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若水看着于增淡淡一笑：“世子，那我们来谈个条件吧！”

　　“殿下请讲。”于增亦神色镇定自若道。

　　“越析虽是弹丸之地，却是南朝进入北朝的门户。更何况，剑浪、古哀牢早就对它虎视鹰瞵。”赫连若水讲到这停了一下，拿起桌上的茶盅轻啜了一口后才又缓缓开口说道：“孤帮你报仇，助你登上越析王的宝座，那世子又拿什么来回报孤呢？”

　　于增脸上的表情无比的庄重，有着和年龄不符的沉稳，一字一顿道：“臣大仇得报，愿将越析奉于北朝！只是恳请殿下善待我越析百姓。”

　　“好！世子此举不但使百姓免遭兵戈罹难，又使国家区宇一清，实乃明智之举。”赫连若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不知殿下要何时为臣的王兄报仇雪恨？”于增急切地问道。

　　“区区一个母寻右又怎会在孤的眼中！”赫连若水脸上是不屑的神情，旋即神色一变，满是凝重道：“孤想知道的是北朝朝中何人与南朝勾结，妄图颠覆朝廷，要陷苍生黎民于水深后热之中？”

　　“臣对此事知之并不详细，只知道王兄与母寻右一直保持着联系。”于增摇头道。

　　“世子，那母寻右当日为何留你活口？”赫连若水神色淡然地问道。

　　于增神色一紧道：“是为了王兄的越析王令符，只有持此令符方能调动越析军队。”

　　“你又是如何逃离母府的？”

　　“是看管地牢的一名衙役可怜臣的遭遇，所以帮助臣逃离母府。”

　　“哦？”赫连若水开始以为是赵四偷将于增放掉，可是从刘平口中得知于增逃出母府时，赵四已随母寻右去了姚州。如今得知是母府中的衙役，也有些吃惊，没想到在那狼窝之中，也会有心善之人，随即问道：“你将令符放置在何处？”

　　“母府门口的石狮口中。”

　　真是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没想到于增小小年纪也有如此头脑。赫连若水不由想到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句话。

　　“世子，那越析的清平官平日为官如何？”赫连若水明了必须要知己知彼，才能一举成功。

　　“清平官本是王嫂的亲叔叔，为官倒也清廉。”于增倒是很中肯的给了答案。

　　赫连若水看到于增每每提起他王嫂时，脸上就会有着一丝依恋之情，便若有所思地问道：“世子可是自幼丧母？”

　　“正是。臣自幼丧母是王嫂将臣抚养长大，王嫂待臣有如亲母一般。”于增的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悲恸。

　　赫连若水看似语带激励实际却暗暗挑拨道：“世子，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遇事必理性当先，舍弃个人的情感。你可明白？”

　　于增又怎会听出赫连若水语气中的挑拨，只当她是为了自己担忧，心中不免感动异常即从座起，于案几前长揖：“臣谨记殿下教诲。”

　　赫连若水见目的达到，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可亲了：“越析方面传来消息，说你王兄病重，你又下落不明，如今朝政全由王后与清平官把持。”

　　于增听了点点头，赫连若水继续说道：“今日众人皆以疲惫，待明日孤会命和悌将你王兄的令符取回。三日后宾州孟本时，那母寻右作为宾州土司必会出席，孤定将他擒获为你王兄报仇雪恨后。到时再派夜枭军为你护驾，随你同到越析军以令符执掌军队，将王后一党尽数剿灭，你看如何？”

　　“殿下对臣的大恩，臣铭感五内。”于增再顿首。

　　第二日，初升的太阳照在玉龙山上金碧辉煌，银杏树树叶青翠欲滴，像是被晨露刚刚洗过；草甸子上的湖泊薄雾如烟，伴着晨风轻轻飘扬。

　　众人洗漱用过早膳，全聚在赫连若水的营帐中商议孟本时怎样擒获母寻右。

　　赫连若水明白宾州是母寻右的老巢，只可智取不可力敌，如果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势必会引起南朝的入侵。而此刻她手中也只有这一百多人，抓捕母寻右自是不在话下，但是要轻取越析却不是易事，所以他们行事不易打草惊蛇。

　　当下，赫连若水命轻功极佳的歌忠与歌菲趁夜去母府取回令符。又命和悌执笔记下要雕鸮待会都城的王令，并派出飞鹰传信给和星，命她与神风先行至驻扎大池的夜枭军兵曹长德旺春明处等候命令。一切安排妥当赫连若水带着于增来到营帐外散步。

　　莫罕一连数日都是自己一个闷在车内，现在终于找到了乐趣，它在草甸子上飞奔扑跃追逐着那些正在训练的夜枭军。原来营中之人虽身处异地，不过每日却从未间断过赫连若水的那套变态特种兵训练方法。每当莫罕一靠近，兵士们就会轻拔身体到平滑的崖壁上，当它跳开后，兵士们又会从崖壁上飞走下来。如此往复，让莫罕乐此不疲。于增看到那些个在平滑的崖壁上飞走的夜枭军，即使他再如何沉稳早熟，也不由惊得目瞪口呆。于增虽处震撼中却未忘记昨夜和雪之事，所以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并未多发一言。

　　天近正午，留守在城中的夜枭军来报，赵四已随母寻右回到宾州，可是天过傍晚还未见他到营地来。

　　季夏的风透着几分微热，在落日余晖的照映之下，玉龙山泛着绯红色的光。赫连若水蹲在草甸子的清泉边，掬了一捧水洗去手上的灰尘，疯玩了一天的莫罕在她不远处假寐着。

　　“凰王姐姐——”清朗带着激动的嗓音伴着“扑通”膝盖着地的闷声，从她的背后传来。

　　赫连若水站起来转过身，就看见了赵四那张还带着些许稚气充满了朝气的脸：“小四，你辛苦了。”

　　“凰王姐姐，属下，属下——”赵四激动的有些哽咽，没有了平日的沉稳老练，举止间也没了一个二十岁人该有的成熟，就像是一个见到亲人的孩子。

　　“你这孩子，都是总佐了，还这么哭哭啼啼的，让手下人笑话！”赫连若水扶起地上的赵四，仰着头用手中的帕子擦掉大男孩的眼泪，身材本就比较娇小的她，站在足足比她高出了一头多的赵四身前，就像一个大姐姐安慰着远归的幼弟。

　　赵四本是孤儿，可是性格却毫不孤僻，在夜枭军中人缘极好。当日赫连若水也正是相中了他那有如阳光男孩般的向心力，才会破格提拔他为总佐。

　　“小四，你又长高了。”赫连若水拍拍赵四的肩头，正处在身体发育阶段的他现在足有一米八的身高。

　　“凰王姐姐，属下没想到您会到宾州来。”赵四擦了擦眼睛兴奋道。

　　原来他正午时就已经从芳润口中得知赫连若水来到宾州的消息，恨不得马上出城来见她，但又恐母寻右生疑，只好按耐住性子等到酉正，母寻右与管家要商议后日孟本庆典之事时，他才偷溜出府，直奔城外的营帐而来。

　　“孤要去石和城养病，路过此地，没想到会遇到越析的世子。”

　　“属下也正要禀报此事。”

　　“回帐再说吧。”

　　赫连若水回头招呼正在假寐的莫罕，二人一虎向营帐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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