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被她脸上的悲怆神情吓了一跳,嘴巴微微张了张,暗道,她能有命回去就不错了,只盼着母子团圆,从此过那安宁富贵日子,又岂想再去兴兵讨伐陈国?再说了,这陈国兵强马壮的,大月人又岂是他们的对手?
然心中所想,脸上却没有露出来,只是用赞叹的眼神看着她,口中一个劲儿说道:“好孩子,难为你是个有心的。还想着光复我大月。好,就冲着你这份爱国之心,我一定把这话给皇帝带到。好了,地上冷,起来说话吧。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生分。”
子衿站起,深深的看了萧氏一眼,柔声说道:“太后,时辰已经不早了,明儿一早,您还得起早赶路,子衿就先告辞了。”
说完,又重新行了跪拜之礼,倒是以对待大月太后的礼仪。萧氏心中亦是唏嘘万分,亲手把她扶起,眼见着她推门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一看见她走了,萧氏连忙把窗户关好,吹灭了蜡烛。眸子里一丝阴狠之色,快速掠过。好在这丫头并不愿意跟她回大月,否则……
季莫看着那盏窗户的灯终究还是灭了,心中黯然。迎面朝子衿走了过来,轻声道:“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自称,从“季某”转换成“我”,自己倒是不觉。然这样说话,彼此间显得亲切随意多了。
子衿摇摇头,驿馆离皇宫并不算近,如果让季莫送她回去,再返回来,只怕明天启程,他会没什么精神。
“季大人,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姑娘,那怎么能行呢?你一个姑娘家,夜半行走,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何况……”下面的话他犹豫了一下,却没有说出口。
“何况什么?”子衿追问。
“没什么。好了,走吧,我送你。”季莫脸颊莫名红了一下,倘若他告诉她真实的想法,会不会唐突了佳人?
“你不说出来我是不会走的。”子衿见他忽然见忸怩起来,心知有异,索性站住脚,大有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走的势头。
“我的意思是……何况你这么美貌的女子,走夜路不安全。”季莫没法,只好说出心中所想。
“这……”子衿脸亦是微微一热,哎,早知道这个看起来一脸严肃的季大人也会说出这样俏皮的话,她就不追问了。
“季大人过奖了。子衿哪有你说的那么美。既然季大人执意送子衿回去,那么,恭敬不如从命了。”子衿见他不会放心让自己一个人回去,也就不再坚持。
她本就是个大气的女子,这些年颠沛流离的生活,更是养成了她不拘小节的豪爽性子。再加上这季莫的身份又是大月使臣,心底自然而然的就把他当做了自己人。
对于自己人,子衿自己都不觉得,在她的话语里,自然而然的多么那么一份娇憨。
季莫心神微微一荡漾,差点儿就阳光灿烂了起来。不过他是个沉稳之人,连忙轻咳一声,稳住心头的冲动,转过身,默默的带头走出驿馆。
两个人,一前一后,月色把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沉默了一会,季莫说道:“姑娘,我带你回去吧?”
他生怕她累着,虽然他知道她也是习武之人,然心中还是觉得她娇弱的一阵风就能吹跑。
“那就有劳大人了。”子衿站住脚步,客气道。她也知道,这般速度,只怕天亮也回不到宫中。
“姑娘,请把眼睛闭上。”季莫伸手揽住子衿的纤腰,运气,瞬间就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子衿直听得耳畔风声不止,脸皮儿吹的生疼,却不敢睁开眼睛去看。想不到这轻功,如此厉害,难怪淳子楚会说这是保命的功夫了。
如此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后,子衿直觉得浑身都已经麻木了。中途怕掉下来,双手死死的抱着季莫的脖子。
季莫鼻端闻着她身上发上传来的淡淡兰花香,只恨不得这路永远不要到尽头才好。谁知他的动作还是快了些,皇宫终究还是到了。
轻轻的从高墙跃进皇宫,然后轻车熟路的把子衿送到莲依殿后园子,方才说道:“姑娘,只怕你宫中之人到处在寻你,我就不送你到前面去了。现在你赶快回去吧,如若她们问起,就说在这后园子里不知不觉睡着了。记住,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就以烟花为信。”季莫说完,深深的看了子衿一眼,瞬间变隐没在枫林深处。
子衿见他轻车熟路,想必这大陈后宫,他来了无数次。想着明天他就要护送着萧氏回大月,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沿着小路,慢慢的朝前院走去。刚刚拐过湖边假山,却听得那边忽然传来一阵喘息声,随即就是一种奇怪的物体碰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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