暮将汤盅的盖子揭开来,把里面的燕窝倒在碗里,焰腾腾的烟雾将她的面目阻隔了起来。她把调羹放进碗里搅拌了下,脸上浮出惬意的表情:“真香呀。”
她的心情焦灼起来,表情也变得不自然了。一丝毫无预兆的念头忽地蹿上心头,这碗燕窝会不会是……
冷不防地从门口掠过一道人影,一头撞向了溪暮,将她手上的汤碗打碎了。
溪暮登时变了颜色,两眼下死命地瞪着撞她的人。
夏忆定睛一睄,原来是沐卉趁人不注意又溜了进来。
“我要吃,我要吃……”沐卉看着一地的残渣闹了起来,一面跺脚一面大声地嚷嚷着。
敏儿上前替溪暮抹拭身上被溅到的汤汁。
溪暮无可奈何地咋舌道:“沐卉,你要吃就好好地走进来,何必要跑呢。”说着,便吩咐敏儿盛了一碗给她。
夏忆胆战心惊地看着沐卉两眼流露出贪婪的神色,双手捧着那碗,那碗里要是下了哑药的话,那么沐卉她就成了一个替死鬼。她很想去制止沐卉,可是不知怎么的,喉咙里发出轻微地呃呃的声响,却连一个完整的词都说不出来,就像是被人用一双手蒙住了嘴巴,眼睛就像钉子一样钉在沐卉的身上。
沐卉也不怕烫的,咕嘟咕嘟地将燕窝吃了个底朝天,还把里面的残渣也捞起来塞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完一边还用衣袖揩了揩自己的嘴角说道:“真好吃,还有吗?”
“你呀。”溪暮嗔道,还是将那汤盅里最后剩下的那一点燕窝倒给她吃了。
夏忆再也忍不住上前劝阻她:“沐卉,你吃了这么多,也不怕闹肚子疼啊。”
“嫂子,不用怕的,这才几两的燕窝,再吃多一点也不碍事。既然沐卉这么喜欢吃,赶明儿我让敏儿吩咐厨房多煮些。”她的嘴边上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而她那目光在夏忆看来却有种锐利的意味。
夏忆像做错事的孩子垂下眼角,一颗心已经吊到了嗓子眼里。过了半晌,她赶紧挤出笑容掩饰自己在无意间变得认真的眼神:“沐卉你呀,总是喜欢在德王府里乱跑乱走,一点也不懂规矩。你看看暮格格,她就快嫁人了。”
“格格要嫁人了。”沐卉两眼立即焕起光彩来,她跑到床边拿起一件新做好的袍子在自己的身上比划着,嘴里咕哝道:“我也要嫁人。”
“那么就让额娘替你去定一门亲事,找个郎君来娶你如何?”溪暮半开玩笑地调侃道,并觑着眼望了望夏忆。
夏忆觉得溪暮的这种眼神是针对她而来的,是不是溪暮已经发现了溪亭的诡计呢。难道溪亭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并且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自己身上。不过这不是不可能,溪亭跟溪暮毕竟是亲姐妹,血溶于水,即使她们两人联合起来反咬自己一口,自己也无从辩解。夏忆为自己当初鲁莽地给溪亭哑药,深深地后悔了。
“好啊。”沐卉一点也不怕难为情地拊掌大笑道。
接着溪暮把视线调向她幽幽地说道:“沐卉来我们府里也已经有十几年了。沐卉还没有发疯之前,我记得她长得很清秀,在这么多丫鬟之中我最喜欢与她亲近,不过她那个时候被委派给侧福晋的女儿去了。”
听到她提起诗余,夏忆揪紧的心又微微地起了一些涟漪。
“侧福晋与诗余相继去世,我问额娘要沐卉,可是额娘说什么也不肯答应。众多丫鬟之中我发现额娘最疼她,不过沐卉手脚麻利,做事勤快,又肯吃苦耐劳,光凭这几点就够讨人喜欢的了。”溪暮说到这里,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听说沐卉的脸是在一场火灾中被烧毁的……”她盯着溪暮的脸,溪暮的面貌跟春容有几分相似,然而春容的脸部线条坚毅,相比较之下溪暮的轮廓长得柔和多了。可是她不知道在这样一张清纯无害的面容之下到底蕴藏着一颗怎么样的心。
“是啊。那场火灾我还记很清楚,尽管当时我还很年小,可是我永远记的,而且我还一直质疑一件事。”溪暮说到这里的时候,拿眼睛瞄了一眼沐卉。尔后她震惊地叫了起来,“沐卉你在干什么。”
夏忆发现沐卉竟然将溪暮的那件新嫁衣穿到了自己的身上,她还美滋滋地在镜子前自我欣赏。
敏儿骂骂咧咧地走上前,将沐卉身上的那件新嫁衣连哄带骗地剥了下来,并且将沐卉拉了出去。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过了半晌,夏忆轻声地说道:“那场火灾你是不是看到了有人在纵火,因为王府内不会无冤无故地起火……”
“我不敢确定是不是有人故意纵火,但是这房子着火之前我看到有人进去,等他出来的时候那窗上已经映出了火苗。”溪暮的嘴角稍微地歪了一下。夏忆朝她的脸上望过去,发现她面无表情,没有温度。
“是谁?”她顿时畏缩了一下,面容沉寂了下来。
“告诉你也无妨,这可是我藏在心底的一个秘密,虽然那个人与我很亲近,我也不敢肯定他是不是就是纵火者。因为那个人是我的亲大哥。”溪暮的脸上带着一点惨容,她用伤感的口吻说道。
“你说什么?”她脊梁上阵阵的冒着冷汗,嘴角哆嗦了一下。
“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溪暮的心情似乎抑郁不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虽然亲眼看到他进了那间房不久,那房子就着起火来。可是大哥一向都对家里人很好,再则他那时年少也可能是因为一时贪玩,才会做出这种事来。”
“不可能!奕儒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她一个劲地摇着头,感到胸口像被人重重地捶了一拳,感到有点喘不过气来。即使奕儒那时年少,但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怎么说也不会贪玩到去做纵火这种事,更何况像奕儒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做这种纵火的事呢。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当然,又有谁会相信一个十岁孩子说的话呢。嫂子,但是他是我的亲大哥,我何必要这样中伤他呢。你进府以来,便知道我跟大哥的关系不俗。算了,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到底谁是纵火者也无从查起了。”溪暮细细地将沐卉穿过的嫁衣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敏儿急吼吼地跑进来:“格格,嫡福晋,亭格格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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