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庆帝失笑:“哈哈,朕倒将那只琉璃杯给忘了。”说罢,指着一个宫女手中的琉璃杯道,“就用这个,朕看琛儿也够呛。”
元琛对自己的偶像很有信心:“便拿母后宫里的那个儿臣也不怕,七哥一定能赢。”
又转向一直沉默不语,却如鹰隼般盯住元恒的端王。
“三哥,您还没表态,您觉得七哥能闻出来么?”元琛似是嫌水还不够浑,终于将始作俑者端王也拖下了水。
端王挑了挑眉,眼见着几个小的都支持元恒,真叫他十分意外。
“四弟太孤单了,你们这是联合起来欺负他啊。”端王伸手,拍了拍康王的肩,“我和四弟是一边的。”
康王顿时有些得意起来。
“七弟,有本事就拿出来吧。”端王笑得颇为自得,似乎胜券在握。
众人终于又将目光聚集到玉立席间的元恒身上,一场小小的闻酒比试,终于在众人的起哄下,隐隐有了皇子之争的味道。
秦太后端坐在自己的席上,一言不发,似乎也很期待这个结果。
而莒国的人更是喜闻乐见,他们对皇子之争倒没啥大的想法,也看不懂这里头曲里八拐的引申关系。他们就是好奇:这个景王,真有那么厉害吗?
一个小游戏,眼下似乎成了一场国事。
元恒淡淡一笑,俊美无双,祁国皇室之人固然是早就对他习以为常,莒国的人却是看呆了。
这个皇子,真正是平生所见最为优雅尊贵的贵公子啊。
元恒端起酒杯:“这杯?”挑眉望向端王。他清楚地知道,康王没有这么多心眼儿,一定是端王的主意。
可回答的却是康王,急不可耐地:“对,便是这杯。”
元恒将酒杯放到鼻子底下,细细地辨别片刻,将酒杯放下,眼光在大殿中扫了一圈。
所有的酒坛都在库房中,取出来的都已是银制的酒壶,端在太监或宫女手中,外表都一样,完全看不出来。
端王似乎已经注意到了元恒的眼睛,冷笑几乎浮上嘴角:你能看得出来吗?不能!
元恒的表情温和而平静,整个大殿都静得出奇,大家都在等待元恒开口说话。
元恒终于开口了,可出乎意料,却并不是揭晓答案。
“四哥,在我说出我的答案之前,您是不是应该将此杯酒正确的配制先写下来,交给……交给皇祖母保管吧。”
元恒转身,向秦太后躬身:“皇祖母最为德高望重,孙儿想请您当个裁判。”
秦太后有些意外,原本是打算看好戏的,居然也被扯了进来,当着莒国的莒王啊,王子啊,还有大臣、使节、随丛啊,怎么也不能丢人啊,只得慈祥地笑道:“自然可以,荣儿,你将答案写了,哀家来当裁判。”
康王呆住了,他哪里知道什么答案,酒是端王悄悄端过来的啊。
当下立刻决定推诿:“三哥,你写。”
端王恼怒,心道:这个蠢货,随便编几个不成么?大庭广众这么出我的丑!
嘴上却假装道:“咦,四弟瞧我干嘛,四弟若知道答案,就写上,若四弟也不知道,那七弟说了答案之后,让酿酒师来品断也可。”
他真是高估康王的智商了。康王的智商和他的身材一样,都没长开。
“三哥您端来的酒,应该你写答案。”
殿内一阵小小的噪动,极为酸爽。一时之间,好多人心里都在翻腾,有人想往康王的嘴巴上贴封条,有人想把自己的嘴巴捂住好好偷笑一番,也有人虽然和自己没啥关系但是莫名兴奋觉得似乎有好戏来了。
只有元恒还是保持男神的姿态,挺拔而超然,仿佛面临困境的不是他,他只是个审判官似的。
端王脸色有些尴尬,呵呵笑着掩饰了一下,又道:“我也就是随手调了一下,若味道不佳,七弟别嫌弃。”
元恒笑道:“三哥手艺一定不会差,弟弟我有信心。”
自古想成大事者,脸皮都要厚,端王很想成大事,所以脸皮也练得很是不薄,当下有太监端上笔墨。
元恒戏做得很足,端王书写时,他转过身去,背对着端王,丝毫不动。那仪态真正是皇家教科书般的优雅。
端王写的答案,被放在小托盘中,呈给了秦太后。秦太后低头一望,脸上呈现出微微的吃惊,立刻又收了起来,对元恒道:“恒儿,这是兄弟们从小玩的游戏,不要有压力,不过是今日端王又调皮罢了。你可以开始说了。”
有压力?呵呵,元恒表示完全没有。
“六成河间特级纯酿,三成江南原缸……”想了想,又补充道,“这原缸应该在十年以上,于近三个月内送到京城。”
众人已然开始微微变色,这也说得太玄乎了吧,你能闻出成分来也就罢了,连这酒的年份、甚至近来的运输情况都能说出来,基本上就不是人鼻子可以做到了。
可元恒说自己是“人鼻子”了吗?
没有,人家分明是“景王殿下专用鼻子。”
而且人家景王殿下还没说完呢。
“剩下一成,有少许桂花、樱酒……还有极少的高粱酒。”
乖乖,众人皆咋舌。
首先想:这景王殿下未免也太厉害,就是编,也编不出这么多名堂吧。
随后又想:若是这杯酒里头,真的混了这么多种各色酒品,只能说明,端王殿下为了挤兑景王殿下,也够拼的。
“皇祖母,您看对不对?”
说实话,端王写给秦太后的“标准答案”,还不如元恒给出的答案来得详细。太后本已看得烂熟于胸,眼下着实也有些震惊,又朝那“答案”看了一眼。
却道:“虽错了一样,却也很难得了。哀家瞧着,都算赢了。”
“请问皇祖母,错的是哪样?”没想到元恒并不领这个情。
什么叫都赢了,既然是个赌局,那就一定有胜负。元恒从不相信平局。
见元恒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秦太后也有点不高兴,心想哀家台阶都给你找好了你偏不去,真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
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打你脸。
秦太后微露得意的笑:“却不是高粱酒,是与高梁酒极相似的青地米酒。”
元恒脸色微微一变,他相信自己绝不会错,只有一个可能,端王为了让元恒输,故意写错了一种!
那话该轮到元恒说了: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打你脸。
“奇怪,青地米酒与高梁酒的确十分相似,可高梁酒略涩,应该不会闻错。”元恒环顾四周,宫女们手持银壶,排列整齐,便道,“哪位端的是青地米酒,请出列,待我再仔细辨一辨。”
宫女们一个个低着头,垂着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没有动静。
秦太后一下子便明白元恒在做什么。
她心中怨恨起来,这个朗儿,分明又是自作聪明,好好的编什么“假答案”,眼看着真要打自己的脸了,这场宴会分明就没有准备青地米酒。
立即笑着先发制人,替端王解围:“呵呵,怎么今天竟没有准备青地米酒?”又转向赵王道,“赵王是最爱青地米酒的,向来都会准备,李尚食呢?”
李进余什么人,当到六局一司主管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一听宴会上要斗酒,立刻就在外头等消息了。果然被召了进去。
太后一问,李进余便猜到了,小心翼翼地道:“回太后,因为青地新米今年收成不大好,酿出来的酒也比往年差些,故此并没有上席。”
这下轮到赵王奇了:“咦,我倒也没问,以为按惯例给我准备的青地米酒,怎么没喝出来不对?”
李进余立刻下跪告罪:“奴才该死,怕赵王不习惯,故此用高梁酒多加了些今年雨水季节制的冰糖,口感便与青地米酒无异了。”
一时间,大殿中到处都是深吸一口凉气的惊叹。这景王殿下未免也太牛了吧,要不要精确到这样啊。
这一手露得实在太漂亮。
秦太后可不得给她那乖侄外孙找补么,也干笑道:“呵呵,怪不得朗儿也以为是青地米酒啊。”
众人却不以为然,很多人心里都在想:不管你以为这是什么酒,这种手段都够损了点。集五种酒来难为人,绝不是大丈夫所为,只怕也只有元恒能躲过这种阴损。
秦贵妃已气得七孔冒烟,接着秦太后的话,心有不甘地说道:“知道恒儿鼻子厉害,没想到厉害到这个地方,当真是成仙了呢。”
你以为她要说好话吗?错了。秦贵妃从来都不是说好话的人。
“江南原缸能辨出年份也就罢了,还能辨出是近三个月内进的京城?”秦贵妃的妆画得凌厉而妖艳,宝庆帝都不大敢看她。
五十多岁的妇人,打扮成这样是比较可怕的。
胸有成竹的元恒是断不会与这样的妇人一般见识的,微笑着向大家解释:“或许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其实道理很简单,变化的不是酒,而是坛口的封泥。在从南向北的运送过程中,因为水土不同,封泥也起了变化,这变化会渗进酒里,让酒的口感有极细微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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