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圣城神风府中，宁铠将脱下的袍服交给身边的随侍吩咐道：“去准备一下，我与神风大人后日参加冬狩。”

　　“是。”随侍接过袍服转身退下。

　　“宁铠，北朝冬狩乃是练兵之意，你我二人又如何能去得了的？”神风不解地看着宁铠。

　　“你不用担心，这是赫连若水之意。”宁铠知道神风的顾虑。

　　“她的意思，怎会？”神风可不相信赫连若水会无条件让他们知道北朝军备情况的：“她又想耍什么诡计？”

　　“此次乃是了解北朝军备的机会，不管她有何诡计，我都要前往一探究竟。”宁铠押了一口茶又道：“更何况她如今已经手无兵权又身染沉疴，身在禁宫之中不过是笼中雀。现在在她看来交好我南朝，也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但愿如此。”神风心里也希望如此，这样南朝就去掉一个劲敌：“可是依她那种强悍的个性，实难想象她会甘愿受制于人。”

　　“鸟尽弓藏而已，谁又料想到仁王赫连凉亦的手段会如此狠毒。”宁铠不由替赫连若水不值。

　　“既然如此，速命人回南朝让王爷早做谋划。”神风点头称是。

　　福华苑中虽布置的如过节一般，可是苑中的人却愁云惨淡。

　　“御医，王儿到底怎样了？”福夫人因生产而更彰显的发圆的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

　　“这，这……”御医无奈地看着抓着他的福夫人，不知怎样解释好。

　　“这什么啊，你快说啊。”福夫人气急败坏的摇着御医：“王儿原本好好的，为何会上吐下泻，昏睡不醒？”

　　“王子的症状极似中毒。”御医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中毒？怎会？”福夫人大惊失色，转头扑到一旁坐着一言不发赫连凉亦的脚边：“王上，你可得为臣妾做主啊。”

　　“爱姬想让寡人如何做主？”赫连凉亦挑起福夫人的双下颌玩味地看着她。

　　“请王上一定要将下毒之人千刀万剐，为王儿报仇雪恨。”福夫人哭得是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那爱姬可知下毒之人是谁？”

　　“这，臣妾不知。”福夫人抽噎着说道：“可是今日接触过王儿的人都有可疑。”

　　“噢？今日接触过王儿的人都有可疑啊？”赫连凉亦收回了手故作思忖：“那应该有王儿的乳母，春官署的下大夫，再有就是寡人的王妹凰王赫连若水。不知爱姬怀疑的是哪一个，讲出来寡人来好为你做主。”

　　福华苑的内堂鸦雀无声，御医见到赫连凉亦周身开始放着寒气吓得不由瑟缩了一下身子，其他三位夫人看好戏似的看着福夫人。

　　看到赫连凉亦面上虽温和的笑着，眼中却是冰冷的杀意，福夫人心中一凛，不过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她暗暗咬牙，面上依旧梨花带雨道：“王上，臣妾失言，臣妾绝无诽谤凰王殿下之意。臣妾只是爱子心切，望王上恕罪！”

　　“哎，爱姬说的哪里话，王法面前岂有特殊之人。”赫连凉亦似真似假地说道。

　　福夫人浑身似是因为失言而惶恐地抖动着，双手紧紧抓着赫连凉亦的袍角可怜兮兮的低泣着：“谢王上不责之恩。”

　　“来人。”赫连凉亦冷冷地说道：“去将今天接近过王子的人全部带到福华苑来。”

　　“遵旨。王上，那凰王殿下？”宫侍低声问道。

　　“去请。”

　　“遵旨。”宫侍被赫连凉亦冷冽的目光扫到慌得急忙低头躬身退出。

　　温室殿内，换上淡蓝色常服的赫连若水将头发放了下来，人半躺在贵妃椅上，两名宫侍正跪在她的腿边轻捶着她的腿。

　　“殿下，请用茶。”和悌端着碎红走进了寝殿。

　　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的淡淡的果香，赫连若水由贵妃椅上坐起，挥手遣退了宫侍，抬头看向和悌：“是碎红吗？”

　　“是，属下听说这种红茶有暖胃的功效。”和悌将茶递到她的手中。

　　“是啊，有暖胃的功效。”浅浅地啜了一口，口中弥漫着久远的熟悉味道。

　　“殿下，难道御医医治不好您的头发吗？”看着赫连若水那一头的银丝和悌怅然地问道。

　　“缘起缘灭幻今身，红粉骷髅衣加生。”赫连若水站起身将手中的茶盅交给和悌：“只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何必认真。”

　　“殿下，夜深了您要出去吗？”和悌见赫连若水向殿外走去，忙拿过斗篷紧走几步追了上来。

　　“是啊，你看这夜色中的彼岸花不是别有一番韵味嘛。”

　　温室殿外宫灯高挂，闪着暗红的光晕，借着灯光望向远处的花丛，就像一片朦朦胧胧的红色雾霭。

　　“夜里凉，您还是披上点斗篷吧。”和悌在她身后为她披上了斗篷。

　　“多谢。”赫连若水系上斗篷。

　　“您……”和悌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赫连凉亦贴身宫侍的声音。

　　“奴婢参见凰王殿下。”宫侍跪地顿首。

　　“平身。”赫连若水看向那名宫侍。

　　“王上有请，请殿下移驾福华苑。”宫侍躬身道。

　　“何事？”

　　“这？”宫侍为难的看了一眼赫连若水，忙又低下头。

　　“可是为了王子一事？”赫连若水已了然于胸。

　　“是。”宫侍小声回道。

　　“你先下去吧，孤随后就到。”赫连若水摆手令宫侍退下。

　　“奴婢告退。”宫侍躬身退走。

　　见那宫侍走远，和悌问道：“殿下，可要备轿？”

　　“是你做的？”赫连若水俯身轻抚着红艳的花朵。

　　“您在说什么？属下不明白？”和悌不解地问道。

　　“初雪，别来无恙。”赫连若水看着红彤彤的花丛并未回头。

　　“殿下早知道是我？”赫连若水身后的假和悌听了她的话并未辩解，反倒镇定自若的反问道。

　　“从你端碎红进来之时。”赫连若水转身直视着假和悌。

　　“那你为何不揭发我？”假和悌的脸上毫无表情，可是眼中却是冰冷的讥讽。

　　“为何？”赫连若水走到假和悌的面前，唇边是淡淡的笑：“也许是孤想让你亲手杀了孤。”

　　“你以为我不敢嘛？”假和悌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可是脸上却无一丝表情。

　　“那你还在等什么？动手吧。”赫连若水并不抵抗，只是闭上了眼睛。

　　“你以为这样就能赎罪吗？”假和悌大叫着一把推开她，见她踉跄的跌倒后，仍抑制不住悲愤对她大声说道：“我不会杀你的，不会！我要你永远会在痛苦中！”

　　“凰王殿下——，你是何人？”这时从她们的身后传来了和悌的声音，随着声音响起另一个和悌与和星飞落到赫连若水的身旁，紧张的查看着她有未受伤。

　　“你背叛了主人。”赫连若水面前的假和悌将手在脸上一撕，一张带着些许红渍的人皮被撕了下来，露出了里面初雪那张普通毫无特色的脸。她将那张人皮狠狠地掷在地上，看着地上的赫连若水冷冷地说道：“主人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旋即一个纵身消失在夜色中。

　　“你站住——”和悌起身要追。

　　“不要追。”赫连若水冷得像冰似的手紧紧抓住和悌的胳膊。

　　“凰王殿下？”

　　“让她走吧。”赫连若水几乎是靠着和悌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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