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已经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理不直、气也壮,无所畏惧的李清了。
以前看别人的故事,总认为明明相爱,为何那么曲折?这不是互相折磨吗?可是当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就会发现,不是她配不上他的问题了,而是内心的那道坎过不去。他可以值是更好的,而自己不够好……
李清微垂着头,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那颗跳动的心持续性的钝钝生疼。须臾间,她躬身双手捂上腹部,声音低低的说道:“疼,好疼,肚子好疼。”
原谅她没有勇敢,她还是选择了逃避,哪怕用各种方法,只要能暂时逃避他的身边,她就能保全自己。
君若扬眼睛掠过复杂光芒,紧紧的盯着她,看她脸色有些惨白,眉头都纠结到一起了,不像是在骗他。用手伸到她薄裙绿衫的腹部之上揉了揉,道:“哪儿疼?我帮你揉揉。”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都唰唰的看了过来。就连公主琉璃般的眼睛也眨了眨,似乎在确认这话是在君若扬嘴里说出来的。其它参观的女子则无不投去羡慕的眼神,朝身旁的男人嚷着道,“你看看,君将军真是个温柔之人。”
而男人,则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唏嘘不已。
李清感受到腹部的温度,心里酸酸的甜甜的,眼眸稍稍抬了抬,目光侧视着他的英俊的面颊,仰视间,他也正在看着她,那目光如流水般温柔,又似灼灼的火焰般燃烧着,李清微愣,感觉揉着她身体的大掌紧了几分,她迅速低下了头,喃喃道:“疼,真的好疼。大姐,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不能让自己这么沉溺,他的爱就像毒药一定令人无法自拔。
被叫唤的大婶微愣,有种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她妹子李清怎么突然如此好畅销了?她可不相信就凭她妹子那长像瞬间能秒杀男人?!估计里面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事回家再跟她密谈。
“额,妹子,你哪里疼?真的疼吗?要不……我扶你回去?”大婶嗓子微同干燥,咬了咬唇,朗声的说道。如今场面有点大,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了她们,她也有点犯晕。
“嗯!疼,好疼,我要回去……”李清点了点头,暗地里朝大婶眨了下眼睛,装模作样的一个劲的叫疼。
大婶子心里偷笑,颤抖似的迈着步子,走进李清跟前,想伸手去扶李清,但被君若扬黑着脸,狠狠一瞪,她又缩了回去。看李清疼得快要昏厥的模样,不由壮着胆,硬声说道,“这位兄台,能把妹子还给我吗?她真的很疼,需要休息。”
君若扬薄唇微启,道:“我带她去看大夫,不用劳驾大姐了。”语毕,便抱着她,脚步沉着的朝腾王阁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时间,震惊住了众人。众所周知这招亲之事是皇上的旨令,怎能在未参赛之前,就拂了公主的面子,抱着别的女人离开?这也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
“君若扬,李木子不是你那黑乎乎的尸体,你抱错人了!”江勇看不下去了。怎么回事,人家姑娘说疼,他没听到吗?那是拒绝的意思,怎么会有他那么厚脸皮的,真是让人看着就想揍。江勇目露凶光,脸上露出鄙视的表情。
君若扬冷哼了一声,不屑的勾唇,低声道:“我既使抱错了,又与你何关?”语不惊人死不休,言语间狂态毕现。
江勇张目结舌,这个疯子自从李清死了以后,大概也疯疯癫癫进入狂态了。索性不再与他过多的沟通,怒意狂涌,拳头就揍了过去。边出拳头,边念念碎道‘让你抢我喜欢的姑娘;让你把吴军引入边城;让你害死李清,我非要揍死你不可。’怨气甚大。
然而,这次君若扬只躲避不接招,不欲多加纠缠,似乎想尽快离开这里似的。不管江勇用何种招势袭来,他都淡淡躲过,怀里紧抱着李清,纵上跃下。
那边公主冷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狠戾的笑容,竟然君若扬不买她的帐,也无需跟他讲客气,不给她面子,就是不给父皇面子。管他是哪般人物,是真疯假疯。她脸颊生冷,冷声下令道:“御林军,将他们两人抓起来。捣乱公主选驸马的赛事罪大恶极,需严惩法办。”
御林军首领应道:“是!”
片刻,二十多个左右穿着金盔甲,手持冷剑,面目冷肃的士后们迅速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冷光烁烁的亮出冰冷的长剑与之对视,见两人游龙神舞般步入虚空境界,并没有束手就擒的找算,互相对视一眼,便唰唰唰的加入战争中。
李清感觉刀剑如虹,穿梭间有多条闪光险险经过脸颊,惊得她脸色颇变,心跳加速般喘息沉重。
大婶子不用说更是快瘫软了,好在她人粗体壮,比一般的女子结实,硬生生的站立不倒,再见这架式估计是不好收场了。也管不上李清的死活,只能拖着自己粗壮的双腿慢慢的淡出人群,然后快速奔跑似的逃之夭夭。
妹子,大姐对不起你,大姐会好好照顾小清扬的。跑到数里远之外,还不望回头望一眼,痛苦深情的说道。
凛冽的剑气吓得李清发抖,双眼闭了起来,身子贴在君若扬的身上,气息浓重的喷在他的脖颈上,低声说道:“兄台为何要置小女子进退两难境地?放了我,可好?”
君若扬微滞,嘴角冷笑,逐而冷声道:“不好!”就在他动作呆滞时,手臂猝不及然的被御林军的剑风所伤,一道血液从他嘴里喷了出来,沾染了衣裳。
“若是要恨,就一直恨吧!若是不爱,就由我来爱你!李清,这辈子休息我放开你!”君若扬咽了下口血气,愤声说道。
李清一怔,手指掐进了掌心,指甲处泛起了丝丝红色,道:“兄台,你认错人了!你认真看着我的长像,我不是你所认识的人,我也不认识你。”
君若扬摇头,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痛苦的说道:“我用了三年的时间才确认你没有死,为何,你还要装作陌生人?你就这么恨我?李清,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曾经不是跟我说过爱我吗?为何不肯原谅我?当时若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会碰你。”
接着,他的手指触上了她脸颊的疤痕之上,轻声问道:“疼吗?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了。”
“……”不是你!相反,是我欠了你。下辈子吧,下辈子换我来爱你。李清偏过脑袋,唇瓣含有淡淡的笑容,道:“我不认识兄台,谈何说恨?兄台认错人了。”
几番思索,还是打算来个死不认帐。也许这对他并不公平,但只要他忘了她,很快就会过去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还有,他刚才说什么?他说……终于知道为何小清扬长得像君若扬,原来第一个碰她的人是君若扬。真好。如此,她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君若扬面色微冷,不敢相信的死盯着她,见她目光清澈,似乎并无爱恨纠葛,心里微痛,怒火熊熊燃烧,恨不得将那扬起的手掌拍在她身上,如此他也不必这般纠结痛苦了。
就在君若扬和李清两人陷入沉默的时候,周遭士兵齐齐涌上来,似那潮水涨浪,片刻间,刀剑数几双朝他刺来,君若扬眼眸一闪,用内功震飞少许士兵,可人数众多,一时间竟有些应付不过来,‘哧’的一声,一把剑刺进了他的胸膛,有热烫的血液溅到了李清的脸上。
“啊!”李清尖叫,手足无措的看着鲜血处,眼睛的情绪无法淡定从容了。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似乎缓缓流动着复杂情绪,有爱有恨,有痛苦愤怒,有纠葛有哀伤。
转迅,李清冷冷的盯向远处亭亭玉立的公主,愤声的说道:“小公主,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太傅的?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太傅难道没教导过你‘善良的仁慈的人就是一本《道德经》;聪明善筹谋的人就是一本《孙子兵法》;无欲无求好赐予的人就是一本《佛经》’?是谁教你如此歹毒的行事方法,已不欲,勿施于人。不过一个男人而已,何必血溅腾王阁?!”她的言词一如当年般犀利,直透人心。
公主猛地怔住,眼睛里掠过复杂情绪。远远的看着君若扬怀里的女人,那张脸不是熟悉的脸,但眼睛依旧坚韧锐利。她嘴唇微微悸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然而公主旁边的一个长像俊朗的男子,一双眼光寒光凛凛的也在打量李清,思索着‘这个丑八怪就是公主心中要嫁的人?‘什么爱恨难分,留去难舍,不予理会间尽是思念,认真投入时又全是伤害的人吗?那人求不得,渴不得,甚至慕不得,思不得……
呵呵!不过如此!
王梁薄唇勾起一抹弧度,有些好笑的靠近公主,大掌贴在她身后,迫进她靠近自己,语带讥讽的说道:“这就是你以前爱慕的人?你就是为这个丑女人而茶不思,饭不晌啊?”
公主恨恨的盯了王梁一眼,羞愤的低下头,咬唇不语。
王梁不给公主陷入沉思的机会,轻挑的勾起她的下巴,在她来不及挣扎时,狠狠在红唇辗转狼吻,良久才道:“为何在选驸马的名单之中有我的名字?你是故意勾起我的嫉妒之心对不对?你做到了。女人,我确实为你上心了。”
公主恼怒的偏过脑袋,却躲避不开他粗暴的吻,只能软瘫在他怀里,被迫接受。
王梁霸道的接着道:“不管是男人女人,你都不能喜欢。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我会好好疼你的。”
公主用鼻孔哼了一声,闷声不语。
其实,公主和侠客王梁的事要从三年前说起。
那时公主思维非常简单,爱恨也很简单,一时想不开太傅怎么可以是女子?太傅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太傅那般像日月光芒不朽的人物,怎么就这样凭空消失了?没有了‘他’,她的世界也黑暗了。她瞬间不想呆在皇宫,想去找太傅,太傅不会就这么走了的,他们还有过约定,他怎么可以背信弃义呢?不行,一定是有人骗了她,她没有亲眼看到,一切都不作数。
那夜天很黑,公主偷偷的跑了出来,外面挂着冷风,又下着雨。她很饿,不认识路,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的路,这时远远的听到了竹笛声,笛声悠扬动听,像是一个老者对孩子的召唤,宁静中透着淡淡的温暖。
公主听得有些入迷了,她的眼睛亮亮的,这笛声不知不觉成了黑暗中的光芒,她心想着,也许顺着竹笛声就可以找到太傅了。也就这样,她一路走到底,遇见了王梁。后来,听一些老百姓们说王梁是位侠客,不仅长得风流倜傥、才气横溢,而且会经常半夜时吹着竹笛,那些强盗和偷窃者听到笛声就不敢行凶了,因为知道他会惩恶除奸。
再后来,公主把对太傅的心思转到了王梁身上,而王梁也喜欢上了这个天真可爱的公主,两人渐生情愫,彼此情浓时发现了对方身份悬殊。王梁主动离开,开始的时候,公主恋恋不舍,派人到处寻找,并每日为他写一封信,让他养的信鸽带过去。直到今年,她什么怀恋的动作都没有了,而是举行了招驸马的比试。
王梁放开了唇瓣柔软的馨香,深邃的眼神复杂的盯着她,警告的说道:“回答我?”
公主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等王梁微微离开了她稍许,她淡声道:“你的名字不是我加上去了。王梁,我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我了,我已经不再爱你了。”我不会因为求你留下来,而让自己变得可怜兮兮,而你终是走得义无反顾。
王梁的身子微颤,手指捏紧,又松开,然后不管不顾的将公主紧紧抱在怀里。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江勇也滞了滞,这个李木子好像和公主认识,她是怎么认识的?她说的太傅,莫不是……他的猜测在看到君若扬渗出血丝的手臂时嘎然而止,还是先救人要紧,个人恩怨先放到一边,毕竟与君若扬有过一段交情,怎么可以做到漠视无视。
江勇嗖的一声,迅速蹿到君若扬身边,用刀剑替他阻去几处攻击,眼神冷冽的看着御林军,冷声道:“你先走!给我留点记号,我稍后就到。”
君若扬点点头,抱着李清跃身而去。
几个跃身,李清只得眼睛一片炫晕,面前晃过重重树林之后,他们已经将追兵抛于脑后,待再睁开眼睛时,眼前轻风拂柳,溪流清澈,俨然已到了郊外的那处房子内。
“李清,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你前面一直都说疼,疼,我先帮你找大夫。”君若扬将李清安置在床上,仔仔细细的检察了她的身上,还好没有受伤。他的手又揉了揉她的腹部,心急如焚的说道。
“……”李清摇了摇头,拉住他欲要转身的手臂,淡声说道:“莫在为我着急了,该看大夫的是你。君若扬,三年了,三年过去了,人是会发生很大的改变的。我已经变了。”
君若扬没有转过头,冷声说道:“我没变!”
李清嘴角扬了扬,笑容里有丝淡淡的悲凉,道:“你没变,与我何干?我不想把话说得那么认真。但是我必须让你清楚的认识到一点,那就是我们不可能了。我已经有了我的生活……”
“够了!你既然不在乎我的感觉,又何必多费口舌与我解释。我清不清楚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君若扬情绪激动的打断她的话,冷声反驳道。
李清噤声,神色悲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先歇着,我去为你找大夫。”说完,便转身离去,身上的伤口也不包扎,一滴滴血液在他艰然离去时滴落在地,非常刺眼。
片刻,大夫为李清看了病之后,说并无大碍,就是有些受惊了,脸色才会显得如此苍白。逐而盯着君若扬的伤口说道:“公子伤得不轻,再不止血包扎,玉皇大帝也难已救回。”
李清包子脸皱成一团,急忙恳求道:“大夫你帮他看看呀,他需要立刻包扎。”
大夫为难的看了李清一眼,道:“在未入门之前,公子就拒绝了我的请求。”语毕,吩咐几句按时吃药,便准备转身离开。
李清瞬间慌乱了,一把拖住了大夫,眼神朝君若扬那边看去,愤怒的吼道:“君若扬,你想死也不要在我面前死,我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之心。也许你不知道,我告诉你,我已经有儿子了,我儿子聪明可爱,他才是我的心肝宝贝,除了他,我谁都不会疼爱。”
君若扬怔了一下,眼眸有抹冷意闪烁,冷冷的抓住李清的手臂,冷声质问道:“谁的?谁的?”字字咬牙切齿。
李清拗执的偏过脑袋,不去看君若扬那双发红的眸子,愤声回道:“跟你没有关系。你要死就死,我不会愧疚的,你不用逼我,我一直都是冷血动物。”
君若扬握着她的手臂用力一扯,似乎想将她从床上扯起来,让她眼睛对视着自己说出这番话。可是当李清旋然回过头,与他对视时,他眼睛一痛,只觉万箭穿心般。
他愣愣的盯着她噙满泪水的眼睛,伸出的手在快要挨到她脸颊时,缓慢的缩了回来。然后朝大夫说道:“帮我包扎。”随即,脚步快速的离开房间。
原来这世界上有种人,只要看着她流泪,就会心痛不已,哪怕自己痛得不能呼吸了,也不能让她落一滴眼泪。
哐的,听到一声关门响声,李清缓缓的让身体跌倒在床上,眼睛直直的望着头顶的纱帐,泪悄无声息的流下。
第二日,李清独自离开,君若扬没有阻挡,只是悄悄跟在身后,尾随而行。
*
清扬奶茶店
李清今日不是第一次发呆把奶茶倒在手上了,前刻就将纤纤玉手烫成了烧猪手,这刻继续魂不守舍,整只手都瞬间都起了红斑,没过多久,那红色斑点都变成了白泡泡,触上去就疼得不得了。
清扬眼睛眯起,清澈的瞳孔掠过一抹疼痛,他嘟了嘟唇,软软的说道:“妈妈疼疼,我亲亲。”
李清淡笑,在他小脸蛋上亲了一口,道:“谢谢清扬的关心,因为清扬的亲亲,妈妈就不疼了。”
清扬乖巧的点了点头,又道:“清扬帮妈妈煮奶茶,妈妈太累了,需要歇息会儿。”
李清看着孩子懂事的模样,又忍不住在他肉肉的脸蛋上亲了一口,道:“乖!清扬真懂事。”
随即,清扬小胳膊小腿的爬上桌子去煮奶茶。
与清扬度过了一段很艰辛的日子,李清教育清扬的方法自然不同,她是处处见材施教,美名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和孩子的交谈模式完全是把对方当成了真正的男子汉。
当初没钱照顾清扬的时候,她都是把他背在肩膀上度过的,刷牙一起刷,他在她肩膀;洗脸一起洗,他在她肩膀;工作学习都是一起,他还在她肩膀上。好在,清扬不像别的孩子爱哭爱闹,他非常的乖巧听话,似乎知道初为母亲的艰辛和困惑,他处处体谅她,洗头发时,她还会用他的小爪子,帮她洗发,捶痛,揉肩,别提有多窝心了。
有时她都会想,如果不是这个孩子的存在,她得有多脆弱。
老天爷就是这样,在关闭一扇门的时候,会为你开一扇窗。
李清站在旁边看着儿子粉嫩的小脸蛋扬着浅浅笑容,两只漂亮的眼睛闪烁着光芒,紧盯奶茶杯,然后用他的小胳膊伸手抱起,用了吃奶的劲儿摇摇晃晃去倒,瓶子很大,倾斜倒好一杯,他要用很长时间。
“儿子啊,你有没有办法倒奶茶不用这么吃力?”李清继续发掘孩子的思考能力。
“嗯,妈妈,我体力小,杯子太大,身体自然无法平衡,故倒奶茶非常吃力。如果把杯子做成茶杯那般大小,我就不会那么吃力。”清扬奶声奶气的说道。
李清扬了扬嘴角,赞道:“儿子真聪明。那妈妈明天就把杯子变成茶杯那般大小。”
清扬道:“嗯。我用的杯子换成小号的,妈妈依旧用大号的。”
李清道:“好!”
屋内两人欢颜笑语,齐乐融融,屋外一男子目光深邃,面颊冷硬,静静的看着屋内这一幕,被冷风挂过的身体似乎更显萧瑟。
君若扬一动不动的看了良久,直到隔壁的胖婶过来串门子,嘴里大声嚷着什么,声音太大,瞬间惊醒了君若扬,他眸光扫过屋内一眼,嘴角自嘲的勾起,转身离开。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爱他,哪怕他爱惨了那个女人。
也许每个人在出生的时就注定了命运,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妻之命。可是,她不给自己温暖多好啊,没有了温暖就不会体会到伤痛,没有了伤痛,也许如今他还是那个狂妄嚣张的君若扬,统领皇宫御林军和部份兵权的将军。
这难道跟她没有关系吗?一句与我何干就能抵消掉爱恨吗?如今她有最爱,所以厌烦了他。那么他呢?至始至终守护的他就该得到如此下场吗?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在将他身心击溃时,默然离去,一无返顾。
这样想着,君若扬突然有些恨李清了,在搅乱了他的生活,甚至改变了他的性格之后,竟能如此狠心任他自生自灭。似乎他的疯他的痴他的傻在她那里都是愚不可及,都是笑话,都是讽刺。
“酒,酒,上酒!”君若扬坐在客栈狂饮了几壶酒,依旧不能醉,似乎越喝越清晰,越喝恨意越浓。
凭什么她可以过得如此幸福,他就只能坐在角落默默舔自己的伤口?他不是圣人,做不到将所有的爱付出完了之后,落得个遍体鳞伤。可是该要如何挽回她的心?该要如何让她重新爱上自己?还有他至今都没有搞清楚,怎么就回不去了?
一杯杯酒灌进了嘴里,酒水顺着脸颊一滴滴落下,他握着酒杯在桌子上砸了砸,叫唤着掌柜上酒。没过会儿,又是几坛酒水下肚,喉咙疼得利害,身心都火辣辣的疼着,那些剑伤似乎都裂开了,混和着酒水一路漫延在地。
“小二,听说边城的江将军驻扎在这边,守护这边的治安,你快去请他过来。这么晚了,我怕这位客人,会砸了我的小店。”掌柜的拨弄着手里的算盘,对小二说道。
“好的。”小二灵活的点点头,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片刻,江勇骑着他黑色的骏马狂奔而来,黑色风衣在夜色下透着冷冽气势,他面无表情的跳下马匹,单手拿着马鞭,进入了客栈,他到要看看是谁在他的地盘上撒野。
大门一推开,就见靠窗边一男子喝得豪气冲天,那血水和酒水都分不清了。
江勇一看是熟人君若扬,愣了愣,握着鞭子走了过去就是一鞭抽在桌子上,桌子应声而裂,接着他愤声说道:“那日让你留记号方便寻找,你的记号呢?留哪了?”
君若扬没有抬头看眼前男子一眼,低头继续喝酒,眼睛含蕴着薄雾般的酒气,看不清楚情绪,他似醉非醉,似笑非笑的狂饮着,一杯下肚接着又是一杯,宛如不要命了般的喝着。
江勇低声咒道:“疯子!”然后又有些同情似的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又是为情伤吧!那日那姑娘拒绝了我,自然也会拒绝你。你看你把自己整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哪还会有姑娘喜欢你。不爱自己的人,通常都没人爱的。”
君若扬默不作声,依旧傻喝着,似乎进入了无人境地,怎么唤都唤不醒。
“别光顾着喝酒!看着你这样子,我也挺不是滋味的。你说我们这般人物已经很不错,那些女人还求什么?”江勇抢过他握在手里的酒壶,自己喝了一口,喃喃自语的说道。
君若扬一怔,盯着空无一物的手,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脸颊微侧,鼓着眼睛死死的瞪着江勇,冷声道:“还给我!”
江勇翻了个白眼,还嘴道:“你叫我还,我就还啊?我偏不还。”
君若扬眼眸泛冷,愤声道:“你找死!”
尔后,两人似游龙潜滩般在客栈内近身攻击,只见桌子凳子顷刻间辟成两半,而两人的动作越来越激烈,情绪越来越愤怒澎湃。
也不过半刻钟的时辰,客栈掌柜的整个脸都黑了个透。一个劲的哀叹我的银子,我的银子,最不该请救兵请了个衰神。直哭得比他们还振奋人心,两人才稍稍收敛,约好后日郊外再战。
战后,江勇精力疲惫的回归军营,本是拖着君若扬一起回去的,想起自己还是戴罪立功之身,不太方便带君若扬回去,因为他所谓的立功就是将捣乱公主选驸马的君若扬擒拿归案,真是可笑,刚才自己居然还有心情和他喝酒。唉,都是可怜之人啊,该值得同情,嗯,这次就当是谢过李清边城给予的帮助,下不为例。
这边,君若扬醉了以后,就慢腾腾的朝李清家的方向飞去。
不能饶了她,她说不可能了就不可能了吗?他偏不,以前就是死缠烂打磨合的,现在他必须按原计划进行,必竟思前想后他真想不透自己哪里错了?没有错,为何要认错。不认错,为何就不可能了。她有儿子就儿子吧,只要她回到自己身边,他会待她儿子比自己的儿子还好。
深夜,李清翻了个身,怎么也睡不着,白日里君若扬的身影和面貌例例在幕,他瘦了,憔悴了,精神状态不太好,失去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整个神态变化特别大。她晃了晃脑袋,命令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但还是忍不住咬着手齿快要哭出来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的样子,真的让她好心疼。
她怎么可以把他的精神摧残成这样?她怎么可以这么坏,在伤透了别人,还狠心的说跟她没关系,她有自己的生活,已经不需要他了。
对不起,对不起。眼睛里的眼泪怎么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她喃喃自语的望着床顶,牙齿咬着下唇,脸上悲痛欲绝。
外面下起了小雨,风声雨声伴随着虫鸣声,声声入耳,她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这时,外面的门似乎被风吹开了,她听到细微的开门声,她双手抱紧自己,不想去关心,随便外面天翻地复她也不管了。儿子已经睡着,就睡在她旁边,自己躺在床上难眠,但只要都是安心的就好。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一只宽厚的大掌突然轻触上她的脸颊,一点点为她擦去掉下的眼泪,像是带着无限宠爱疼惜般,那柔软仔细的感觉犹如身在梦中。
“君若扬。”她轻轻唤了一声。
“是我。”他微愣,稍后,缓缓答道。低头看着手掌心的药丸,怪异的想着难道那个军医骗吾?合欢散的药效无用,不然她怎么如此之快认出我来?
不过片刻间,他又笑了,因为他看到她唇瓣含笑,似很幸福的微笑。她怎么会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笑得如此甜蜜呢。肯定是已经置身如幻境,迷失本性了。
“君若扬、君若扬、君若扬。”她又唤了几声,带着一丝不确定。
“是我!”君若扬淡淡应道,伸手的大掌缓慢的移到了李清的鼻息间,他也不太确定药是否起到了作用。
然而就在这时,她忽的睁开了眼睛,动作迅速的偏过脸来,盯着她酒气熏天的俊脸说道:“你喝酒了?”声音带着犀利的质问。
君若扬被她的动作惊着,伸出的手掌又缓慢的收了回来,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出去!滚出去!”片刻,她吼道。
“为什么?”他不满。
李清瞪大眼睛,恨声说道:“你还问我为什么?你酒气熏天,万一伤到孩子怎么办?滚出去!”
“……”
这刻,君若扬完全反应过来,效应没起到一丝一毫的作用。不多时,他的嘴角又扬了扬,带着一抹得逞的笑容。
她似乎又像以前那样凶他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至于这药,该死的军医你该庆幸你早下地狱了,否则此该吾要将你碎尸万段,敢骗吾!
随即,他的手掌一扬,就将药丸扔进了漆好在杯子的奶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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