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嫣然一听,不敢怠慢,忙站起来询问。晴绵眼中带着一丝惊慌,强制稳定了心神才道出了这事情的始末。
原来长乐宫的小宫女铃铛不知道怎么的,大半夜的出门,正巧撞到了近日里人们不敢开口议论的“那个东西”。更加离奇的是,铃铛在惊吓过度之后,被“那个东西”推到了井里溺毙。
连日来,虽然鬼神一事被闹得人心惶惶的,可都只是宫人们捕风捉影的自己吓唬自己而已,这因此而闹出人命来的,还是第一桩。
慕嫣然秀眉深蹙,知道这件事情必定遮盖不了,便又问道:“当日你找的那些人都打发出宫了没有?现如今还有谁知道我们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晴绵忙道:“当日总共收买了三个宫女一个内监,后来按照公主的吩咐都已经给了足够的赏钱,又寻了错处叫内侍局的人遣送出宫了,现在还留在宫中的只有谦和夫人身边的乔悦,因为她如今颇得夫人器重,又不愿意出宫,这才留了下来。”
慕嫣然攥紧手中的绣帕,惋惜之情溢于言表,轻叹道:“没有想到这事情竟然会闹到这样的地步,还有人为此遭了殃。”
晴绵扶着她慢慢坐了下来,安慰道:“公主不用把事情都怪罪到自己的头上,我看这件事情分明是有人蓄谋已久,只不过凑巧因我们而起罢了。我担心的是这件事情一旦彻查,难免会波及到公主,公主应该早早的想好应对之策才行。”
“这也是我担心的事情,虽然说我们事后做了很多功夫,可是总有不透风的墙,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也只好硬着头皮面对了。”
后来一连几天,长乐宫中都连连发生怪事,不断的有人被受到惊吓,甚至有人卧床不起,一时间众说纷纭,钰夫人忙得焦头烂额,谦和夫人自然是乐得隔岸观火。
谦和夫人以宫中接连发生怪事为由,请来法师在星宿监开坛做法,慕嫣然也应邀前往。
星宿监中洋洋洒洒坐满了当朝后宫嫔妃,连前朝王上的几位在世的姬妾也到场,可知这件事情牵动甚广。
慕嫣然环视一圈,虽然是出了怪事,可是这些佳丽们仍然是珠环佩绕,各种香味弥漫其中,香味混合之下,闻着感觉鼻子怪不舒服的,只是还没有发现钰夫人的踪影。
谦和夫人身边的乔悦恭敬的递上一杯茶水,谦和夫人接了过来,瞥见乔悦手腕上还有一抹淡淡的淤青,便问道:“过了这么多日子,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吗?”
乔悦低头福道:“多谢夫人挂怀,奴婢感激涕零。”
主仆间的一问一答被谦和夫人周围的嫔妃听了去,有些故意讨好谦和夫人的人便高声议论道:“想不到钰夫人当日出手这么重,要不是姐姐赶到,这小丫头指不定还会有什么后果呢!”
“是呀!你们说说这近日来后宫虽然事多,可是除了长乐宫以外,却没有见到其他的宫室闹出人命这么吓人,难不成这冤鬼是专门冲着钰夫人来的?”
“姐姐这样说来,那我们这些日子跟着担惊受怕的,岂不是无辜受累?”
谦和夫人听到这些极尽奉承的话之后自然是十分得意,因为顾及着有前朝嫔妃在场,便随口说了句,“你们一个个的不要在这里嚼舌根了,是不是冤鬼缠身一会法师自然会揭晓。”
她的语气是在责备,可是眼中的那一抹赞赏却是显而易见的,“嚼舌根”的嫔妃们自然会意,纷纷笑着起身福道:“夫人教训的是,妹妹们不敢胡言乱语了。”
慕嫣然冷冷的看了看这些女人,然后故意看向别处,装作没有留意的样子。
谦和夫人扫了一眼慕嫣然,漫不经意的揭开茶杯,细细品味清茶蔓延出来的香气,淡淡的说道:“嫣然你无需担忧,这一次无妄之灾过去之后,本宫一定再为你筹谋,必定不会叫你这一颗明珠长久蒙尘。”
慕嫣然睁大双眼,看着一脸明艳妆容的谦和夫人,那一张一合的红嘴唇真像是鲜血染成的。
为什么她还是不肯放过我?即便是她后来猜到,侍寝的当天晚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太过巧合,可是那后来的种种,分明都是直指长乐宫的。就算她有心怀疑是我,也完全可以装聋作哑,坦然接受因为这件事情带给她的利益,为什么还要步步紧逼呢?
慕嫣然的一脸惊愕的看着谦和夫人自鸣得意的摸样,突然把心一横,在众嫔妃的艳羡目光中朝谦和夫人跪了下来,垂目说道:“嫣然多谢夫人器重,只是经过这件事情,嫣然已感觉自己是一个不祥之人,再没有面目侍奉君王,还请夫人成全。”
嫔妃们先是一愣,继而捂嘴微笑着议论道:“这嫣然妹妹还真是一个直肠子人,明明是别人的错,偏要往自己身上揽,如此憨厚淳朴,难怪夫人会喜欢她。”
谦和夫人听了,不动声色起身,走到慕嫣然面前伸手将她搀扶起来,笑道:“正如她们说的,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你也无需要自责,今日开坛做法之后,那些魍魉魑魅自然会现形,一切自有本宫替你做主,你无需要太过担忧,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的保重身体,千万不要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你看看,小手这样的冰冷,真是叫人想不怜惜都不行呢!”
慕嫣然头脑发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重新坐回椅子上的,只看见眼前这些如花似玉的女人们都一脸喜气的说笑,而谦和夫人则被众星捧月一般供奉,好不得意。
只听见外面传来一声,“钰夫人驾到!”
除前朝嫔妃和谦和夫人之外,所以的人都起身行礼,慕嫣然也被晴绵扶着强行站了起来,稍稍镇定了心神,看着钰夫人似乎一脸怒气的闯入星宿监。
走到谦和夫人旁边的位置上不客气的坐下来,一摆手,侍立在两旁的嫔妃也缓缓入座。
她笑着看了看眼前的做法台上已经撑起的原木坛,上面摆放着太上老君的牌位,还有一些果品,祭司用的器具等,几个萨满法师已经打着赤脚带着吓人的面具在台上跳大神,口中念念有词的说着美人们听不懂的咒语。
经过上一次的事情,钰夫人和谦和夫人之间的关系已然跌倒了冰点,见了面不再是笑里藏刀,而是怒目横对了。
谦和夫人见钰夫人来到这里跟自己一声招呼都不打,便笑着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慢悠悠的说道:“钰姐姐现在连给本宫请安都不会了吗?本宫今日开坛请法师做法,可完全是为了钰姐姐而设的,钰姐姐不感谢也就罢了,怎么还一脸怒气冲冲的摸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宫得罪了姐姐。”
钰夫人侧头直视谦和夫人,怒意越发的明显,张口便说道:“谦和夫人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什么叫做是为了我而设立的,这件事情还没有查明,妹妹不好妄自揣测!万一传到王上耳边,误会了妹妹一向都是这样胡乱处理后宫诸事的,那不是得不偿失了。”
谦和夫人听了,面色不变,似乎早就料到钰夫人会反唇相讥,而且钰夫人那一脸怒气越是明显,她心里便越是得意。
她笑着说:“事情再明显不过了,这件事情虽然闹得沸沸扬扬的,可是却只有姐姐的长乐宫出了这些事情,别的宫房都安然无事,这不是帮姐姐做法,又是帮谁?”
钰夫人用力一拍桌子腾然站起身,桌上的茶杯被震得叮咚响,盖子最终承受不住这震荡滑过杯壁落了下来,在桌面上滚了滚,虽然没有掉到地上,这声音也足够引得所有人侧目过来了。
她性子直一些,不像谦和夫人那般善于拐弯抹角,此刻伸手直指谦和夫人的面孔,龇牙横眉说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正想要过来问问你呢,这宫里除了你,还有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我的宫里生事将我的宫女推落井中?你今天要是不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休想走出这星宿监的大门!”
钰夫人如此盛怒,两旁的嫔妃自然是不敢坐下的,纷纷站立起来,垂首立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会殃及池鱼。那几个前朝的嫔妃虽然空有位份,到底是已经没有实权,此刻也不便于出来说话,一见情形不对,竟然都悄悄的起身从侧门离开了。
萨满法师见到这样的景象,也都木然停止了做法,呆呆的看着看台上的这些贵主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整个场子静悄悄的,钰夫人似乎很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威势,目光仍旧直逼谦和夫人。
谦和夫人收敛了笑容,深吸一口气,慢慢的站起来,伸手拂去钰夫人指在自己面门的手指,不动声色的说:“本宫有没有血口喷人还无从说起,而钰夫人刚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对本宫不敬,还出言冤枉本宫,这血口喷人以下犯上的罪名可是坐实了的,你我现在就去王上那里论一个公断!”
说完就要拉着她的手往外面走,所有嫔妃们都吓的面容失色,悄声规劝着却又不敢真的上前拦下,而钰夫人偏偏稳如磐石一般,谦和夫人一时拉她不动,场面顿时有些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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