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治血吸虫，能治外伤……

　　那么，能治蛇毒吗？莫妮一路急奔而去。

　　一路跑到了莫虎的房间，她大力敲着门，高声叫着。

　　莫虎还没有睡下，不过衣服已经换上了，头上还湿漉漉的。他一边拿着干布擦着头发，一边疑惑地问道：“妮子，怎么了？”

　　突然他脸色就变了：“是不是花子又欺负你了？不怕，哥哥帮你……”

　　“不是，虎子哥，你赶紧再去烧锅热水，调好后送到爹房间……”莫妮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

　　莫虎有些疑惑：“爹爹的胳膊下不了水，不过娘已经帮他擦过身了……”

　　不，一定要下水！通过刚才的测试，莫妮已经发现，一定要在水里，她才能治病——这大概也是河神力量的特点。

　　不下水，她怎么能够治啊？

　　莫妮咬着牙，一字一字地对他说道：“你相信我……爹爹应该洗个澡。”

　　莫虎一向都是相信莫妮的，既然莫妮说爹爹要洗澡，那他也没有二话，赶紧去烧水了。

　　莫妮自己则直奔莫二牛的房间。

　　葛氏已经给莫二牛擦过身了，蒋世先正慢吞吞地将他的银针一根根摆好，准备给莫二牛放血。

　　像这样的事情，已经是这几天的例行公事一般了。

　　莫妮进了屋，便静悄悄地站到了葛氏的身后，看着蒋世先忙碌着。

　　反正莫虎烧水也还要一阵，先等着好了。

　　蒋世先将银针一根一根地扎上了莫二牛的胳膊，然后再次在他的手背上划开了一道小小的伤口，就转动起银针来。

　　随着他的动作，那小小的伤口里开始向外缓缓地淌出了暗红色的、有些腥臭的毒血来。

　　等到这些血变成了鲜红色时，蒋世先才终于停了下来，开始收针。

　　莫二牛早已经是一头一身的大汗。这个过程是极痛苦的，每次放血后，他都似才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葛氏看着蒋世先结束了，脸上露出了缓了口气的神情。每次看着莫二牛受到这样的煎熬，她也是跟着一起在受罪。

　　可是蒋世先却没有像她这样葛氏这样放松的样子。他慢慢地将银针一根一根地拨下来，脸色却依然凝重。

　　“明天……船得跑快点。”蒋世先沉吟了好一阵，还是对莫二牛说道。

　　莫二牛一愣。

　　“这个蛇毒……不简单，光靠银针，快压不住了。”蒋世先说道。

　　“什么！”莫二牛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葛氏却是惊呼一声，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莫妮也是一惊。压不住了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能用银针拖十天的吗？

　　有十天的时间，那怎么都够用了，但是，如果说压不住的话……

　　她悄悄地摸上了自己脖间的那块玉佩。看来，只能祈祷它有效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葛氏哆嗦着声音，问道。

　　蒋世先沉默了一会儿，将银针都收回到了盒子里，盖上盖上，落上小锁，起身向外而去。

　　葛氏还在后面，眼巴巴地瞅着他。

　　走到了门口的时候，蒋世先顿住了脚步，虽然没有回头，却是声音低低地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葛氏顿时就崩溃了，身子一下子就软到了地上，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傻傻的直直地瞪着眼。

　　“娘，没事的，没事的娘……”莫妮赶紧上前，紧紧搂住了葛氏，又向蒋世先看去。

　　蒋世先在门口停了很久，但是终究没有回头。

　　他终究还是走了。

　　莫妮知道，在他看来，莫二牛大概是没有救了。

　　那条大蛇，不止是体形上比较大一些，看来连毒液，也比普通的蛇更厉害。

　　她又向莫二牛看去。

　　莫二牛呆呆地坐了半晌，这个时候，却已经冷静了下来。他有些惨淡地看着莫妮，轻声对她说：“去将你虎子哥叫来吧，爹有些话要对他说……”

　　“爹，你叫我？”正好莫虎就拎着桶热水进来了。他听到莫二牛说起他，有些奇怪地问道。

　　等进了房间，看着失神啜泣的葛氏，还有呆呆的莫妮，强颜欢笑的莫二牛，他的样子，就更加迷茫了。不是要洗澡吗，怎么他们一个个这么怪怪的？

　　“妮子，带你娘先出去透透气……”莫二牛勉强露出笑容来，对莫妮说道。

　　“我拒绝。”莫妮当机立断，就拒绝了莫二牛的请求。

　　莫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瞪着一双牛一样的大眼，一会儿看看莫妮，一会儿又看看莫二牛，迷茫极了。

　　“妮子……”莫二牛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事，又何必避开我与娘？”莫妮搂紧了怀里还处于失神状态的葛氏，坚定地说道，“家里出了事，自然是全家人共同承担。我与娘，就算是避开，又能避到哪里去？”

　　莫二牛听到她这么说，长长地叹了口气。

　　最后，他似乎还是认同了莫妮的意见，忧愁地看向莫虎，开口对莫虎说道：“虎子……你今年，已经十四了吧？”

　　“是啊，爹，我秋天就满十四了。”莫虎一头雾水的说道，可是却又下意识地拒绝听莫二牛的话，转而向莫妮说道，“妮子，你不是让我烧水给爹洗澡吗？再不洗，水就要凉了……”

　　“对，洗澡，先洗澡。”一记起刚才给刘氏洗澡，还有救那条小鱼的情形，莫妮便又有了勇气与希望。她小心翼翼地松开葛氏，站了起来，接过了莫虎手中的水桶，吃力地拎到了大浴桶前，将它全部都倒了下去。

　　然后，她转身面对莫二牛，轻声说道：“爹，女儿给您洗个澡吧。”

　　莫二牛一愣，呆了半晌，才尴尬说道：“还是不要了，就让你娘来吧……”女儿都这么大了，怎么能让她跟自己洗澡呢，就算还有葛氏在场，也不像话呀！

　　“我们一起给您洗。”莫虎却也上前一步，站在莫妮的身边，坚持说道。

　　莫妮感激地看了莫虎一眼。如果只是她一个人，也许莫二牛还真不会答应，毕竟，她已经十二岁了，已经算是一个大孩子了。

　　葛氏也慢慢地清醒过来，擦着眼泪，啜泣地说道：“二牛哥……让我们一起给你洗吧。”也许这是莫妮最后一次给他这个当爹的洗澡了，就让她尽尽孝心吧。

　　莫二牛看着一家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脱衣，就直接迈步，跨进了热水里。

　　因为胳膊受伤的缘故，这几天，他就算是出再多的汗，也只是让葛氏给他擦擦身子。

　　可是蒋世先刚才说的话，却似乎让他的心态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他直接就坐进了热水里。

　　莫妮摸摸自己的玉佩，心说，你一定要起作用！一定要起作用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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