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咬了?继续!”君若扬神色微冷,嘲讽的说道。这点小伤他根本不当一回事,在战场上十有八九都会挂彩。何况他大男人都把伤口当作荣誉的证明,哪怕这小太监下嘴是太狠了些。本想一掌将他击退,可看到他颤抖不止的身体,脑袋依在他怀里的模样,那股气恼居然演变成了恨铁不成钢。
眼前人是不是个男人,咬了人就害怕成这副模样了,有点出息好吗?
君若扬眼神含冰,头部想也没想就撞在李清的脑袋上,十分嫌弃的说道:“滚开!将军府的面子都被你丢尽了。”
李清头部被撞得脑晕睛花,突然又听到猛的一喝斥,吓得颤抖得松开双臂从君若扬身上滚了下来,退开几尺,眼神弱弱的抬起瞄了一眼,又弱弱的低下头沉默不语。想来心里有丝愧疚的,作为一个现代文明人怎么能善藏于利器,张嘴咬人呢,这是件很不光荣很不厚道的事情。
君若扬被李清怪怪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了,脸颊透着薄薄的红晕,不耐烦的说道:“今日之事两清,各不相欠,你好自为之。”语毕,看李清还是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手掌捏紧,作势一巴掌要朝他的头部拍去,李清身子一缩,立马闪得远远的,待她缓过神来,君若扬已离去,不见踪影。
听着哐啷的关门声,回想他衣衫上鲜血不止,为何突然又不追究她了呢?来无影去无踪,真是个怪人。从未想到他也会说‘今日之事两清,各不相欠’,这分明是让她安心之语啊!可是他不是很讨厌自己吗?还是故意设下迷魂计,等待下次机会将自己置之死地,弃之不顾。嗯,一定是这样子的,像他这般言而无信之人怎可轻信呢,他还欠她一绽白花花的银子呢,她是不会忘记的。
君若扬前脚刚走,景帝后脚就踏了进来,他穿着黄色宽大朝服,身形从远处看去极为欣长,墨色的黑发整齐的束起来,戴着顶嵌金镶玉的皇冠,皇冠上的玉色晶莹透剔衬得他的黑发更加乌黑明亮,又宛如丝线般顺滑。五官很英俊,浓眉大眼,清晰立体的脸庞透着浑天然的帝王霸道。
李清呆傻的愣神,若不是看着他腰间缀着一枚青白玉佩发出叮噹响声,她还以为自己正在做梦,梦回大汉天子,当红名星正在拍摄中,昨天初见也没发现皇帝长得多帅气,怪哉了,等她平心静气的时候,怎的就觉得很是赏心悦目。
景帝愁眉不展,踏进御书房的大门就看到李清傻傻的站在那里,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他摇了摇头,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语气微淡,道:“见到朕为何这般痴傻?”
李清:“……”
静默,没听到回答声。景帝似乎不期待李清的回答,又接着道:“御书房伺候着可不能有一丝马虎,需尽心尽责。”
李清敛色,立马低眉垂眼道:“是!奴才明白!”
景帝皱着的眉头又紧了几分,都快成了川字型。他眼神直视着李清片刻,微闪,道:“在朕的面前不必自称奴才你了。你就用你的名字吧!朕是爱才之人,将你纳于羽翼岂是做个奴才这么简单。你要尽快成才起来才是,别老是呆头呆傻让朕心烦。”
李清眼睛眨了眨,应道:“是!”随即又问了一句,道:“能为陛下解忧是李清的福份!不知道陛下何事愁眉不展?”观察那么仔细怎会看不到景帝郁郁不欢,只是两个的相处模式还未定下来,难免会缺乏默契,无法心意相通。
景帝见李清还算懂事,反应是慢了点,但看起来还算乖巧,长像也很老实,想到此语气便放柔了些,道:“你先磨墨吧!朝中的事你不太明白,与你说了,也无法解除朕心中的郁闷。宰相和君侍卫说你是个聪慧之人,朕想,你应该有你的过人之处。只是,暂时未看到而已。”语气深沉,透着浓浓的疲惫之感。脚步朝前迈了几步,淡然坐在龙椅上一张张掀开书桌上厚厚的奏折。
李清又愣了两秒,也不说话,安静的立于一旁慢慢磨墨。才气这东西很微妙,不是说有就有,就算有,也会有江郎才尽的一天。李清想处身立世于皇宫最基本的一点应该是明哲保身,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拿出自身仅有的一点点才华。
风声伴着墨香飘染着御书房,四周很安静,昏昏欲睡的感觉不期而至,李清掀了掀眼皮子,手里磨墨的动作不知何时已停止,半躬着身的模样还在,只是那双有神的眼睛早已闭上。
景帝端起茶杯无意间瞄了一眼,抿着唇,摇摇头,视而不见的低头批奏折。
一柱香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外面下起了毛毛细雨,丝丝凉爽透过窗棂传来,吹起了景帝的少许发丝,执手的笔微微一怔,一滴墨迹在纸上迅速晕开。
今年的天气格外怪异,南部地区炎热干旱,北部地区洪水泛滥,甚至还有更奇怪的是同地区,一边干旱,一边发大水。
奏折已有多封说需从国库拔银子,当地知县为了体现事态的严重,详细说明各方面情况,稻谷米粒无收成,路有饿死汉,很多户人家被洪水冲毁,今年交纳不出银食,还需要大批量的捐赠衣物食品等。
景帝翻了大部份奏折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么多封奏折里面没有一封是报喜的。虽说天灾人祸抵挡不住,可如果任其持续发展,就是灭国之相啊!往年也有这种情况发生,但没有哪年是这般严重的。如今国库已空虚,大部份商人迟迟拿不出银子,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想当初春试时,考卷里提过此问题,但没有一个有才之士能想出较好的方法,大多含糊其词,难道景国就没有一个在此方面突出的人才?
外面哗哗的响声逐渐大了,毛毛小雨聚小成多,一颗颗豆大的雨水打了树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景帝的眼神从奏折上瞄向窗外的树叶,又从树叶上低头看向奏折上的墨迹,心思百般流转,脸色阴暗,难道今年又要向翰国求助,去年是拿公主换取的银子,今年是不是要拿皇子去换取了?去年做法已经成为了历史上的一笔耻辱,今年他怎么也做不出来啊!
没人了解景帝心中的痛苦,他来回走了几步,心里更是烦躁难堪,仰望着灰色的天空,犹如他黯沉的心情。
李清舔了舔嘴唇,嘴唇干干的,她想叫春夏秋冬上茶,突然就看到了君若扬那张放大的脸,一双眼睛猛的就惊醒了。
李景反射性的朝书桌看去,已经没了景帝的身影,她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暗忖这样的差事也不错,有银子可领,不用做多少事情,还能享受特别待遇。
伸了一个懒腰,动了动脖子,便缓慢的一步步朝她自己的个人卧室走去。
她的卧室离御书房也不远,笔直往前走,走到分叉路口向右转弯,再笔直往前走,走到分叉路口向左转弯,再笔直往前走,走到分叉路口向左转弯,再笔直往前走,走到对面即可了。
晚上烛火通明,大红灯笼偶尔随着细风刮起晃动着,走过九曲长廊,烛火将她的身姿拉得很长很长,在斑驳的树影下摇摆着。
李清踩着细碎的脚步,嘴里哼着歌曲,心里微微喜悦,走的步子就轻松快活些。这时,耳边突然听到呜鸣的哭声,很小声的传来,像是被什么噻住了嗓子眼,破碎的听不真切。
李清目不斜视的往前走了几步,复又倒了回去。很多事情知道要明哲保身,但怎么也做不到见死不救,这样雨后的夜晚传来女子的哭声,肯定是有人受欺负了。咱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是个见义勇为的热血青年,死了一回,那种精神可没死去啊?!
拉开树枝,就见几个锦衣华袍的男孩站在一起激烈的争执什么,他们对面绑着一个女子,女孩长得乖巧可爱,披着长长的头发,眼神红肿,明显有哭过的痕迹,嘴巴塞着白布,身体拼命的挣扎,但无济于事,怎么也挣脱不开。
“皇兄为何这般欺负皇妹?”一个蓝袍男孩不解的问道,小脸上有丝不赞同。
“三弟不知道这贱人多可恶,她见到本太子不行礼就罢了,还撞倒了本太子,想偷偷摸摸的溜走。这样的贱人必须惩罚,否则以后本太子怎么立威?”圆脸紫袍的男孩不屑的回道,眼神里有浓浓的憎恶之意。
“可是被父皇知道了会不会怪罪我们?毕竟她也是我们的妹妹。”青袍瘦小的男孩紧接着说道,神色胆怯。
“父皇才不会在乎这个贱婢生的女儿。今天本太子就是要好好教训她,谁也拦不住。”圆脸男孩蛮横的说道。
看着这情景,李清大概听明白了,了解了来龙去脉,眼神朝女孩瞄了瞄,发现她全身都绑在树桩上,但也没用刑,想来皇子们年龄尚小,也非狠毒之人,只不过是吓吓她罢了。
这等事宜,不好出手吧?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家家事最好不要管。看不出来景帝还未三十的年龄就育有了五子两女,均已十一岁左右了,也不知道景帝怎么保养的,貌似皮肤和身材都很出色嘛。
打住,这不是她该想的,就在李清胡思乱想时,那几个男孩的身边多了一个身影,正是那日她撞倒的五皇子宋恒,他抿着嘴唇,用稚气清晰的声音说道:“这般对待柔弱女子非大丈夫所为。”
圆脸太子被驳了面子,脸色很难看,气呼呼的说道:“你懂什么叫大丈夫,整日里喝酒听乐,不是捉蟋蟀斗鸡玩,就是和群姑娘们玩捉迷藏,有意思吗?”
宋恒瞬间脸红一阵白一阵,硬声道:“是不是大丈夫,看欺不欺女人就知道了。我是享乐,但我不会拿自己的过错强加到别人身上。再者大丈夫要有宽容、容忍之心,你连皇妹都容不下,想必你以后也容不下皇兄们了。”
这一句话说得甚重!几个男孩都目瞪口呆,眼睛唰唰的看向太子。
太子宋瑞眼睛瞪得大大,左右看了一下皇弟们,他们的眼神都带着迷惑和不信任,火气就更大了,双手一把将宋恒推倒在地,道:“你别挑拨离间,本太子和小三小四是一母同胞,岂是你一言能毁了的兄弟情意。倒是你宋恒没了娘亲,认我们娘亲做母后,夺去了母后所有的关爱,我们恨你还来不及呢。”
说到这时,皇三子插了一句,声音虽小却很坚定,“就是!就是你夺了母后的关爱。我生辰那日因为你病寒入体,母后陪了你一夜,连一眼都没看望我。我讨厌你。”
皇四子也道:“我也讨厌你!你能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母后宠你,父皇也宠你,他们根本就看不见我们。我讨厌你!”
几个人说完,少年的血气方刚也涌了上来,拳头一下没下的朝宋恒打去,宋恒刚开始反抗的躲开,但几个哥哥们都不听劝解用了蛮力,眼神里都迸出愤恨的光芒,他渐渐抵抗不住,用手抱着脑袋挨着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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