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希望破灭
如雷贯耳般,汐妩带笑的脸一时之间竟僵硬起来,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众位大臣只当她是害羞了所以低眸思量着,唯独在场的几人却是心里清的跟明镜一般。
上官子谦攒紧了拳头紧盯着那人,目光从未移开过。曲慕华勾起唇角站在一旁看着所谓的宫廷好戏,心不在焉地拿着酒樽饮酒。
这叫拿起砖头砸自己的脚了。
汐妩心里叫苦,自己现在站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原是为了帮连月璃应对眼前的麻烦,却不晓自己是绕了一圈被绕了进去,苦笑着喃喃自语,“他竟是在这里给我设了个套。”
心知她是决计不会让他当众难堪的,只怪自己当初将他从青楼带出来,也不至于让他吃了这么多苦头,还要受气于人……
汐妩侧过身背对着诸位大臣,扯着连月璃的衣袖,小声道,“我们过去聊聊成不?”
星眸弯弯,带着点点祈求,如玉的脸庞映在月光下宛若春水泛着梨花,连月璃浅笑着望着她,点了头。
道不尽百花园,诉不尽梨花香。
连月璃轻执她的手绕过众臣寻了个安静的去处才将她轻放开,看着她略微不安的模样,受伤地低眸,在汐妩探眼过来的一瞬间又挂着笑意。
一身墨色长衫云纹留影,昔日唯唯诺诺沉静的少年终是长大了,再不复曾经的模样,就连这月光都变了……
看他浅笑疏离,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皇家风范,依旧是带着温柔的他,笑意却始终到不了眼底,汐妩有些难过,三年不见,他该是吃了多少苦头才蜕变成今日的样子。
想到初见时,自己调戏他的样子,不禁扬起一抹笑容,那样的夜里,花烛轻纱,自己也曾经是喜欢过他的。
也有过想要为他打下江山只为两个人畅游天地的冲动,如今却变成了他为她。
汐妩有些怀念以前的自己,不只是三年前的自己,而是守在独孤卿翊身边无忧无虑,每日抱着喜欢的干果就飞上枝头抱头大睡,不理世事,只在乎自己喜欢的独孤卿翊什么时候回来,等一个笑容,一个拥抱,就像春日的喜鹊一样开心不已,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围绕着……
昏暗的月光笼罩在两人身边,汐妩轻叹了声,抿唇望着站在眼前无声的连月璃,“青璃……”
连月璃听到这名字,身子僵了僵,淡淡地应了一声,闭上眸子,只盼她说的话不要是被自己猜中了才好。
“青璃……”
“我想回家了。”
从背后轻轻环上他的背,一如那般温暖,连月璃身子又是一僵,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你还是放不下他是吗?”
汐妩听到这话,只觉得周边的温度瞬间降低了,冷的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尴尬地将手要移开,却被连月璃握住,转过身只将她拥入怀中,禁锢着的姿势让汐妩只能靠在他的胸膛上,紧促地呼吸。
这温暖,却实在舍不得放开。
“我已经知道你为什么会那样了,都知道了……”
知道你是重生而来,一心要报复独孤卿翊,所以他只是一个报复的工具,而已。
“什么?”
汐妩愣了愣,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就算我只是你当初为了报复他,让他生气难过的工具,但至少,我并不介意成为你的工具,阿妩,不要让自己再去见他了好吗?留在我身边,至少我心里只有你……”
脑袋嗡的一声,炸了一般。
猛地将他推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摇头笑了,“你到底说什么……”
“难道不是因为以前发生的事情,所以重生报复他么。”
报复啊……
重生啊,多沉重的词……
那些碎梦被拼接而成,仿佛天地坍塌了。她不属于这里,只是因为一口怨念想要舒解开来。一旦这怨气不在了呢……
她会不会消失……
见她不再作声,连月璃只当她是踟蹰不前此时此刻也做不出回应,这才作罢,转身之时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若想要这天下,我替你打来。你只要告诉我你的选择。”
.
良久,汐妩才回过神来。
孟初寒拈着朵花站在不远处,媚眼勾着望她,“我还在想你要多久才能看到我呢。”
“你怎么来了?”
皱眉,她不是应该混出宫去么,怎么还在这里。
孟初寒轻巧地走过来,懊恼地耸肩,“本来我是出去了的,只是他们非要我将你带出去。你可得记住你这次来连月国的使命,既然连月国与落日的联盟没达成,我们也该动身回天凤了,或者,你想在这里长住?”
汐妩摇头,来回走动着,“我,不想回皇宫了。”
“不是吧!女帝陛下,现在绝对不是任性的时候。落日国独孤御退位了!现在是太上皇,皇位已经退让给了你信心心念念的独孤卿翊啊!你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天凤国千万的子民想一想吧。连月国动作不断,你在深宫自然是不知道,你当真以为连月璃是因为爱你留你才说这话,明眼人一看便知,若不是你现在还是女帝,谁稀罕啊。”
“孟初寒,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是想说连月璃在骗我,独孤卿翊也是在骗我,皇家根本没有爱情,只有欺骗江山权势吗!”轻笑着后退,汐妩脸色惨白地看着孟初寒错愕的样子,“在他们眼底真的只有天下吗。”
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汐妩开始质疑,倘若自己不是女帝,是不是在别人眼底,自己就真的是一无是处了。
“那个……”孟初寒见她面色不对,赶紧走过来拉住她,“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只是芙玉在外面太着急了……”
挡开她的手,汐妩闭了闭眸,“你先出去吧,我还有话要跟连月璃说清楚,我会自己走出皇宫的。叫芙玉不要担心我。”
是还有些话要说清楚。然后走的干净彻底。
汐妩望着满园春色,心中却空荡荡的,连孟初寒什么时候走的都记得不真切了。
上官子谦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瘦的身子,像摇曳的花枝,忍不住开口道,“还好吗。”
“宫宴这么快就散了?”
“唱主角的人都散了,还有看戏的人么。”
云淡风轻的声音一笔带过,汐妩已经可以想象到外面发生的事情了。
“连月阙呢?”
“自然是被送回他以前住的宫殿了。”
上官子谦走近她,细瞧她的神情,汐妩只是浅笑着摸着眼前的花朵。
说是‘送’走,怕是直接关了禁闭了吧。
看来连月阙那里还要去看看,毕竟曾经是答应过他要帮他了。
计谋宛若一盘散沙,一子下错,全盘皆输。
连月阙呀,纵我有心帮你,却也无力看透这世间世事无常,一切只怪命运总是无情,在你无助的时候有人给你希望,在你有希望的时候,又匆忙扼杀了这向往。
她对独孤卿翊无可救药的期盼,连月璃对她挽留的期盼,连月阙对权势的期盼……
一切的一切,还是由自己亲手掐在希望的火海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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