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会,谦和夫人便被传到玉芙殿来,她抬眼见到南宫晟冷着一张脸坐在慕嫣然的内室,周围跪着五六个太医,先是一愣,然后嘴角接着浮出一抹不可思议的微笑,对南宫晟行礼过后笑着说:“不知道王上急招臣妾来这里是为何?”然后顾盼着像是在寻找什么,“咦,怎么没有见到妹妹出来侍驾,是身体不适吗?”
翡翠着急得双眼通红,不停的攥手中的帕子,然后望向南宫晟。只见南宫晟闭眼沉吟片刻,然后盯着谦和的双瞳,说:“你我相处多年,在我面前你不必如此,我只问你一句话,解药你给还是不给?”
谦和像是大惊失色一样,一张华美的脸庞上盛满了不能相信的神情,“臣妾实在不明白王上说的是什么,什么解药臣妾一点都不明白。”
啪!的一声,南宫晟额头上的青筋显现,手掌已经结结实实的按在楠木桌面上,太医们见到这样的情景,只得将头埋得低低的,元福和翡翠也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一个。
谦和夫人先是惊愕,接着脸上写满了委屈,她是结结实实被吓到了,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低头眼神直愣愣的望着南宫晟脚上的靴子,不敢多言。
也许这幅楚楚可怜的摸样让南宫晟动了恻隐之心,他降低了音量,说:“你把解药拿出来,看在果儿的份上我可以既往不咎。”
谦和夫人抬起头,泪眼朦胧,“臣妾刚刚已经说够了,不知道什么解药。”
南宫晟站了起来,疾步走到谦和夫人的身边蹲了下来,一手攫住她的后颈,她很自然的抬起下巴,却是一脸惊恐。
南宫晟在她耳边小声的说:“这种事情只有你能够做的出来,你不要随意浪费我给你的机会。”谦和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南宫晟又说:“我让你心服口服一些,这些年你给我配的丹药,我一粒都没有吃。”然后猛的甩开手,谦和夫人重心不稳扑倒在地。她双手撑在地面,指尖泛白,哀怨的眼神回头扭望南宫晟。
此刻南宫晟背对阳光站在她面前,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大势已去,仰头苦笑道:“既然王上早已经洞悉,那么臣妾就不再隐瞒了,毒确实是臣妾所下。”说着她转头看向慕嫣然的方向,眼神怨毒,她笑道:“臣妾恨不得她死!”
慕嫣然一直在竖耳倾听,听到这个份上,她再也忍不住了,要挣扎着坐起来,翡翠忙奔到床边扶起慕嫣然,明显感觉到她在隐约发抖。虽然心里知道谦和夫人对自己没有什么好感,此刻见到她恨意浓烈,背后生出一股寒意,慕嫣然坐定之后颤抖着说:“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你,让你如此恨我?”
谦和夫人笑道:“这还用问吗?谁叫你生了这么一张狐媚子脸,当年我也是倾冠六宫,可是现在几乎所有的男人都为你神魂颠倒,凭什么!”
南宫晟再次抓住谦和夫人的后颈,这一次毫不客气的加重了几分力度,谦和夫人不由得痛苦的蹙眉轻吟一声。他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耐心,只冷冷的问:“解药在哪里!”
谦和夫人却尽力的扭头过来回望南宫晟,仍是挤出笑容,说:“王上说钰夫人在闭门思过,臣妾心知她必定已经不在人间了,王上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臣妾了,是吗?”
南宫晟盯着她,眼睛几乎都要渗出血来了,“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解药在哪里!”
谦和夫人眼中最后一点畏惧也消失不见了,她狂笑道:“真是没有想到呀,如果钰姐姐还在的话,不知道她见到了眼前的王上,该是一个怎样的反应?或者是王后重生,见到王上如此疯狂的爱上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又会作何感想呢?”
慕嫣然苍白的脸上顿时一片霎红,满屋子的人见到这样的变故虽然都不敢抬头,可这话却是一字不落的尽数听了进去。
南宫晟放开她,森冷的站了起来,一挥手,“把谦和夫人押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监。”
元福立刻指挥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的架起谦和就往外面拖,谦和的裙摆轻轻滑过地面的红毯,她不断的高声冷笑,笑声伴随着冬日阴冷的空气像针一样刺进所有人的耳膜。
房间里只剩下慕嫣然和南宫晟两个人的时候,南宫晟再次坐到慕嫣然的床头,握着她的手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经过刚刚走马换灯一样的人来人往,此刻慕嫣然的心已经平静下来,她强忍着周身的疼痛,盯着南宫晟说:“今日的事情,王上一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吧?”
南宫晟心头一震,握着她的手明显的僵了僵,瞪圆眼睛看着她,“你说什么?”
慕嫣然脸上缓和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王上对付钰夫人的手段,只怕要在谦和夫人身上重施了。上一次是我误打误撞帮王上找到一个理由,这一次也理当因我而起,不是吗?”
“嫣然,我……”
慕嫣然抽回手,重新藏到被子里面,“其实我不介意成为王上对付后宫的棋子,只希望王上在事成之后能够还我自由,我便心满意足了。”说完闭上眼,一脸疲惫。
那杯子里面有酒,南宫晟应该一早就发现了,可是他仍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喝下,看来这么多天他故意频繁招自己去云意殿,惹得这么多女人额妒忌羡慕,都是早有预谋的,而他对自己暂时的好,也是浮于表面的,帝王心果然深不可测。
可是我为什么会有失望的情绪?这一切都跟我无关不是吗?现在最应该担心的,就是能不能够拿到解药,至于其他,懒得细想。
不知道南宫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慕嫣然睁眼的时候,翡翠已经将屋子里面的灯全部点燃,她才知道现在已经天黑了。
翡翠忙走过来问她想不想吃什么东西,慕嫣然想了想,看着翡翠说:“你去帮我做一件事情,去管华宫找薛美人,就说我现在想喝她制的琼浆。”
翡翠忙应声而去,慕嫣然闭眼躺着,耳边却留心听外面的动静。果然,在翡翠走后不久,房间内疚出现了脚步声,慕嫣然忙扭头望过去,继而温婉一笑,说:“你来了。”
碧水见到慕嫣然这幅摸样,走进前来只是叹气,她说:“你这一生病,阖宫都震动了,我自然要过来看你。”她坐到慕嫣然床边,仔细瞧她的脸色,慢慢露出恐惧的神情,她侧过头去,似乎有些不忍,单手扶面,说:“果然是冰针草。”
慕嫣然泛出一丝希望,忙急切说道:“碧水姐姐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
碧水回头望着她,双眼已经泛泪,说:“当年桐玉就是中这种毒而死的。”她愤恨的捏紧拳头,“为了扳倒谦和,竟然要牺牲你,结果却对南宫晟没有一点作用,真是太可惜了!”
从她出现时慕嫣然心头泛出的一丝感动此刻遁得烟消云散了,她惋惜的更多是可能要失去一个得力助手,她心心念念惦记的不过是如何为桐玉报仇,如何对慕寒凌尽忠而已。
碧水又说:“虽然这解药只有谦和那里才有,不过我可以设法给你弄一点缓解的药,虽然不能够根治,却可以拖延一些时间,看得出来南宫晟对你很好,那么就等他给你找到解药之后再要他的命罢!”
慕嫣然冷笑道:“为了我区区性命,耽误了大计叫我良心何安?碧水姐姐你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吧!”
碧水没有听出慕嫣然话中话,或许听出了,她却没有在意,她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说:“我不便在这里久留,你好生歇着吧,我会抽空再来看你。”
慕嫣然原本默不作声,等碧水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叫住了她,问:“管华宫的薛美人你可认得?”
碧水脸色一变,“你问这个做什么?”
慕嫣然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响,才道:“没什么,随口问问。”
碧水恢复了常态,柔和的说:“那我先走了。”
她走以后,慕嫣然躺在床上暗暗的想,虽然碧水表面上没有承认,但是从她惊愕的表情就可以断定这怀疑是有依据的。
那一日薛美人得知我有逃跑的打算,就故意引导我去冷宫找碧水,以这个来阻止我出宫,甚至想要用碧水来激发我的斗志。薛美人……如此温婉贤淑与世无争的薛美人,难道也是王兄安排的棋子之一?如果确切是,那么她为什么一直对我隐藏身份?
翡翠已经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只大瓷瓶满脸的欢喜,笑着对慕嫣然说:“奴婢去管华宫还没有开口,薛美人便对奴婢说了好些话,都是关心公主的安危,还说要找机会过来看望公主。”她晃了晃手中的瓷瓶,说:“这琼浆价值千金,薛美人将她所存的全都给了公主,薛美人对公主可是真好。”
慕嫣然瞥了一眼瓷瓶,没有说话。翡翠又说:“奴婢这就给公主冲饮,希望喝了之后能够好一些。”
正当翡翠要转身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一句冷冷的,“不必了,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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