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质子
原本还颇为平静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看到这个竹片之后,他竟然有些恼怒。
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那个写着那位少女近况的竹片,已经爆出了青筋。他一言不发地将石桌上那樽酒一口吞下,重重地将酒樽敲在了石桌之上。
“陈识,你的胆子也越发大了!”风傲宇心里暗想着。
周悠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她不理解为什么化蝶没有像平日里那样殷勤来叫她起床,忽然想起了还要去随公子识伴读这样一件事情,她立马从榻上跳了下来。
近身侍奉的侍女见她如此慌张的模样,连忙跪在她的面前,“小姐……”
周悠转身,“快给本小姐准备更衣洗漱啊,现在再去霜冷阁,也不知能否来得及。”
侍女领命,连忙慌慌张张地去准备了。
她慌张着洗漱完毕的时候,化蝶的身影才出现在房间里面,周悠不满地说道:“今日为何不早些喊醒我。”
“小姐,奴婢看您睡的正香还有……”
“如今有要事再身,睡的再香也得喊醒我,知道吗?耽误了公子识的读书,国君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周悠一面披上了外衫,一面还不忘埋怨道。
“小姐,今日不用去霜冷阁了。”化蝶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说道,“一大早,公子便被国君传去,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呢,霜冷阁的姑姑们特意来告诉小姐,今日不用去了。”
“那明日呢?”周悠不禁有些疑惑,她并不知道,国君此时传公子识,究竟所为何事。
还未问完,门外小厮便探头道:“小姐,宫内传话,国君召见小姐呢,麻烦小姐走一趟。”
“我?”周悠一时更加疑惑了,难道自己昨日同公子识在林间饮酒的事情被国君知道了,国君因此而不高兴?
一想到国君那张并不是很严厉的面孔,她稍稍有些放心了,“请稍候片刻,我这就去了。”
一路上并无人与她说话,她的内心虽然不忐忑,但陈地民风还算开化,在外饮酒,亦并非人所不耻之事,那么国君接连召见公子识,还有自己,究竟所为何事?
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殿上。
国君高高在上,公子识在下面,依旧是温和的脸庞,他见周悠来到,冲着她微微一笑,周悠亦一笑还礼。
行礼完毕,视线扫向殿内的其他人,却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一胖一瘦,那两个,不正是洛国的使者吗?
他们怎么还在这里,究竟所为何事?周悠在心里敏捷地划了一道,开始觉得事情不妙了。
“悠儿,你是公子伴读,如今公子要到洛国去出使一阵子,寡人思索以后,觉得由你陪同比较合适,你跟随他一起去洛国吧。”国君的语气虽然与平常无异,然而却令人感觉十分的无奈。
“小女遵命。”周悠只得低头领命,眼睛还不时偷瞄了一下那一胖一瘦两个使者。
两使者见周悠领命,原本有些担忧的眼神,瞬间变得放松了很多,好像完成了一件什么任务一般。
周悠抬头与公子识对视了一眼,见他对自己摇头,便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国君此时唤她悠儿,令她颇为感觉受宠若惊。
“如此,你们即刻便随使者出发吧。”国君的话中不含任何情绪,显得有些无力。
“回国君,小女来得匆匆,尚未与家人告别,亦尚未准备行囊,不知可否宽限?”事情突如其来,周悠还未做好准备,便如此要求着。
“周小姐,洛国路途遥远,赶路要紧,还请小姐不要耽误时间,我等已经替小姐准备了足够的侍婢,以及用度,小姐不要担心。”那胖使者笑脸相迎,不给她任何反击的借口。
周悠只得道:“小女以后便听从公子之令了,公子若没意见,小女也没……”她只是寄希望于公子识能够稍稍拒绝一下,不料他微微一笑,“本公子已经准备妥当了,可以出发。”
“如此,便请!”胖使者做出请的姿势,公子识便踏步头也不会地出了殿门,周悠亦小碎步紧跟其后,丝毫不敢远离。
四国中,经常会有公子被派往别国出使,名义上是出使,实则已经是自己国家派出的质子,也就是通俗意义的人质了。周悠虽然只是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如今亲眼所见,竟然有些悲凉之感。
原以为国君之子,在一国之中身为储君,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不料却也这番难做,这公子识既然已经成为质子,想必,大好的前程,便与他无关了吧。
周悠骑在马上,紧紧跟在公子识的身后,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竟然有一种感同身受的凄凉。
此番他前去洛国,除了带着周悠之外,还有一干家臣门客,亦誓死跟随,一并前往,因而长长的队伍,竟然延伸了很远。
“公子!”周悠驱马跟上前去,“为何会突然命公子出使?”
“家姐也是突然出嫁,这有什么奇怪。”公子识倒极其淡然,好像丝毫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那番。
“可是,为何是公子您?公子若出使,那陈国可怎么办。”周悠颇为惋惜地替他鸣不平。
“陈国有父君在,你有担忧什么,周悠,让你远离家乡,远离亲人,随我出使,可否令你觉得受了委屈?”他淡淡地看着她,静静问道。
周悠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连忙摇头,“周悠性情亦非一般闺阁弱质,这点公子是知道的,只是为何是公子,公子年华正当,正是能为国尽力的时候。”
“哈哈哈哈……”他忽然便笑了起来,“为国尽力吗?你在见到我之前,听到过怎样的传闻?那样传闻中的男人,可是能够继承君位,能够为国尽力的人吗?”
周悠静静地撇嘴,低头不再多说话了。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
去洛国的路是十分遥远的,好在一路上除却那些门客之外,还有公子识的三位姬妾陪同,有时候同她们说说话,周悠倒也不觉得很沉闷了。
两个月后,一队人等便出现在了洛国的都城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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