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烈身子一僵,看向皇后,问道:“皇后,为何要赐侯婕妤‘寒烟翠’?”
语气里却并无兰妃料想中的雷霆大怒,只是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很随常的事情。
皇后娉婷站起,走下座位,行了个礼,方才说道:“皇上,臣妾并不想赐侯婕妤‘寒烟翠’,然侯婕妤却对柳美人痛下辣手。倘若不是臣妾及时赶到,这怕柳妹妹早已经香消玉殒了。柳妹妹虽然位份低,然和臣妾一样,都是皇上的女人。侯婕妤在这后宫之中,公然行凶,臣妾既然执掌六宫,自然要公平处置此事。皇上要是不信,可以问柳美人。”
皇后说完,朝子衿看了过来。眸子里锐利无比,不过,也就一刹那,随即光芒内敛。
子衿浑身一震,浑身如沾芒刺。看来,今天她无论怎么说,都难免要得罪一个了。而皇后赐死侯婕妤,却偏偏把责任推到她的头上。看看殿中众人,个个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她唯有硬着头皮站起,深深的吸了口气。
“柳美人,你给孤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淳于烈的语气里,不见丝毫生气,反而凭添了一丝玩味。
殿外有脚步声传来,随即,就是一声爽朗的笑:“臣等来迟,望皇上太后原谅。”
子衿回头,却见淳子楚一身白衫,陪着一位三十多岁英姿勃勃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兰爱卿,皇叔,你们可算来了,赐坐。”淳于烈哈哈一笑,眸子里,玩味更甚。
“臣谢皇上,太后。”兰大将军,也就是兰妃的哥哥兰飞虎,双手抱拳,行了个礼,和淳于烈坐到一旁。立刻有宫女上前添置酒水。
兰飞虎眸子闪了闪,看向子衿,又看看皇后,最后才假装不经意的瞟过了一脸喜色的兰妃,爽朗一笑:“皇上,臣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兰爱卿,孤在查一桩公案。你呀,先坐着,待孤问清楚了,这大月的美人儿,你看中谁,孤都会赐给你。”
“如此臣先谢过皇上。皇上,您忙您的,臣看看就好。”兰飞虎性格一向豪爽,见自己妹妹一脸急切的样子,心中知道,此事一定和自己妹妹脱不了干系。不过,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旁观是最好的办法。
子衿在心中暗暗叫苦,一边是皇后太后,一边是兰妃兰大将军,她又能得罪谁?弄不好,万劫不复。
“柳美人,你可以说了。”淳于烈的眼神瞟过淳子楚,眸子闪了闪,干脆一屁股坐下,端起一杯酒,昂首喝下。
“回皇上的话,贱妾不知说什么好。”子衿思量了一下,干脆推了个干净。
“嗯?”淳于烈鼻子里冷哼一声,眸子里满是暴戾。
子衿看看四周的人,冷清一笑,脸上满是淡淡悲哀:“都怪贱妾,不应该贪恋御花园中景色,没看见侯婕妤,是以触怒了侯婕妤。而皇后娘娘贤良淑德,本来也不想跟她一般见识,然侯婕妤竟然口出狂言,说她代表皇上皇后处置贱妾,皇后娘娘方才赐予她‘寒烟翠’。事情经过,贱妾不敢有丝毫隐瞒。”
她的神情,不卑不亢,语气里带着淡淡忧伤,虽然已经跪下,然后背依然挺的很直。
“兰妃,是这样么?”淳于烈听完,不问皇后,反而问起了兰妃。
“事情经过,臣妾并不知道。臣妾只知道,侯婕妤一向乖巧,又岂能做出这等狂妄之事?而且她和臣妾姐妹一场,都是皇上的女人,心中一时难受,让皇后娘娘看出来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兰妃也是个有眼色的,见事情经过,子衿讲的丝毫不乱,怪只怪侯婕妤命不好,一不留心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不过,这笔账,她记下了。
皇后也好,柳子衿也好,她要让她们看看,随意动她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既然是侯婕妤不知进退,皇后处置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也罢,今天是个好日子,不提这些事情了。皇后,柳美人,你们都坐下吧。来人,宣大月美人。”
淳于烈兴致勃勃的说道。眼神扫过瑟缩到角落的子衿,唇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倒是看不出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倒是有条有理,丝毫不乱。
皇后和兰妃同时顺着淳于烈的眼神看向子衿,两个人心中各有想法。不过,好戏才刚刚开场,她们有的是时间。
这后宫之中,多的就是漫漫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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