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难犹如刀剑,经历磨砺之后更见锋芒。
李清眼神冰冷的看着头顶的帐蓬,脑子里迅速整理纷腾的画面,最后定格在逍遥王兵马涌进城内的那刻。她的眉头皱了皱,情绪颇为激动的想要坐起来,一不小心扯动了左肩膀的剑伤,淡定的包子脸上露出一抹疼痛。
“这是哪儿?边城沦陷了……三军之众,人心不齐,其帅可夺。”她喃喃自语,心里的疼痛更甚。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的侍卫闻声而动,立马让人禀告逍遥王李清醒了。
须臾,一众干人等掀帐入内,众人穿着精致盔甲,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为首的那人目光冷冽,俊美的脸庞勾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虽是笑容淡然,可无形中的压迫气氛让人为之一颤。
逍遥王见李清醒来,眼睛里掠过一抹喜色,淡声说道:“醒了就好。本王欲与你祥谈,可吴国战事告急,景国众多士兵侵犯吴国,城内百姓已被困多日,正等待救援。本王稍后便会带兵离开此地,还望李将军保重身体,待来日康复,还有机会再会。”
李清睫毛微颤,未料到敌军对待俘虏如此宽厚,嘴角微扯,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不知王爷想与我祥谈什么?你们都是如此对待战俘的?”
逍遥王嘴角抿着的笑意扩散,低沉的说道:“此场战争不是我愿意看见的,景国边城若不常犯吴国境内,我翰兵也绝不踏入景国境内分毫。至于祥谈,是我个人问题,我认识的有个姑娘跟你的性情相似。”语气微顿,接着说道:“但如今时间有限,我只想问一句‘你来自哪里?’”
李清不太明白逍遥王的想法,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看他们全身武装整理有素的穿着战袍,应是要上战场。可在上战场之际什么都没问,单单就问了一句你来自哪里?让人微微有些惊讶和不解。难道来自哪里跟他有什么渊缘,她琢磨了会儿,回道:“从来处来。”
逍遥王等待片刻,听到这样的结果,眼眸微闪,脸色沉了下去。不再与她纠结此问题,道:“不太满意你的回答。但不重要了,本王从来不会在别人的身上找取信心,本王心仪的东西,本王自己去取。”
李清苍白的小脸微垂,沉闷不语,若有所思的模样。
逍遥王又道:“李将军你的伤不重,边城如今交至你手里打理,你可不要令本王失望了。”
李清瞬间讶意的抬起眼睛,正好对着逍遥王璀灿流转的笑意,他声音低沉,宛如敲着最优美乐器,重复的说了一遍,道:“景翰两国依旧是兄弟国,景翰和平条约依旧不变。边城还你,为了弥补边城所受的创伤,以后景国不必再向翰国交纳银两和粮食等物。至于你们景国的士兵还在吴国境内,你也不必费心,本王向来光明磊落,本王不会拿你们要挟君若扬退兵。赶出景国士兵这等小事,本王自有办法。”
“……”李清呆呆的傻傻的,犹如还在梦中。天下会有这般好事?自己这么努力捍卫的边城,别人却不屑的还她。甚至不愿意鄙劣的手段去换取吴国,这逍遥王是傻了,还是另有目的。
片刻,逍遥王转身离去时,李清尚从思绪中清醒,快速问道:“为何不杀我?为何弃城?”
回答她的是风声,还有那人缓慢转过时的一个极淡极淡的笑容。
大文豪巴尔扎克说世界上的事情永远不是绝对的,结果完全因人而异。后来,李清大概清楚边城好攻却不好守,迟早会弃之,不如给景国一个顺手人情。至于,为何不拿她们要挟君若扬他们,应该是军人的傲气和自尊了。打战就在战场上全力以赴的打,用女人去要挟,不是君子所为。也许还有一些是因为李清和逍遥王心仪的人有些相似之处。不管怎样,这个男人完全巅覆了李清对古代男子的看法,其实还是有很多在阳光底下闪烁的人,即使那人冷艳面无表情,但内心却善良火热。
金鼓喧天,杀声震地。
战场上两军相交,生死博斗,挥汗如雨,流箭似雨,战斗从晨时至傍晚都处在火烧燎原的激情中,两军势力相当,硬遇硬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君若扬断了吴国粮道,吴国百姓们的生死危在旦夕,吴国皇族悔不当初,如不是当初攻击别人,也不会引来了如此大的灾难。他们看着旗帜飞扬的景军,心如死灰,绝望之余纷纷咬破手指,写了求救血书,望翰国能派兵支援。
逍遥王收到消息之后,迅速弃了边城,往吴国方向赶去。顷刻间便迎上了君若扬埋伏的士兵,仓促迎战,可是战斗力依旧强大,两方人马舍生忘死、勇敢冲锋。
至高点上,李二远望尘土飞扬的战场,道:“逍遥王果然不是一般的对手。他的军队无形可窥,无虚懈可乘,虽然遭到了我们的埋伏,死伤不少。但迅速整理队伍,又是一队精锐勇猛的人马。君若扬,我军可有几分胜利的把握?”
君若扬眼神迷离,低低的嗯了一声,目光似远似近,没有回答。
李二见此情景,气愤不已,忧心忡忡的吼道:“你可有听到我在说话?如今这个关键时刻,你心不在焉,战斗力低落,这到底是为何?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灰心丧气,甚至一蹶不振?”
君若扬面无表情的叹了一声气,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眼神看着远方,沉默不语。
李二朝他望的方向看去,透过云雾山川,那边正是漫漫河流的边城。唉,既然这么担心,为何还要装着不在意。李二不喜君若扬这闷骚性子。初离边城,老是扯着外边的士兵问‘边城可有消息?’;之后不问了,脾气却越来越暴躁,常常拿起东西就砸就摔,似乎跟他有仇似的。最后也不摔东西了,而是无止境的叹息,似乎想透过这叹息表达什么。
“你是不是在担心李清?”李二再笨再蠢,也大概摸清楚点线索,边城内能让他想念却不能靠近,时刻压抑却不能发泄,心中难过却不能倾诉的也仅此那一人了吧。
君若扬眉毛未动,淡声道:“十五天了。”
这是他们行军打仗的时间,足足有十五天没见面了。李清曾经用精简的语言问过‘世界上,什么东西是最长而又最短的;最快而又是最慢的;最能分割的又是最广大的;最不受重视的又是最受惋惜的;没有它,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它使一切渺小的东西归于消灭,使一切伟大的东西生命不绝?
如今这刻,他深有体会。
世界上最长的东西莫过于时间,因为它永无止境;是啊!如今他在永无止境的想念;最短的也莫过于时间,因为他一直都在煎熬;最慢的还是时间,似乎已经过了三秋;最快的还是时间,因为他们瞬间就拉开了一道鸿沟,他怯步不前了。如此这样的他,除了叹息还能干什么……
“君若扬,李清好好的活着,逍遥王弃了边城,咱们回去就能和他们会和了。你到底怎么了,为何看起来比我还心痛。君若扬此刻最高兴的应该是你,李家兵伤亡惨重,你的心腹大患算是除了。而且,我听说逍遥王退兵之前还亲口许下承诺,不用咱们景国上交粮草等给他们翰国了。这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嗯,你功不可没。如今我们完全可以和谈,不必要纠结的打下去了,这样就可以减少伤亡,还可以早就回去看李清他们了。”李二皱眉,大大咧列的说道。
君若扬嘴角微勾,似喜似悲道:“是啊!最该高兴的为何成了最是心痛的人?李二,我回不去了。我从来没有清晰的想这刻就死在战场上,无论是被遗臭万年或是流传千年也好。”
李二心里咒骂着疯子,嘴里一本正经的问道:“为什么?”
君若扬摇摇头,眼神里闪过复杂情绪,俊逸的面孔有着些微苍白,嘴角紧抿。
李二瞪了瞪眼睛,没有错过他细微的变化,暗忖着这人虽然可恶,但也挺可怜的,他居然会在自己面前流露最脆弱的一面,刚刚没有眼花,他确实看到了他眸中的伤痛和惶恐、害怕。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他难受如厮?害他一个大老爷们弄得像没用的娘们似的。什么回不去了,什么十五天,乱七八糟的东西。李清就算有九头六臂,也不过是一双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能把他整成这样吗?
李二挥挥手,扯着嗓子大声道:“别跟我整情绪,像个病怏子一样。你不痛快,我就乐意了?就准你想到一出是出,不管不顾的挥剑直指吴国。尔后,却又阴阳怪气的意志消沉。既然你这样指挥士兵,不如就由我把握重权,我说怎么战斗就怎么战斗,你听命便是。等回到了边城,我会跟李清解释,一切都是我的主张,跟你无关。这样,你不就可以回去了吗?”
“……”君若扬愣了一下,眼眸中有着淡淡的光芒在闪烁。
李二又道:“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你可别怪我胡作非为哦,一切都在你的准予下进行的。”随即三两下点了君若扬的穴道,从他身上摸索出兵符,嘿嘿大笑的往城下走去。
三日之后,大战结束,逍遥王搬师回朝,李二领兵回边城,两方都找到了一个万全之策息事宁人,议和,当然是李二在一个恰好的时间内先提出,如此,两方都没有造成无法弥补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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