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碧前世倒是学过柳体楷书,这会倒不陌生。但是东晴天偏偏要她学颜体小楷,说女孩子写起这个好看,还扔给她一本红描唐诗,让她每天写五篇。
阿碧恨得牙痒痒,常常让他去找那柳体红描来。
东晴天偏偏就是说找不来。
阿碧说要学东坡体。
东晴天对她好一阵打量,直看得她两眼发晕,才幽幽地告诉她:“这会还没东坡体。如果你想出人头地,倒不妨出去说说你说了解的宋朝,保管明天就有人接你去京都,直接去见那个皇帝。”
阿碧打了一个哆嗦,做人要低调,自那后再不敢乱说。
且料,阿碧和东晴天两人天生是死对头一般,每天学习,就每天吵闹,边吵还边闹,闹到了后来常常阿碧说不过东晴天而让步,两人边闹边笑边学习,有时候莲娘忍不住过去阻止,却被东晴天一句快乐学习法塞了回来。不料那刻甚至连阿碧也支持他。
莲娘无可奈何地任由他们去了。
其实阿碧也没什么想法,只觉得宁可跟着东晴天热热闹闹地学,也不想跟着莲娘安安静静地学。更何况她发现莲娘那种与生俱来的安静有时候让人有些压抑,尽管每次学弹琴的时候,莲娘总会坐一旁指点,但是她觉得东晴天跟在一旁教习,自己还时不时跟他拌几句嘴,学琴便不再那么枯燥。
莲娘初时还说说,什么学琴要静心,心不静那来意境,没意境哪里能学好呢。但是两人都不听她的,只管闹着笑着,反倒是阿碧学起来蛮快,只不过琴声中多了不少烦躁和快乐罢了。
想想自己学琴那会,又有几分能坐得住呢。若不是那会跟着秦云、孟回、月娘、姒娘几人,她又存心想在秦云面前表现,要不然估计她也学不了那么好。更重要的是,到了后来,她一片孤寂都托付了这古琴,专心研习起来。
念到这里,莲娘也便不再去刻意约束阿碧了。
阿碧自从开始学习以来,时间倒过的特别快。不知不觉中,已是正月十五。
一大早东晴天便拉着阿碧做起了竹灯笼。
只见东晴天坐在小凳子上,围着一个小火炉,将削好的薄竹片渗在水里,泡上半个时辰后,再一一捞起来放在一旁,半干的时候在小火炉一片一片细细的弯成预想中的样子,慢慢烤着。
阿碧含笑站在一旁看着他在哪里摆弄,心里暗暗纳闷,看他那性格也不是会做这些细致的活的,什么时候居然对这个上心了。
“小时上课时教做的。记得家里那时候最热闹的便是十五看花灯。满街霓虹闪烁、璀璨辉煌,亮着各式花灯,照亮了半边天。那满大街的人山人海,看不到尽头……”东晴天一说起这个来,便笑得弯了眼。笑眼里藏着丝丝怀恋和寂寞。
东晴天没说下去,但是阿碧却明白他说得是前世里的灯会。当下也抱着膝盖,怔怔地望着小火炉,她并无兄弟姐妹,不知道这会老爹老妈急成了什么样。这个年过得不知道好不好。
阿碧想到这,忍不住眼泪汪汪起来。
忽然听见旁边东晴天哈哈大笑起来:“看我,跟你说这些。那都是成都府的花灯。有机会你一定要去看,那府南河边的灯会,保管你流连忘返。还是不说这个,你看我这个做得怎么样?有没有那个的样子。”说着,指着旁边地上放着的一个小小椭圆形的灯笼。
阿碧顺着他的手望过去,再看看他手里的竹条,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绑成了一个椭圆形,初具灯笼形状。
“呀。你真厉害。”阿碧接过来翻来覆去看。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东晴天乐得呵呵得意笑起来:“你去那边桌上,将我裁好的纸拿过来,比划比划。如果大小合适的话,你试试在上面画点花啊什么的,题个词也可以。”
“题词?高难度。”阿碧嘟囔着,依然走了过去,果然见桌上早就裁好了不少各种形状的纸,而且纸上很多都已经画好了画,只等糊在灯笼上了。
“骗我。小气鬼。”阿碧瞥了一眼在旁边暗暗发笑的东晴天,拿起一张形状差不多的画走到他身边比划了一番,感觉差不多,便取过浆糊自己糊起来。
糊好后,再在炉子边翻烤一阵,倒还真做好了一个灯笼。
“天啦。我居然也会做灯笼。”阿碧看着眼前这个画着一支红梅的椭圆形小灯笼,惊叹起来,兴致高昂起来,也挑了几根竹片学着东晴天烤了起来。
不料,不知是阿碧技术不过关,还是耐心不够,烤了好几片竹片,放在一起时,却怎么也绑不成一个圆形,不是长一点,就是短一点。
阿碧泄气地扔了一旁。
东晴天忍不住取笑道:“这个是技术活。妹妹。所以你去坐糊灯笼的事吧。这个叫分工合作。”
“去!”阿碧虽然不服气,仍然拿起东晴天刚做好的另外一个灯笼,蹲在他身边糊起来。
两人如此打笑着,一上午竟然也做了十来个这样的小灯笼,满满地摆了一地。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莲娘出现在两人面前,随着她进门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也飘了进来。
“好香。”阿碧使劲嗅了嗅。
“那是当然,这会就我们这里才有得开。老爹好不容易才培养了一盆,哪天我不是给了你一支。”东晴天说着话,头也不抬,只管翻动着手里的竹条。按照他的说法就是,一定要火候均匀,要不然就会变形。
莲娘拉着阿碧,摸了摸阿碧的头发,看见两人难得的平安相处,满意笑了。
午饭后,两人难得不约而同又来到书房里,做起了灯笼。
“碧娘。”东晴天鼻子动了动,推了推阿碧。
阿碧第一次听见他这样叫她,反而愣了愣。
“有人来了,去开门。”东晴天又推了推她。
阿碧诧异地望了望门口,不见有人影,又回头不解地望着东晴天。
“我闻到屋外有香味。如果没错的话,你的轩哥哥来了。”东晴天又眯着眼嗅了嗅,一副很舒心的样子。
“什么我的轩哥哥?真恶心。你看你那样,像吸鸦片的。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有病呢。”阿碧脱口而出,猛然捂了嘴,鸦片是清末才传入,这会估计没这个说法。
阿碧一下慌了神。她偷偷望了望依然低头做灯笼的东晴天,见他没反应,赶快站起来去开门。
打开房门,果然看见假山弯道上走来了浩轩,一只手不知道抱了一个什么东西,一只手提着个篮子一摇一晃走了过来。
她回头望了望东晴天,只见后者抬头眯着眼,微笑着:“你若想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就忘记过去,好好学习。不用怕,还有我做先锋呢。”
阿碧感动地望着东晴天,嘴角渐渐上扬,眼角有些湿润。是啊,在这里,他们两算是同病相怜。
“哇。如果小女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会受不了地。”东晴天立刻打趣阿碧,心里却是早决定着,上天让两人有缘,自然他要护她。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仍然不饶人,只管取笑阿碧。
果然见阿碧小脸一翻,走上前来便是一脚,疼得他故意大叫起来:“哇!真是女子与小人不能同养也。”
刚走到门口的浩轩虽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却看见了阿碧踢他一脚,又听见东晴天夸张着表情叫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举起怀里的东西,笑道:“你可有福了。今天老太太说清一下地窖,好存放点东西。结果翻出一坛子陈年竹叶青来。想到我们好久没喝过了,特意带一小坛来给你尝尝。”
说着,他揭开了小坛的封口,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刹那间飘满了整个书房。
“好酒要有好点心,好菜,最好还要有好听的音乐和美女。”东晴天两眼放光,只管一把抢过来,提起来先倒了一口在嘴里,啧啧称奇:“这酒少则有十年了。”
“你小子还这样……”浩轩好笑地抢了过去,自动忽略了刚才的话:“十二年了。”
“走,我们暖阁喝去。阿碧,上菜上点心,再抱琴过来。”东晴天叫着头也不回,和浩轩并肩说笑着向暖阁走去。
“为什么是我?我又不是丫头!”阿碧不满地踢着凳子,大声叫嚷着。
“因为你是我妹妹!这里就你一个小丫头骗子了。”东晴天听见了,回头灿烂的一笑,见阿碧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你到底要不要知道阿虎的消息?”
阿碧一听这几句,消了气。一想,这里就他们五个人,难不成还真去叫莲娘他们端菜?他不过是故意这样气她,好看她生气地样子罢了。她也真是每次都上当。不过,他也说对了,她自然最想知道的还是阿虎的消息。
想到这里,阿碧哼着“我不怕拉,不上当了,不怕不怕拉”,进了厨房发现根本就没什么菜,倒是旁边有些小点心。阿碧终于开心了:“看你们怎么喝酒。”于是开心地端着各种点心进了暖阁。
推门进去,只见暖阁的小桌上摆着几个小菜,阿碧的脸一下绿了。敢情这两人捉弄她啊。
东晴天也知玩笑开大了,给浩轩递过一个颜色。
两人同时站起来,左右一边一个将阿碧夹到了桌边,坐下,亲自夹菜不停地说道:“跟你闹着玩呢,别生气啊。有点心当然最好了。是吧?你尝尝这玄府的小菜,味道很不错的。小孩子勤快是有回报的哦。不信你问问他。“
浩轩自然地点头说道:“今天一早收到消息,说烟雨草堂原来是人称圣衣门下的组织。”
“哇。”阿碧一听兴趣来了,居然还能赶上传说中的江湖啊。
果然东晴天也略微有些震惊,睁大了眼。
浩轩见两人紧张而好奇的表情,大笑起来:“你们想什么呢?圣衣门是前朝一个退休的老太医创办的,是为了将他的医术传承下来,造福百姓。后来他去世后,他的几个弟子便分开创办了各自的医馆,也有入朝做了太医的。而烟雨草堂的主人正是老太医的最小的弟子,也是唯一的女弟子蝶衣所创。只不过听说她年轻貌美,性情古怪,也不轻易以真面孔示人。倒是她的医术在京都很是有名。”
“哦。原来如此。”阿碧和东晴天都恍然大悟,互望一眼,看来小说和现实是有很大差距滴。
“但是,医馆很奇怪的地方是居然会去杀人。不过幕后人现在没查出来。估计有难度。”浩轩说着喝了一口酒。
“哇。那易先生?”阿碧猛然想起易先生,如果他是的话,那阿虎且不是很危险?
“易先生只那天晃荡了一下,没了踪影,也没看见阿虎的影子。不过倒是打听到另外一个消息,说烟雨草堂最近收了一批新弟子,正在甄选过程中。但是,烟雨草堂一公开说收弟子的时候,便有很多人去应征。所以说具体情况还等时间吧。”
东晴天点了点头,见阿碧还想问,忙拉住:“这种事情小女孩子别打听那么多了。你到时只管听消息好了。来,我们喝酒。”
阿碧郁闷地望了东晴天一眼,端起酒杯便想尝尝他们口说的美酒是什么滋味,不料立刻被东晴天抢了过去:“小孩子不许喝酒。”
“有理。多吃菜啊。”浩轩说着热情地给阿碧夹菜。
闻着那清冽的酒香,看着两个大帅哥你一杯我一口喝的高兴,聊得开心,只恨得阿碧在一旁牙痒痒地吃着菜。暗想,什么时候,一定要尝一口这古代的美酒才不虚此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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