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明月宫回来之后,谦和夫人时时有赏赐下来,每日从御厨房取的食物也丰富了不少,慕嫣然心下明白,谦和夫人已经接受了自己,并且将自己视为她麾下的人了。有时候诸如赏花,看戏等后宫必不可少的活动,都会遣人过来邀请。
而慕嫣然也只得笑脸周旋,一面接着与后宫嫔妃相处的机会悄悄打探这个王宫里的事情,以便梳理哪些能够为自己日后所用。
到芒种节气,南宫晟为了鼓励劝课农桑,在宫中设宴款待朝廷大小官员,先王最小的晗月公主也入宫成为座上宾。身为谦和夫人麾下的嫔妃,慕嫣然虽然还没有受到册封,也被应邀入席。
这是她跟南宫晟第二次见面。
跟上一次宫宴不同,慕嫣然尽可能的打扮的低调,不想要过多引起注意。上一次为了彰显国体,已经无意中得罪了钰夫人,现在她又投奔了谦和夫人,当然越发的小心谨慎起来。
更何况今次还有南宫晟在场,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上一次的见面太过紧张,慕嫣然心里一想到南宫晟,就无端端的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她被安排在嫔妃中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远离南宫晟,这正合乎她的心意。
宫宴照样是在晚间举行,云意殿前的空地上,早早的被宫女内监们布置的花团锦簇。周围的雕栏玉砌都铺上了鹅黄色轻纱,晚间的微风徐徐吹来,只觉得置身仙境一般。
整个空地被摆满了十几张大圆桌,都用红绸铺就,坐的是四品以上的官员,而南宫晟的近臣都一人一个小桌子,则分布在南宫晟左侧。后宫的嫔妃王子公主们居于南宫晟右侧,一时间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南宫晟端坐在正殿前的紫金雕龙座椅上,面前洋洋洒洒摆放的都是珍馐佳肴,时令鲜果。他看上去兴致很高,不住的隔空同下坐的臣子闲聊。
他身旁陪伴的自然是谦和夫人,此刻她笑脸盈盈的帮南宫晟添加酒水,她轻轻的剥开一颗色泽晶莹的葡萄,抬起芊芊玉指放入南宫晟的口中,一边笑道:“王上,如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都是王上的功劳呢!”
“哈哈哈!爱妃说的好!有赏!”南宫晟听了这锦上添花的话自然是十分高兴。
右下首的钰夫人听了之后却是心里酸溜溜的,王长子南宫离自然是不能够来参加像这样的盛会的,而谦和夫人的南宫果此时却坐在太子身边,几乎与太子平起平坐。
她不自觉地往身后瞧了瞧,却发现南宫锦好像格外的心不在焉,南宫果不住的拉着他谈天说地,他却都不怎么张口,除了喝几口酒以外,就是发呆。
南宫果使劲的拉扯南宫锦的衣袖,兴致高昂的跟他说这个说那个,起初南宫锦还凑合着应付,后来实在不耐烦,便蹙眉道:“你要是无聊了,就一边玩去。”他向来跟比自己小六岁的弟弟是玩不到一块去的,谁知南宫果却偏偏喜欢缠着他。
一个余光似乎见到慕嫣然正挑碗喝茶,心下神往,又没有留意南宫果之后说了些什么。
只见南宫果一脸焦急,拉着他的衣袖偏偏不放,说:“钰夫人都已经叫了你好几声了,你都没有听见?”
南宫锦这才如梦方醒,抬头一看,钰夫人果然正笑着看着自己,忙低头说道:“儿臣一时疏忽,竟然没有听到夫人的说话,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钰夫人笑道,“我瞧着太子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子不适?”
南宫锦正要答话,坐在钰夫人身旁的晗月公主却笑着来打趣道:“前几日听我夫君说上卿大人已经在朝中向王兄提议给太子立妃,太子莫不是因为这个而分心吧!”
晗月公主的夫君正是钰夫人的弟弟赵骥,掌管着全国兵马的太尉大人,按照王族的辈分南宫锦应该管这个太后所生的公主为姑姑,可是她嫁人之后似乎格外的以夫家为重,更愿意别人称呼她赵夫人,这于情于理都是合乎的,自然也获得认同。
晗月公主不说这话还好,此刻南宫锦到真的有些心生触动的意味,他脸微微有些发红,说:“赵夫人不要取笑锦儿了,父王说过锦儿年纪还轻,应该以熟悉国政为要务,哪里能够分心去谈儿女私情。”
见到南宫锦这一脸窘迫,钰夫人也捂嘴笑了,说:“这话应该是王上好几年前说的吧,如今你都十八了,是时候该立太子妃了,不如我托晗月公主在宫外的王孙府邸给你物色一位绝代佳人好吗?”
晗月公主也是一笑,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大有帮着钰夫人拉拢南宫锦的样子。南宫锦心下也明白,自己没有母亲,钰夫人又觉得大哥指望不上,所以她才对自己时常献殷勤,蓄意拉拢也是正常。再说上一次因为慕嫣然,还得亏她卖了一个人情,不好太过拉下脸来,便笑着回道:“让钰夫人如此操心,锦儿实在过意不去,这件事情父王还没有做定论,我们还是遵从父王的意思吧!”
钰夫人便不方便再说其他,只是对晗月公主使眼色,晗月公主仗着自己的嫡出公主身份,自然底气要比一般的公主足一些,她说道:“虽说太子大婚是头等大事,可是王上平时日理万机的,也难免有顾及不上的时候,可怜我那苦命的王嫂早逝,如今你的婚事姑姑不给你做主,还有谁来为你操心呢?”
身居后座的慕嫣然将他们之间的话都尽数听了去,她只知道晗月公主是当今太后唯一的血脉,正宗的嫡出公主,这样尊贵的身份嫁入太尉府如果说还算正常的话,那晗月公主如今却还只是从一品的封号,相比南宫晟的公主都稍显逊色,却是让人极为费解了。
慕嫣然突然抬头环眼看过去,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进宫也有一段时间了,为什么却从来没有见过太后,就连宫人都没有提及,好像这个人不存在于宫中一样,以前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明昱国太后薨逝的消息,这又是为什么呢?
正枉自出神,却见到南宫锦已经起身,走到南宫晟的面前,恭敬行礼,道:“父王,儿臣不胜酒力,想去走走,透透气。”
南宫晟抬眼笑道:“去吧,早去早回。”
南宫锦面色虽恭,慕嫣然从这个角落却能够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的忧郁,想着他应该是这个王宫里最值得相信的人,何不找个机会去向他打听有关太后的事情,说不定还能够从中找出一些线索来。
想到这里,慕嫣然也悄悄离席。
南宫锦的步伐极快,他身后的内监都快要跟不上了,又不敢呼叫,只得气喘吁吁的小跑着。而南宫锦则是脸色微沉,自从那一日去了一趟长乐宫之后,钰夫人仿佛对自己的事情格外上心起来,偏偏外公说的大婚一事又格外认真,现在朝中上下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太子妃的人选上,叫人烦不胜烦。
慕嫣然在晴绵的指引下好不容易抄小道迎上了他,气喘吁吁的笑道:“太子为什么走的这样快,这可不像是不胜酒力哦。”
南宫锦一见慕嫣然,听她的话语之中仿佛刚刚在席间格外的关注自己,先是有些惊喜,看了看她之后目光便扫到别处,故作镇定的说:“公主找我有事吗?”
慕嫣然歪过头去,偏要迎上南宫锦的视线,说:“太子的不开心可是全都写在了脸上,什么人这么大胆得罪了太子?”
南宫锦深吸一口气,看着慕嫣然不说话,慕嫣然捂嘴一笑,看了看周围,说:“就知道太子应该不耐烦周旋那些朝臣妃嫔的,正巧我也出来躲懒,索性我们就结伴同行好了。”
自从落水之后,忙于应付谦和夫人,一直都没有机会向南宫锦好好道谢,现在正是时候。
南宫锦略微思忖片刻,便转头吩咐身后的内监,“你先回去,不要多嘴。”内监忙不迭的点头,弓着身子退下了。
慕嫣然看了看内监的背影,走上前一步,捂嘴笑道:“怎么太子身边也有不稳重的人吗?还需要刻意强调。”
外公在自己身边布下眼线的事情怎么能够对慕嫣然实说呢?只好笑道:“叫公主见笑了,不知道公主留我有什么事情?”
晴绵很自觉的悄声后退,慕嫣然环顾左右,此刻两个人正处在鹅卵石交叉路口,虽说四周都是茂密的桃树,也难免会有人前来,便说:“我记得这附近不远处有一个假山,上面有个小凉亭,我还没有欣赏过着明昱王宫的夜色呢,不知道太子有没有这个雅兴,陪我一同观赏?”
多日不见,不知不觉间南宫锦发觉自己格外的想见到她,此刻难得慕嫣然诚心相邀,他哪里会拒绝。
两人并肩来到这石砌八角凉亭上,许是登高的缘故,只觉得这里的空气都格外的清幽,夹杂着阵阵花香,丝毫感觉不到燥热。
南宫锦静静的看着慕嫣然的侧脸,只觉得如白玉雕琢的一般,说起来这明昱王宫也是美女如云,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得上她。
碍于两个人的身份,南宫锦还是挺直身子,冷静的说道:“公主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要不然也不会追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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