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秋中旬圣岛幽洞中的曼陀罗华和曼珠沙华争相怒放，高大的龙血树下是泾渭分明的红与白。站在幽洞出口的黑夜久久不能从强烈的色差中回神，他终于了解赫连若水眼中天堂和地狱的景象是什么样子的了：左侧妖红似血，诡异中带着魅惑；右侧苍白似雪，孱弱中带着圣洁。

　　这一刻，高烈好像清楚了她心中的感受，又仿佛看到那个倚坐在龙血树下抱膝假寐人：微闭的杏目舒缓了脸上坚毅的神情，微抿的红唇带着一丝清纯。

　　高烈穿过了红与白，手抚着粗大的树干，缓缓地坐在那个孤独的人所坐的地方，看着震撼的色彩，不由心中猜测着，这里是她心灵的天堂亦或是地狱呢？

　　没有人知道。

　　高烈学着那人一样闭上了蓝色的眸子，听风从洞顶吹进，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吹得红白交融。风过处带来了淡淡的芬芳，与那花的妖艳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就像那个多变的人，让他的心沦陷在这花海之中。

　　“凰王——”蓝色的眸子更幽深了像是暴风雨中的大海，那里面有着太多晦暗不明的情愫：“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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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烈，我并未怪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自己的责任。有一句话说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理解你的苦衷，你也要理解我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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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我死之后，一切是是非非就会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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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烈，你在本王的心中最为重要。”

　　“你在本王的心中最为重要。”

　　“心中最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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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中德，我绝不会放过你。”高烈脸上的狰狞破坏了他原本的优雅贵气。

　　他不敢想下去，也不愿想下去，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她不在的那么一天。他举起手想要触摸天上的云，她真的会像天上飘浮的云，转瞬就会消失吗？

　　“不！”想到再也见不到对他投以浅浅一笑的脸，高烈的心就如破碎般的痛：“若水，如果你不在了，我只是没有灵魂的肉体，可是即使是仅剩下躯壳我依然无法忘记你。若水——”他痛苦地攥紧了双拳，白皙的手背上满是暴露的青筋。

　　“若水——”

　　不知过了多久，花丛中的虹雉发出沙哑的“戈哈”声才唤回高烈那飘远的思绪。看看天色已经将近正午，站起身掸掸身上的土，他也该回去了。

　　帅帐外，一小校将雕鸮腿上绑有“凰”字的竹筒解下，另一小校为雕鸮奉上它的劳动所得——新鲜的牛肉。

　　距离帅帐还有五百米的高烈一个旋身飞落在雕鸮旁，声音带着莫名的激动：“是凰王传来的消息吗？”

　　“是。”小校将手中的竹筒奉上。

　　高烈一把抓过竹筒刚要打开，旋又放下。反复几次都不能下定决心，到底要不要打开竹筒。看得一旁小校直纳闷，不知道高将军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的反常。

　　“高将军，您不看凰王的消息吗？”小校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

　　“啊？”高烈这才发觉自己的异常举动。他收了收心神，打开竹筒取出丝帛，展开后见上面写道：凰王已达大池，一切安好。

　　“太好了。”高烈兴奋地不觉喊出了声。

　　“高将军，什么太好了？”那个小校狐疑地看着高烈，太反常了，太反常了，反常即妖啊！这高烈将军今天是中邪了吗？

　　“无事，无事。”高烈抑制不住一脸的激动，不理那如坠云里雾的小校，径自走进帅帐。

　　“若水平安，若水平安！”高烈将竹筒放在案几上，又展开那丝帛【凰王已达大池，一切安好】。

　　不对，高烈看着面前的这十个字，隐隐的有着一丝不安，难道木中德送来的消息有误？通海之后为何没有了赫连若水的消息，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此刻她又突然出现在大池，那么这中间的时间她在哪？她真的像丝帛上所说一切安好吗？还是她在刻意隐瞒什么？那又为何要隐瞒？

　　高烈站起身在帅帐中来回踱步。虽然和悌等人的武功很高，可是赫连若水毕竟不会武功。此次刺杀一定是木中德早就筹划好的，再加之环氏豢养的死士，赫连若水必定是凶多吉少。她受伤了吗？伤得重不重？可是那丝帛？

　　想到这高烈不由凄然一笑：“凰王，您还是信不过我啊。”

　　看来赫连若水对他的这种左右摇摆两面讨好的墙头草的态度，给了否定的回答。

　　她一切安好，那么接下来，就会有人不好了，会是谁不会再继续安好了呢？她在等他的回答。

　　娘亲被活埋时那凄楚怨恨的眼神，木氏的人看着自己如同看怪物的眼神，不断的高烈的眼前浮现。

　　他知道，赫连若水的身边不乏能人志士，不乏忠心耿耿之人，可是她对自己却是与其他人不同，否则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提点他，一次又一次的给他机会。

　　幽洞中的那淡淡的芬芳，那泾渭分明的红与白，那妖红的血，那苍白的雪，地狱，天堂……

　　“凰王，臣已经做好了选择。只要有你的地方才是臣的归宿。”高烈此刻释怀的笑了，第一次可以笑得如此的开心。淡淡的喜悦萦绕在他的眼角眉梢……不是那种翘一下唇角的喜悦，是由内至外散发出来的，身上每个细胞每根汗毛每根头发丝儿都在叫嚣着欢喜的快乐。

　　坤德殿中，初雪见高烈正向此走来，便迎向前：“奴婢初雪参见高烈将军。”

　　“免礼。王后可在殿中？”高烈问道。

　　“福华苑的福夫人动了胎气，王后前去探视，将军可要奴婢前去通禀？”初雪低头垂眸道。

　　“他不在吗？”高烈心里暗暗纳闷，难道他还不知道赫连若水遇刺的事吗？想到这高烈便问道：“王后近来可与凰王的通过书信？”

　　“凰王殿下行踪未定，王后并未与殿下有书信来往。”初雪低头答道。

　　“既然如此，本将军就不打扰了。”高烈冲初雪点点头转身离开坤德殿。

　　看着高烈远去的身影，初雪长长的出了口气，平凡平静的脸上有着一丝无奈：“唉，主人，您倒是快点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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